裴惊鹤泡在温热的水中,挠挠头。
水母缩小,又变成了小水母。
裴惊鹤坐在顾不尘身边,捏着小黄鸭:“谢谢小叔,我很开心。”
“吱。”
顾不尘捏了捏小黄鸭。
后面一周都没有再看见来找中年男人麻烦的人,而男人也连着一周送给裴惊鹤各式各样精心包好的花束作为感谢,说什么也不愿意收他的钱。
与此同时,季长延也出院了。
但陆烬情况似乎要复杂一些,对一些药起了抗性,因此他被医生勒令在医院再待一段时间。
总而言之,似乎一切都是朝好的方向在发展,秋天也随着几场雨来到了。
裴惊鹤穿着薄款大衣,和往常一样来到医院门口。这次他没看见中年男人的摊位,站在原地开始寻找。
“裴先生!”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裴惊鹤转身,看见了抱着两束花的中年男人。
虽然中年男人一直将自己打理的很好,但今天似乎尤其不一样些,原本夹杂着白发的头发染成了漆黑色,身上还戴上了一些银质的首饰,连额角的皱纹都似乎稀疏了些。
裴惊鹤夸道:“您好!您这身看起来真漂亮,今天不摆摊了吗?”
中年男人露出一个有些羞涩的笑容,一向混浊的眼睛里闪着光,摆摆手:“以后我都不摆摊啦。”
“恭喜您。”
裴惊鹤由衷为他感到高兴。不管是他选择放下,还是有了一段新的开始。
“就是这束玫瑰是送给您的,这段时间能和您遇见,实在是给我原本没什么盼头的人生多了些色彩。这束百合…不知道您能不能放在五楼叶小少爷的病房门口?”
“当然。以后可能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在这里提前祝您幸福安康,万事顺遂。”裴惊鹤接过花。
“您也是!”中年男人看了眼时间,“我要走了,麻烦您了。”
裴惊鹤哼着歌来到陆烬病房。
陆烬对于他每天收到一束花已经习以为常,见他抱着两束花,目光里多了些期待:“惊鹤哥,这束玫瑰是你送给我的吗?”
“嗯?不是。玫瑰是他送给我的,他要决定有一个新的开始了,我真的很高兴。”裴惊鹤眼里含着笑。
陆烬:“那是这束百合——”
“不是,百合是我帮他带给别人的。”
裴惊鹤感觉有些莫名,看了眼陆烬。见陆烬肉眼可见的沮丧,他后知后觉陆烬好像在期待着自己能送他一束花:“我知道了,等你出院,我给你定一大束花好不好?”
“我要玫瑰花。”
“好。”裴惊鹤抱着百合,“我去送一下花,你自己先玩会儿。”
他来到五楼。
五楼是住院部,他上去的时候,正好碰见了罗医生。
“小少爷?您怎么来这里了?”
罗医生停下脚步。
“那个,您知道叶小少爷住在哪里吗?”裴惊鹤抱着花,问。
“哦,叶小少爷啊,我带您去吧?”
“麻烦了。”
“没想到您要找叶小少爷,这孩子也不容易,到处都治不了他这个病,兜兜转转来我这里治疗。”
“他是得了很严重的病吗?”
“是,但我能治。”
“那您也太厉害了。”
“哈哈,客气了。”
面对着裴惊鹤真诚的夸赞,罗医生笑得有些自豪。
“就是对面这间了。”
罗医生指着一间紧闭的门。
“好的,麻烦您了。”
裴惊鹤点头。
他来到病房门口,刚花束放下,房间门被打开,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裴惊鹤还正好有印象,正是来砸男人摊位的那位领头人。
叶苏见到了裴惊鹤,往后推了一步。
“叔叔,怎么了吗?”
门里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声音,听着像是个小男孩。
叶苏挡在门口,一连警惕地看着裴惊鹤,朝着病房里道:“没事,我想到有些事要忙,你乖乖在病房里待着,要听医生的话。”
“我知道!要吃药,要听医生的话,要乖乖做手术,这样就可以见到爸爸啦。叔叔每次都说一堆话,絮絮叨叨的也不嫌烦哦!”小男孩脆生生笑着,叶苏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关上了门。
“你干嘛!不会要对孩子出手吧!就算你是陆家的,我也,也不怕你!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什么都冲我来,别对孩子!”叶苏显然是在回去后查了裴惊鹤的身份,虽然他的体型比裴惊鹤大出不少,但此刻缩得像个鹌鹑。
“我只是代他来送一束花。”
裴惊鹤道。
叶苏眉头紧锁:“啧,那个人怎么跟个狗皮膏药一样……”
裴惊鹤本不想和他浪费口舌,但见他对屋内的那个孩子还算好,多说了几句话:“我想,其中或许有些误会。”
叶苏冷声道:“能有什么误会,不就是个来爬床的,爬床爬错了人还想靠着孩子来找叶家要钱。给了好几次钱了,还是不知足!”
“他看起来并不像很有钱的样子,要不也不会在医院门口摆摊,一边卖花,一边渴求着能够见到孩子一面。”
裴惊鹤见他这样,自知说什么他大概都不会相信,但他还是多说了几句,“他已经离开了,以后不会摆摊,也不会来打扰孩子。”
见叶苏明显一副不相信的模样,裴惊鹤也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了。
在认定了自己所认为的真相后,就算这真相是谬论,也听不进去一点其他人的真话,只选择相信自己选择的真相,除非得有一个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才行。
男人已经要迎接新的未来了,他又何必再去纠正相信谬论的人的想法。
裴惊鹤回到病房。
中年男人果然没有再出现过,在医院又待了半个月后,陆烬也终于喜提出院。
第77章 报纸
裴惊鹤再次踏上了梦寐以求的学院生活, 这一次,他有了自己的家。
……还有变本加厉的陆烬。
“惊鹤哥,啊, 来尝一尝这个。”
陆烬将切好的水果递在裴惊鹤嘴边。
自从暴露了真面目, 陆烬连演都不演了。他紧紧跟在裴惊鹤身边, 像只护着主人的烈性犬, 不管是谁想要来同裴惊鹤答话或是多看几眼裴惊鹤, 他都会挡在裴惊鹤身前将这些通通挡住。
“……”
裴惊鹤无奈叹气,在陆烬饱含着期待的目光下咬住水果切块, 将它吃进嘴里。
吃完水果, 裴惊鹤道:“今天我要去见一下俞月教授,你等在门外就好。”
陆烬皱眉:“那多不安全。”
裴惊鹤侧身,亲亲他的脸颊:“乖乖在门口等我好不好?”
“那好吧。”陆烬虽然很不情愿, 到底还是答应下来, “不过这边也要也亲一个。”
他指指自己的唇。
裴惊鹤已经深谙该如何同陆烬相处,他摸了摸陆烬的头, 道:“等见完面再亲。”
裴惊鹤来到办公室, 俞月已经等候多时。
“俞月…哥哥。”
记忆里的人已经变了个模样, 多年未见到底是生疏不少,裴惊鹤犹豫了会儿,还是加上了“哥哥”二字。
“嗯,回来就好。”
俞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露出一个带着些许疏离的笑。
“听说这些年你一直在下城区寻找我的踪迹,受了很多伤,还为此失去了一条腿。”裴惊鹤道。
俞月轻笑道:“嗯?哪有那么夸张,我是赏金猎人,这都是我在完成任务时受到的伤, 寻你也只是顺便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发现了我的身份并联系陆家。如果没有你,不知道陆家还要找我多久。当年陆家遭遇变故,你也是唯一伸出援手之人,谢谢你。”裴惊鹤起身,朝俞月深鞠一躬。
俞月忙起身将他扶住:“举手之劳而已,是我运气好。陆家本就带我不薄但我也只尽了微薄的力量,能帮助陆家我也很高兴。”
“陆家给的感谢费你没有收,我想来亲自向你表达感谢。这个袋子里面是我自 己织的围巾和帽子,过段时间就要开始大幅度降温了,希望俞月哥哥能够保重身体。”裴惊鹤顿了顿,“我还织了一些苹果小挂件,希望你以后能够平平安安。”
俞月接过袋子,神情闪动:“我很喜欢。”
裴惊鹤继续道:“还有就是以后…以后要是有空,就多来陆家坐坐,来吃个饭吧,就像当年一样。”
“好。”
俞月点头。
“你等会儿还有课,那我就不打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