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外甥。”傅承轩垂眸一笑,嗓音暗哑,“你舅舅我不快,也没那么好打发。以你的本事一时半刻怕是解决不了,说不定要用用别的地方。”
他拍拍傅念斐屁股,柔声道:“我也不是总有理智做个好舅舅的,别总瞎撩拨,乖。”
识“驴物”者为乖外甥,傅念斐简直心惊胆战。未免自己真被舅舅钉死在床上,他乖乖下床擦洗一番,再回被窝的时候跟小舅舅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
“好了吗?”半晌,傅念斐忍不住小声问。
“没呢。”傅承轩忍笑。
啊……
还没好?
傅念斐睁眼瞪着天花板,心道,自己洗澡就得花了十几分钟,小舅舅竟还没好,要是真做那事儿,得多久啊……
夜已深。
但两人谁都睡不着。
傅承轩还在感叹不该任由小外甥胡闹,以至于现在受苦的是自己。
傅念斐则神游太虚,思路早不知跑哪儿去了。
终于,傅念斐几次三番睁眼闭眼,最终还是侧身看向小舅舅,蠢蠢欲动问:“舅舅,你睡了吗?”
傅承轩闭着眼睛:“没呢,怎么?”
虽然缺少休息,但以傅承轩二十多岁的年纪和体质来说,睡上半日休养生息已然足够。更何况他现在被傅念斐折腾得脑子不消停,半点睡意都没有。
“那我有件事想问你。”傅念斐幽幽道。
傅承轩嗯了一声,示意他问。
傅念斐抿了抿唇,酸溜溜:“今天那个假人质,你认出不是我没有。”
“……”
傅承轩一时无言,差点笑出声。
其实傅念斐问完便开始后悔,他心道那人身形跟自己的确相似,舅舅一时认不出也正常,这事儿没什么好问的。
可傅承轩偏偏沉默。
傅念斐抿了抿唇,心里略感酸堵,支支吾吾道:“其实我就是随便问问,他身形跟我好像,还蒙头盖脸的,我自己都认不出来,你认不出也正常……睡吧,我不问了。”
他说完就背过去躺着。
说不问,又抓心挠肝辗转反侧。
傅承轩叹气:“你真是个做审讯的好苗子。”
“嗯?”傅念斐茫然。
傅承轩笑出声:“问题跟问题永远不挨着,跳着问,想问的却都问了,简直奇了。”
“就当你是夸我吧……”傅念斐眼睛一闭,正打算暗自酸楚一会儿。
没想到傅承轩突然说:“我当然知道那不是你。”
傅念斐瞬间睁开眼睛。
傅承轩莞尔,侧身揉揉小外甥的耳垂:“离那么远在身形上的确看不出什么,但从那人质行走的样子看,肯定是清醒的。匪帮大当家当时管我要这要那还要我的命,若对方真是你,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说踢大当家一脚。
挣扎着骂几句肯定是会的。
“外形能模仿,下意识反应却骗不了人。”傅承轩笑笑。
傅念斐瞬间不酸楚了,他转过身黏糊糊问:“舅舅,你现在好了吗?”
傅承轩眉眼含笑:“好了。”
傅念斐:“那我能抱着你睡吗?”
“能。”傅承轩张开手,“来吧。”
傅念斐美滋滋,重新将脸埋进小舅舅颈窝,两人就这样抱着睡到天光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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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环境一般,不宜久住。
次日医生确定傅承轩的伤势已无大碍后,交代一些注意事项便允他们回宁雅公馆。
傅念斐本以为傅承轩至少能歇息一段时间,没有一个月也该半个月吧,没想到不过一两日,小舅舅就重新忙碌起来。
其实他心中一直期待着,能跟舅舅过一段时间同吃、同睡、同游的神仙日子,看来还不是时候。
如今赵家余孽已清,城防军已贴出公告,终日心惊胆战的富户名流们终于松了口气,学校和商业全部回归正常轨迹,傅念斐自然也开始重新上课了。
只是他上学时才知道,原来近几日傅家发生了很多事。
第36章 36-喜宴
傅家原本的确是奉城四大家族之一, 但这至少是上几代的事情了。
傅家子孙在祖先荣光下讨生活,靠一代代积攒下来的人脉,靠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延续了几辈穿金戴银的日子。
可靠着金山都有坐吃山空的一天,更何况接掌傅家的是傅茂这样一个败家子。
傅家主无才无德无本事,侥幸上位却难堪大用, 这些年拆了东墙补西墙, 欠下一屁股债。
后来甚至借钱亲自去国外采购机器,打算回来兴建新式工厂,结果经营不善又赶上战事, 越欠越多赔了个底儿掉。
要不是二太太的兄长在奉城有枪杆子, 又跟匪帮做兄弟, 傅家的砖瓦说不定都被债主撬走了。
因此汪局长前脚倒台,傅家后脚就被债主进门哄抢洗劫的消息,并不让傅念斐意外。
可最让他意外的还是……
“二太太允许秦夕进门了?”
那是一张并不精美的大红喜帖, 上面写着傅承轩、傅念斐和辛笃学的名字, 可见时至今日傅家都以为辛笃学还在宁雅公馆暂住着, 并不清楚那位怯懦姑爷的真实境况。
傅承轩接过喜帖翻了翻,随后便告诉小外甥一个更惊人的消息——
前几日傅承闲被人堵在暗巷,把命根子给剁了。
傅念斐呆立当场。
他吞了口唾沫, 问傅承轩:“二舅舅现在还好吗……是、是焦副行长做的?因为周岁宴的事?”
周岁宴上傅承闲受傅家主指使,当着众人的面坏了焦小姐名誉, 让焦家成为奉城名流圈的谈资, 这事儿做的的确太恶心,还是秦夕去傅家吵闹的时候傅念斐才知道的。
他二舅舅傅承闲已三十多岁了,向来对自己游戏花丛的本事最是得意。白日浑浑噩噩,夜里生龙活虎, 说起那档子事儿的时候就像只开屏花孔雀,相当骄傲。
这样一个人没了命根子,简直跟没了命没什么区别,傅念斐听着不忍。
可仔细想想,又好像活该。
傅承轩摸摸傅念斐的头,拉着小外甥坐在自己腿上:“断案讲证据,傅承闲的案子有人自首,凶器和案发过程都对得上,后面有没有焦副行长指使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他叹气:“当时傅承闲重伤濒死,被城防军的人发现送医了,运气不错,抢回一条命。色字头上一把刀,有些人是非得砍到身上才知道疼。他对你不坏,如果他将来想做点事业,我会托人照顾他一些。”
傅念斐小声道:“怪不得二太太允许秦姨进门,恐怕秦扬业就是二舅舅唯一的血脉了。”
傅承轩捏捏他耳垂,没吱声。
“去赴宴么?”傅念斐问。
婚宴地点在傅家,送喜帖的佣人说喜宴不做操办,只是一家人在一起吃顿饭说说话。当然,以傅家如今的境况也没法在奉城大饭店举办宴席了。
“当然去。”傅承轩低声道,“我想要的答案已经有了,当然要去。”
“什么?”傅念斐疑惑地看他,没听清楚。
傅承轩笑笑:“我是说,我们的喜宴什么时候办?”
傅念斐一懵,面皮烫得像被烛火灼过一样,他小声嘀咕:“你又胡说,宁少帅跟外甥举办婚礼恐怕是要登报的,这事儿说出去成何体统?”
他越说声音越小,眼神羞赧游移:“顶多……也就弄个洞房花烛。”
傅承轩把耳朵凑过去:“嗯?嘀咕什么呢?”
傅念斐咬他耳朵:“你真没听见假没听见?好话不说第二次,没听见算了。”
傅承轩就笑,他搂着傅念斐亲了好几下,越亲越久,越亲越深。略带薄茧的指腹伸进小外甥长衫,隔着贴身衣物一勾。
“蚊子包还在呢,等洞房花烛那天舅舅帮你治。”他含着小外甥嘴唇,“涂点口水就好了。”
傅念斐被他亲得嘴唇发麻,听完这句话更是耳朵嗡嗡响,他抱住小舅舅的脑袋,红着脸饱含期待:“说好了,两边都涂……你欠我三百回合呢。”
傅承轩闻言深吸气,挑起眉梢隔着裤子顶了傅念斐一下:“说得好听,这几天都不跟我睡了。”
这姿势要多下流有多下流,可偏他做出来只让人觉得两腿发软、浑身发热。
傅念斐耳根红红,在小舅舅唇上抿了一下:“我这几天上课呢,反正先不跟你睡,我怕你耽误我出门。”
傅承轩忍不住乐。
的确,有天他亲得太狠给小外甥留了印子,导致学校有好几个同学追问傅念斐是怎么回事,小外甥脸皮薄,吓得下午请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