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尽可能保护好土豆的完整度, 于庆隆还请武家专门打造了一批特殊的耙子。这耙子前齿比寻常的耙子偏长, 齿尖不很锋利,每次挖土的时候面积都很大, 尽力在挖开土壤的前提下避开了土豆有可能结果的区域,这样一来人为的去把大块的,被挖开的土敲碎, 便能从里面捡出许多土豆来。
于庆隆安排了人专门挑选, 分出大、中、小、极小四个档。极小的还不及乒乓球大, 挖回去之后当天连皮洗干净,放五花肉做酱土豆。里头还放了他自家种好晾晒的干豆角, 还有蒲公英、辣椒、紫苏叶。
这菜弄好之后肉很香,土豆和豆角有点嚼劲, 微微带点咸辣,蒲公英还能去火,又兼具紫苏香,十分开胃下饭。
至于小号的土豆, 蒸熟,切片晒成干。
大的和中吃的留着吃。长得模样不大好的,或者挖的时候不小心弄出伤来的则不管大小都用来淘淀粉。
这几日于庆隆家里相当热闹,土豆是一车车往回拉,家里这边有人挑水,有人洗土豆,还有人磨。
大伙一开始疑惑这种果子一样的东西怎么可能弄出粉来,又不是谷物。结果磨完洗了那粉居然比麦子粉还要雪白得多。
于庆隆还试着做出了土豆粉。开始他并不会,直到偶然见着方吴氏做烫面蒸饺。他看到方吴氏把一半的面粉烫熟,再加另一半面粉和凉水揉成团再擀皮。由此得到启发,试着把土豆粉烫熟再加粉揉成团搓条,没想到还真就做出来了。
他做了一大碗酸辣粉,家里人都很喜欢。特别是元思寒,一顿吃一碗都不觉多的。
这日,于庆隆筛了晾好的土豆淀粉入袋,对方吴氏道:“娘,我打算去一趟县城,杨杨和小石头就得劳您和父亲照看几天了。”
“你要自己去么?还是与寒哥儿一道?”
“与寒哥儿一道。他要在那边置一处宅子,霜哥儿已经帮着找了几处了,他要去挑一挑。我也顺便去福悦酒楼看看。洋芋粉能做好些好吃的东西,我再去换点银子。”
“成,那你只管放心去,孩子们有我和你父亲在,保管好好的。”
原本于庆隆想等方戍回来之后再去。可秦玉霜那边叫人传信,说那几处宅子都好得很,许多人想买,卖房子的人等不了太多天。刚好他也想在县城里置办一处宅子,想着那就顺便也去看看。
方戍每两三天就传一封信,前两日信上说回来的日子要推迟,只因省城来了一位贵人,指名要见方戍。
方戍困扰得很,可又没办法拒绝。于庆隆便决定先不等他,他自己先去看看。
翌日天蒙蒙亮,牛权便带着一支队伍护送于庆隆跟元思寒到了县城。秦玉霜等得头发都要白了,总算把他们等来。他在福悦酒楼为他们接风时说道:“再拖我都要没有托词了。那几处宅子不论是位置还是价钱都合适得很,你们看了也定会喜欢。”
“离你家近么?”元思寒问。
"近,一炷香的时间便能走到。正是近了我才急吼吼叫你们来呢,就怕被旁人先买了去。"秦玉霜说,“元阿兄你要是真在那边置了宅子,到时我就可以天天去找你玩。还有隆哥儿,你之前不是想找一处大院子的,有两户占了两亩多地的,院子大,敞亮得很。”
“价钱呢?”
“一户要七百二十两银子,还有一户要八百两。”
这对以往的于庆隆来说就是个天大的数字,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随时可以全额拿出来的。
他这一年里虽然没再写话本,但光卖出去的成衣图跟手套图就得了一千三百多两银子,尤其是那些富家的公子小姐们,有时就要专门设计一张图,就想穿与外面的人家不重样的,这样的图一张就能卖三五两。好的设计繁复的,可能一张图就有二三十两银子。
再加上福悦酒楼抽的份子,还有亲友们随的份子等,零零总总的加起来,他手里已经有差不多三千两银子了。买一套七八百两的宅子并不难。
他想买这个宅子,说到底一是想给自家留个退路,怕万一哪天乡下真遭了灾都没个去处。二来是想以后带家里人过来玩也方便。
孩子们不适合住在酒楼,那里毕竟人员繁杂还吵。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方戍这个时候刚考完。考没考上不得而知,但万一考上了,方戍近来又不排斥为官,这家伙要去做官的话,为官以后再买宅子总有些惹人诟病,不如先买。反正淮通县发展得不错,又沿海,房价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降下来。
秦玉霜找了个靠谱的牙人,亲自带于庆隆跟元思寒去看宅子。元思寒看的也不大。一来考虑到短期落脚,再来是太大了他总觉着不聚人气,除非家里人口多。
“我是想着在这里有个地方住就行。”元思寒很快定下了离秦家最近的那套。
“隆哥儿你考虑得如何?”
“我便要八百两那户吧。”于庆隆说,“一会儿看再谈谈价。”
秦玉霜也觉得那户好,一进院他就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于是跟卖主商量商量,最后又减了八十两银子。原是根本不可能减这么多的,可卖主一听是于庆隆,去年救济过灾民,又与秦家交好,便痛快多让了些。
两边当天就办理过户了。
钱后面越来越多,于庆隆也没法都弄成现银,就留了些银票,这下就派上了用场。
买好宅子以后,宅子里原有的一对专门负责洒扫的夫妻俩,于庆隆看着人很麻利,便干脆留了下来。这家的主人卖了房是准备要去另一个县城的,他家的孩子在那边做了官,他们便在那边看好了新宅,打算过去与孩子同住。至于这边,还有些买卖,有铺子,以后来了短期住也是有地方。
那洒扫的夫妻俩是良籍,没打算跟过去,这样一来也算是给于庆隆省了再找人的麻烦。
一切都很顺利。于庆隆办好手续之后,又到福悦酒楼里把做锅包肉的方法教给了郭恒安,顺便卖了他一些土豆淀粉。他还教郭恒安做土豆粉的方法:“这跟吃绿豆粉都差不多。只不过绿豆粉偏寒凉,这洋芋粉则要好上许多。”
郭恒安吸溜一口,那粉条就溜进了他的嘴里,跟小泥鳅似的打滑。郭恒安不由道:“这口感甚是有趣啊。”
于庆隆说:“粗细随意搓,还可以制成片,做汤,或者炖煮皆可。”
郭恒安也想到了,把它弄到涮锅里也行。只是于庆隆就拿来一袋洋芋粉,他觉着以他们楼里一天招待的客人数量来看,似乎过不了多少日就会用光:“这往后可还有?”
于庆隆想想家里还有土豆没挖完呢,而且今年他们一家也不可能吃得了那么多,便道:“有,我要在这置宅子,来得急,不然多弄些再过来了。再说也未必一下就卖得那么快。”
郭恒安笑说:“嗨,就这么跟你说吧,你给我的那些方子,就没有一个卖得不好的,都有人专门从外省过来吃雪衣豆沙呢。那涮串锅子我一天能卖好几十锅。年中时我又在城南弄了一家店,生意照样红火。一会儿你与我去老庄那,给你分红的钱。你这多半年没来,可都把人给急死了。前两天还有洋人过来想买咱们的福善饼方子呢,可这事可大可小,我还没应。你要不来我也打算差人去问问你。”
“他们要出多少钱买?”
“一百两银子。”
“倒也不算少了。不过这一百两银子弄到手里也变不出花来。不如下回郭大哥见了他们,叫他们找好的画师画一些他们当地的水果和蔬菜,方不方便带过来的都画。到时看一看,让他们拿些种子来,咱们拿方子跟他们换。”
毕竟隔着海,有许多不禁存放的东西这些人都不会带来。带了种子过来一时又没地方种,也没成品展示。但他知道哪些能吃哪些能种,到时候看了图买种子就行。
郭恒安已然知道于庆隆做事有成算,便道:“成,那等他们下一次来我便这么回他们。对了,守城兄弟今年参加秋闱可有消息传来?”
于庆隆说:“还没放榜呢。不过应当就在这两日了吧。”
凭心而论,他觉得这次方戍就算考不上也挺正常的。他怀孕后期事情多,许多事都要由方戍来做。生了之后方戍更是因为照顾孩子们所以没多少时间学习。所以结果如何都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