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张逢可有进过宫看你?
卫漾摇头:是我不让他来的,宫中凶险,他不过是个常年做点小生意的普通人,不知那些阴谋论权术的诡谲,你派在我身边的人也时常帮我传递消息,我托他寻找你的消息,他也为我费了许多心思。
卫漾对张逢并无感情,当时答应下嫁,也是被萧承允逼得走投无路,但好在张逢待她极好,百般迁就,事事以她为先,若不是张逢,恐怕她那时刚刚流产的身子,也会落下病根。
他是个好人。卫洐说。
卫漾无声叹息:是,他确实是个实诚的好人。
不想再说这些,出了宫门耳目减少,有些话便也敢大胆说了。
阿洐,这段时日你到底去了哪?
卫洐无法和她坦诚那段现代生活的奇幻,只得找了借口搪塞。
我的伤早已痊愈,这么久没有现身,是在暗中调查卫家蒙冤一案。
卫漾呼吸一紧,只要提及家仇,卫漾也一样悲痛恨怒。
阿姐,卫洐双手握住她,过些时日,我会想办法将你送出京都,届时让张逢跟着你,之后便再也不要回来。
为什么?卫漾不愿,你还在这里,我如何走得开?
何况,萧承允也不会放她走的。
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卫洐不想瞒她。
卫漾指尖掐出了血,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她哭红了眼,惜我卫家为大启精忠报国肝脑涂地,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萧承允竟是他。
阿洐,你想做什么?我与你一起。
卫洐摇头,阿姐,我只想你余生安稳,剩余的事,我来做,我会为卫家洗清冤屈,为卫家正名。
卫漾还想说什么,卫洐又道:阿姐,你在京都,只会让我束手束脚。
好。
周游览已经半个多月没见过卫洐,沙漠戏份也已经接近尾声,虽然每天都和卫洐有联系,但他心里越来越不安。
每天休息他就拿着手机翻和卫洐的聊天记录,他的消息卫洐每一条都有回应,偶尔卫洐也会已读不回,还和之前一样,似乎没什么不对劲。
但是他很多次的视频通话,卫洐都是拒接的。
周哥,让你背台词,你怎么又看手机呀。
星星无奈,感觉最近周游览有点消极怠工,但她一个小助理也不敢多说什么。
周游览放下手机,你说阿洐去干什么了,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来?
嗯应该是比较难办的事吧。
周游览无精打采地靠在躺椅上,那起码也跟我说一声他在哪,他来不了,我也可以去找他啊。
是夜。
凛冬深夜雪,鹅毛般层叠,很快就将那些血腥掩埋。
卫洐身上的披风肩上落了厚厚一层雪,他像一尊杀佛,面容如玉,那双眼见血腥却波澜不惊。
男人遍体鳞伤,仅留着一口气,谷雨将人拖到卫洐面前,恭敬喊了声督公。
地上趴着的男子是卫家军旧部,卫洐也认得他,他少时进军营,也是受过此人点拨的,在他心中,也如同半个长辈。
可也是他,背叛了卫家军。
小,小公子
卫洐岿然不动,冷漠睥睨着他,金将军,我少时也唤过你一声金叔的,若我父兄和那些卫家军将士知道,背叛他们的,是他们信任的手足兄弟,你说,他们该痛心成如何模样?
若我没记错,我二哥背上最深的那道刀伤,便是为你而挡所受的吧。
金七愧然闭眼,泪水划脸而过。
是我对不起卫家,对不起卫沨,对不起卫家军,是我自私懦弱,害死了他们。
那时有人以他家人的性命相挟,他被逼无奈,做了这样的选择。
杀了我吧,小公子。金七苦笑着,又大哭起来,我每一日,不是活着自责煎熬中,我对不起信重我的卫将军,也对不起与我情同手足的卫沨,我欠了卫家,欠了兄弟们,万死也无法偿还。
杀了我吧。金七面如死灰。
卫洐嗤笑一声:死?多容易的事。
痛苦的是活着。
我不会杀你,金七,我要你每日都活在愧疚之中,让你夜夜梦魇,那曾与你浴血奋战后背相抵的过命兄弟们一双双怨恨,质问的眼看着你时,你该如何面对他们。
金七双眼失神,身形一软趴到地上。
卫洐回到马车,翻看着金七的口供。
牵涉此事的官员名单皆在此,卫洐脸上浮现杀意,谷雨。
谷雨掀开车帘,督公。
将金七带回京都,别让他死。
是。
卫洐沉眸,还有一事,你亲自去办。
没几日后,礼部尚书赵全明先是身染重疾,无法上朝,不过三日赵府便挂了白幡。
随后有流言传出,赵全明并非染病,而是被灭口,只因他与当年卫氏一族叛国之案有关。
之后又是都督佥事陈甘之子死于青楼,死前与一众公子哥们饮酒作乐大放厥词,称卫家通敌叛国一事是冤案,而赵全明正是因为手握证据所以才被灭口。
而随之同一夜,陈甘之子也惨死。
谣言若传的太广,反而愈像事实。
谁也没想到,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这件事还能再被翻出来。
而最坐不住的,便是萧承允了。
第101章 不可不成
这几日京都表面平静无澜, 暗地却早已波涛汹涌,各方势力躁动,颇有树欲静而风不止之势。
卫洐站在宫城之上, 京都最高楼,冷眼睥睨着这整座京都城, 风中隐隐已经飘散血腥味。
谷雨:督公,陈甘丧子之后悲愤非常, 势要纠查幕后真凶。
嗯, 让他查, 将目标转移到禁军统领胡慥之子身上。
胡慥?
谷雨明白该怎么做,胡慥之子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 仗着父亲的官职,还有后宫宠妃的姐姐,在京都城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而且胡慥之子和陈甘之子前不久才为一个青楼女子起过争执。
这样想来,恐怕那青楼女子也是卫洐安排。
卫洐步步为营,铲除曾经参与卫氏一案的官员, 顺势将朝中各个机要官职换血, 扶上萧承应的人。
谷雨不禁担忧, 督公, 若成功自是功成身退, 若不成
卫洐视线缓缓上扬,盯着远处那颗亮星, 惆怅悠然。
不会不成,不可不成。
他便是死,也必要拖所有人陪葬。
元宵那日,你亲自领人, 送我阿姐出京都。
谷雨一怔,督公,让夏至去,属下随督公在京都。
如果让他送走,就证明他不用再回来了,可他不能不回来,京都危险重重,卫洐孤身一人,他如何能放心?
谷雨半晌听不到回应,他悄悄抬头,只见卫洐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举着手轻轻抚挲着腕上的手串,阴冷眉宇间时而会浮现些许暖意缱绻。
谷雨随身侍候卫洐多年,他还从未见过卫洐多余佩戴什么首饰,这条手串更是,自从卫洐回来之后就一直不曾离身,睡觉也时刻戴在身上。
你去,我放心。
谷雨只好低下头去,是。
卫洐指肚抚摸着那个名字,每天都能见面的时候,不尝思念苦,甚至还能大言不惭时间能稀释一切。
可分离之后,才知道思念是那钻心噬髓的慢性毒。
自赵冠军那部戏杀青后,圈里再没有了周游览和卫洐的消息,包括周游览的经纪人和助理。
张笼统结束工作刚回到家,看到屋里满地酒瓶子和烟味儿,一片狼藉下脚处都没有,不由得头都大了。
前段时间周游览找到他门上,逼问他卫洐的下落。
他想过周游览会找到他头上来,但他哪儿能知道卫洐在哪!?
有一天卫洐突然找到他,把手机交给他,嘱咐他别的不用做,只需要每天应付周游览,和周游览聊天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