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把施的针一一取下。
没多久元思寒醒了。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直到看到于庆隆跟洪桓还有莫大夫。
他要起身,洪桓将他按下:“别急,先躺着歇会儿。”
这是李正家里,洪桓也认识李正跟胡波,更知他的夫郎与这家的两个哥儿关系也不错,便没有客气。
于庆隆说:“那你们聊,我先送师父回去。”
李正问道:“元阿兄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些茶来。”
元思寒道:“麻烦你了正哥儿。”
李正说不麻烦,人便出去了。
帘子落下来,屋中只留了洪桓跟元思寒。
元思寒看着洪桓笑笑,眼圈却跟着变红。洪桓见状坐到炕上理了理爱人的发丝,为其轻轻抹去眼泪,温和道:“该开心才是,怎倒还哭起来了?”
元思寒说:“就是高兴才哭的。”
洪桓把人扶起来抱在怀里:“当心孩子生下来也是个小哭包,到时你一个人要如何带?”
"我一个人?"
“是。我在想,在你临盆之前便不要回家了。咱们一直留在栖霞镇。若是我临时有事去旁的地方,我带着你,或者实在不便,我便将你托付给隆哥儿照顾一段时间,这样可好?”
“好是好,可是父亲母亲不会允的。”
“这点我来想办法,你现在只要安安心心照顾好自己跟宝宝,其他的事都有我。”
“嗯。”元思寒点点头,眼里带着喜悦的光,“这次可真是要好好谢谢隆哥儿,要不是他,我想来这辈子都没有这样的福气了。”
“你说得对,这两口子是咱们的福星。寒儿放心,为夫不会亏待他们。这次的事是真真要谢谢他们当初肯为你谋划。”
否则他怎么可能会来这样的乡下住这么久?
按时间算,孩子十有八九便是在方家的厢房住下时有的。
洪桓想想也是高兴,与夫郎额头互抵:“往后再不可忧思过度。隆哥儿的师父说你要开心些。”
元思寒说:“我只要和隆哥儿他们在一起就很开心。”
洪桓也觉得方戍两口子实在是极容易让人心生亲近,下溪村这地方确实叫人自在。别说他的夫郎,便是他有时都不想回去。哪怕是跟方戍下下棋也好过回到家中压抑度日。
他的确是洪家长子,可年少时却是祖父祖母一手带大的。父亲年轻时异地为官,母亲随去,却并没有带着他,这导致他与父母亲始终无法亲近,加之他们总是对他屋内的事插手过多,他也深感疲倦。可二老见他如此又变本加厉地想要管束于他。
这绝非长久之计。
洪桓觉得他有必要跟方戍再聊一聊。这人看起来胸无大志,实则却处处都能想到要害。
当晚,洪桓跟元思寒都没回去。秦玉霜也再次住到了李正家。
如今这村子里的人对他们算是彻底熟了,特别是方于两家人。方丁满跟方吴氏早前还特担心招待不周,方吴氏弄个饭都得想许久,怕客人不爱吃。那毕竟是大官呀!听说知县大人都要礼让三分呢,这样人那还不动动嘴皮子便能定他们全村人生死?
可是相处下来之后方丁满和方吴氏都发现,嗨!都是两个鼻孔两只眼睛,饿了也要吃饭,困了也要睡。
而且这夫夫二人极为仁厚,他们慢慢便也习惯了。
方吴氏对元思寒道:“寒哥儿你就只管住着,你愿意住到啥时候都行。你是隆哥儿的好朋友,那便也是自家人嘛。你想吃啥只管跟婶子说。”
元思寒笑着点头,心里轻松得不得了:“多谢婶子。我也跟隆哥儿一样,就爱吃您蒸的馒头。”
说来也怪,家中什么山珍海味都有,可他却觉得不及这里的半碟小咸菜好吃。
这里不论是人还是物,处处有情,便是一只小狗小鸭都叫他倍觉温暖。
于庆隆吃过早饭,趁着两个宝贝蛋睡觉的时候坐在院子里训狗。
他买这狗一是他确实喜欢小动物,二是想着能帮忙看家这一点很好。不论是看家还是看孩子,狗狗都可以做得很好。
上一世他就亲眼见过有陌生人去推一个小孩的婴儿车,那家养的狗拼命朝那陌生人吼,家长才第一时间发现的。
于庆隆给五个狗起的名也非常好记,馒头、花卷、豆包、饺子、卷饼。
他手里拿着自制狗粮。这狗粮是用了剁碎的猪肉边角料,加上一些黄豆粉,麦麸,还有一些青菜叶等蒸出来之后晒干的条。平时都是家里剩什么给狗子吃什么,这狗粮属于小零食了。
几个狗子都爱吃,于庆隆每回都拿这做奖励。
他手里拿一包狗粮豆:”来,蹲下。谁蹲得好我给谁吃。”
两个狗子赶紧蹲好,于庆隆便奖励它们两个。这两只是馒头和花卷,刚好是两只“不带馅”的。
于庆隆给了它们各一粒豆,另三个狗子眼巴巴瞅。于庆隆顺了顺它们的毛:“再来一遍啊,这回看看谁能吃到。”
元思寒说:“它们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狗。”
之前他回去的时候这几只小狗还只是学会了去菜园里一个固定的地方拉尿,现在却已经能做到更多复杂的事情。像是把丢出去的东西捡过来,还有拜拜、蹲下、起来。虽然有些时候还不够熟练,但看样子也用不了多久。
于庆隆说:“其实大多数狗都很聪明,只要用心教就行。是吧花卷?真乖,来,再给你一颗。”
花卷吃完两爪一合,拜拜于庆隆。
于庆隆摸摸它,继续逗几个毛孩子玩一会儿。方戍这时从屋里出来:“隆儿,我与立威兄要去一趟地里看看洋芋,我要把馒头它们几个都带出去。”
“都带出去?”
“嗯,带它们熟悉熟悉咱家的田也好。”
“熟悉田干啥?”于庆隆笑说,“你要让它们上秋了帮你刨洋芋么?”
“兴许它们真能学会也说不定。杨杨和小石头还在睡。我刚给他们换过尿布了。等再换下来你留到尿布篮子里我回来洗。”
“等你回来就馊了,我洗便成,快去吧。”
“好。馒头花卷豆包,还有饺子卷饼,走了。”
于庆隆让方戍带着它们的狗粮,免得到时候不爱回来。
方戍拿上了。
开春时于庆隆让人把他买的所有土豆种全都种上了。其中一百斤种在了自家还有亲友们家的菜园里。还有九百斤种到了外面的地里,今年方家种黄豆比往年少些。外面有九百斤的土豆种了三亩地。有平地有山地。
今天方戍就是要去看看两头到底差多少。还有追过肥的跟没有追过肥的差多少。
洪桓看到方戍背个书包,笔筒和垫板都带上了,后面跟着一群狗,疑惑说:“你带它们去那么远,不嫌麻烦么?”
总不能是真的为了教狗刨洋芋,就算教那不也得等有了洋芋再教?
方戍道:“立威兄有所不知,内子处处聪慧,却有一事不大灵,他不识方向。我教馒头它们认路,至少认得回家的路,如此待秋时我不在家,隆哥儿出门带上一两只,我也不用担心他走丢了。”
洪桓:“……”
方戍“唉”一声:“我与隆哥儿成亲后还从未分开过,如今一想到要分开月余,我夜里觉都睡不安生。”
洪桓是真心感受到方戍的不舍,因为这家伙说这些话丝毫没有半点害羞,说得那样真诚。
这份真诚不禁也令他真心实意地多思考了几分。
“到那时杨杨和小石头也当满百日了吧?不知带他们一起去省城可不可行。若是可行,那边有我的宅子,吃住都不是问题。若是怕车马颠簸,到了淮通坐船即可。”
“多谢立威兄。只是这洋芋叫人离不开。隆哥儿说这是第一年,他必须看看收成如何,做到心中有数。这里的人都没有种过这些,隆哥儿担心到时万一出现什么难以应对的情况,这半年便白忙活了。”
“这有何难?你说的意外,无非是天这灾或者人祸。可我瞧着你们在当地颇有美名,想来也不至于有人敢去毁了这些洋芋。若说是天灾,那便是抢收的事,只要有人就能干。而说到这个记下洋芋的长势,这一点我找几个识字的人来,便可记下。”
“这……”方戍道,“那岂不是要麻烦立威兄派人长时间在这里守着?”
“有何不可?原就是要弄清楚洋芋到底能不能增加老百姓的口粮。”
方戍一听很有些心动了:“那回去之后我与隆哥儿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