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感谢阅读
第88章 好合03
这晚梁仲曦一晚上没睡觉,从银星墓园离开,他开车到陈彦琛家门外,在路边停了一晚上。他下车在路边的花坛边上坐了好几个钟,抽了半盒烟,烟头在地上堆成了小山头,晨色亮出了白头,他才回了车上。
仰头靠着驾驶座,合上眼就觉得眼睛一阵干涩刺痛,闭着眼疼,睁开眼会更疼,被疼出来的泪水顺着脸颊落下,很快就干了。他又觉得耳朵里面忽然一道刺痛,刺得他皱眉,但那疼痛很快又没了。
国人都把元宵做过年的最后一日,元宵过了,这个年也算过了,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也差不多也回学校了。
陈彦琛这几天状态不大好,一直寻思着要不要再请几天假再回学校,可是他也睡不好,一大早天未亮就醒了,算了,醒都醒了,回学校吧。
洗了澡,刮了胡子,换了年前乐倚云给他新买的浅灰衬衫,带上眼镜,背上书包,拉开窗帘,刚好看到楼下的白色卡宴,还有驾驶座上抬臂搭在眼上的梁仲曦。
陈彦琛的心跳得有些厉害,放着从前的自己,或者放着一个普通正常男朋友这时候都该气炸的,从前的自己这时候甚至已经从从二楼往那卡宴砸花瓶了——毕竟昨天晚上梁仲曦一晚上没有出现就算了,还一条解释都没有。
可是陈彦琛却生不起一点气来,他的心跳得很快是因为他很想见他,很想很想,想到连生气都给忘了。
但陈彦琛却又不敢见他,梁仲曦或许已经知道自己那些肮脏龌龊的事情了,所以才没有找自己,这会儿来是要来给自己摊牌的吧。
陈彦琛在房间里背靠着窗台呆滞着,一动不动,他脑子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混在一起了,变成了一团浆糊。
他开始慢慢地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自己为什么背着书包,自己为什么靠着窗台。
直到房门外传来三声轻敲。
敲在了陈彦琛胸口最脆弱的一块骨头上,一敲就断了,刺入了心头的肉,很疼,疼得他眼睛发红。
开门的是梁仲曦,梁仲曦一夜没睡,他眼睛也红,可他看到陈彦琛这副模样的时候他竟有些愣住了,他关上门上了锁,快步走到陈彦琛面前摘掉他的眼镜,双手捧着他的脸,稍微弯腰让自己和他眼睛平视。
梁仲曦双手拇指擦去他眼角的泪水,他有点紧张:"对不起...对不起小琛...我昨晚...昨晚我公司...公司..."
陈彦琛听到他一声对不起时心里的洪闸瞬间被炸飞了,原来梁仲曦不是因为知道那些事情而只是因为忙,只是因为公司的事情,而已。
而已。
陈彦琛的泪水控不止地落下,他低着头哽咽:"我以为你又不要我了...梁仲曦我以为你又不想要我了..."
梁仲曦的心都碎成渣了,他没有办法去跟他诉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更加没有办法解释自己昨天晚上自己为什么爽约,就是因为没有办法他才觉得更加痛苦和内疚。
他将人紧紧地扯进自己怀里,掌心捂着陈彦琛的后脑勺带到自己肩里:"对不起...小琛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一声不吭就把你丢下...我怎么会不要你...我..."
我更怕你不要我了。
梁仲曦差点说出口了,可他还是把话咽回去了。
陈彦琛在他怀里一直抽噎,整个人都在抽搐着,梁仲曦捧着他的脸吻了下去。
陈彦琛的气还没喘过来过,他被梁仲曦吻得窒息,他的痛苦在窒息中好像才得以稀释,他真的不想再去思考了,再思考再去想梁仲曦为什么昨晚要丢下自己他的脑子就要炸了,太疼了,头太痛了,好像当年在布鲁克林的浴缸里一样的痛。
可现在好了,梁仲曦来亲他了,梁仲曦没有嫌他脏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梁仲曦很会亲,他能把自己亲得什么都不想了。
梁仲曦单手关上窗帘将他压在窗台上疯狂地吻着,都是烟草烧过的焦熏,在他口腔里弥漫着,梁仲曦的手掌很暖,掌着他的腰就可以将他禁锢在怀中。
梁仲曦舔干净了他脸上的泪水,陈彦琛睁眼望他,看见他下巴长出来的胡茬和眼角的细纹,他伸手摸开了细纹:"最近压力很大吧,放松一下吧。"
衬衫最上面的纽扣一直没扣,亲吻时扯得七零八落,都是被吻过的痕迹,新鲜热辣,梁仲曦猛地将他抱到床上,陈彦琛躺在床上望着他的眼睛里,又沁出了泪水。
梁仲曦好烫,整个人都好烫,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肌肉都像燃烧着的火炉,就连深入浅出都带着炽热。陈彦琛不敢叫出声,他用枕头捂着嘴,梁仲曦把手臂伸到他面前,陈彦琛咬住了,咬得很大力,还是忍不住渗透出来的哭声和发乱的呼吸。
梁仲曦的亲吻都是带着无助的心疼和宠溺,陈彦琛却在疼痛和爽感里好像被他舔舐着伤口,他哭着哭着笑了,梁仲曦还要他,梁仲曦没有不要他。
可是他不能这样对他。
这样不公平。
他酸软地躺在梁仲曦怀里,背靠着梁仲曦的胸膛,射/完之后柔软粗糙地贴着他的尾椎骨,梁仲曦的胸膛臂弯有力温暖,一阵风卷残云之后他反而清醒了好多。
陈彦琛伸手和自己枕着的梁仲曦的手的手指十指相扣,梁仲曦笑笑,另一只手掰着他的脸转过来和自己接吻,卧室里都是荷尔蒙的气息,梁仲曦身上的烟味笼罩着陈彦琛。
梁仲曦闭着眼:"让我躺会儿可以吗?"
陈彦琛指尖触碰着他的睫毛,再抚过他的眼角细纹,说:"你要躺多久我都陪你...曦哥...我迟些...要回一趟美国。"
梁仲曦皱了皱眉,没有睁开眼:"打算什么时候?"
陈彦琛钻进他怀里,梁仲曦双手将他抱住,陈彦琛:"没定...可能...过了清明吧。"
梁仲曦:"打算还回来吗?"
陈彦琛沉默了很久,梁仲曦睁开眼,低头咬了一下他耳朵,说:"不想回来就不回来吧,等我美签续签下来了,我就过去找你,等我一会儿,很快了。”
陈彦琛还是没有说话,在他怀里蹭了蹭,才说:"睡会儿吧,我陪你。"
梁仲曦终于睡着了。
他已经好久没睡过这么安稳了。
可是他又做梦了,又梦到那个钉死的铁箱,梦到自己蜷曲着身体被锁在狭小的铁箱里,梦到自己被扔进大海,梦到自己一点点被冰冷的海水堵住了鼻口,咸得发臭的海水灌满了他整个脑袋。
好痛...他要死了...
"阿曦...仲曦...仲曦醒醒...怎么了?"
他猛地醒了,一身的冷汗。
他又活了。
他们再醒来已经中午了,沈姨给他们做了午饭,他们吃了饭再出门的,梁仲曦把他送回学校,下车之前梁仲曦勾着他下巴又亲了一下,陈彦琛怕被学生看到,亲一下,舌头碰了碰他唇就躲开了。
梁仲曦说:"这段时间我有点忙,迟些再把你接回一宸吧。"
陈彦琛点点头:"你先忙,好好吃饭。"
看着卡宴离开,但陈彦琛那颗烦躁不安的心却好像静下来了,在得知梁仲曦并不知道那些事情的事情,他反而想清楚了。
他回了办公室,桌面上又是一个快递信封。
可他却不怕了。
一起毁灭吧。
他看到凯琳一整天都心绪不宁,但也没有来得及问,直到下班之前凯琳忽然问他:"教授,我们这次什么时候回纽约?"
之后的日子里梁仲曦又恢复了他的忙碌,可是现在他还是保持着每天晚上一个电话,二人聊着些有的没的,两个人都睡不着,可都在用准备睡了做借口挂掉电话。
到了三月时梁仲曦还是没有把陈彦琛接回一宸,他没提,陈彦琛也没有问。
这些天他还是时不时就会收到快递信封,可他一点都不怕了。
三月中的时候,他有一天忽然把傅行川约到了一个茶楼,依山傍水的茶楼,开了个外包间。
陈彦琛一改往日的斯文,他带着金丝眼镜,抓了头发,穿着衬衫,开着领口,领带松垮地挂着,傅行川到的时候还亲自起身给他倒了杯铁观音。
傅行川带着获胜者的傲慢来的,他一坐下就说:"请我来有什么指教啊陈教授?"
他话音刚落,陈彦琛忽然把手中一叠整齐的照片猛地甩在他脸上,不等傅行川惊愕反应过来,陈彦琛忽然扯开领带走到他身后,用领带箍住他的脖子往后一拉。
陈彦琛在他耳边低声:"你没必要再用这种招数搞我,也没必要去搞我身边的人,你觉得他们会在乎我吗?我一个烂死在泥里的私生子,我死了他们更开心。梁仲曦根本不在乎我,他以前能玩我,现在也能。你以为这样搞我搞他们你就赢了吗?"
傅行川被勒到说不了话,脸都红了,他双手扯着那领带,陈彦琛的手臂起了青筋,越用力,他笑了,说:"我们一人退一步吧,好不好?我准备回美国了,你也最好安分守己一点,我以前是什么德行做过什么你可以去查一查,我连我爷的丧礼我都可以一把火烧了。你跟杨春山洗黑钱的事情,我也可以玩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