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赋异禀。”
程清一点也不谦虚,因为她说的是事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过两三遍的台词仿佛在她心里扎了根,很难忘记。
“想要找到记忆点,你可以做每个步骤的时候都设一个标志物,或者动作,独一无二的那种,看到标志物或者做出这个动作时,你就能想起这个步骤。”
“类似于联想记忆。”
江槐手舞足蹈,试图让程清理解。
“从而触发一套丝滑的连招。”
不知道哪句话戳到了程清的笑点,她哈哈大笑起来。
老师吼她。
“程清,都记得了是吧?!”
立马安静如鸡。
江槐看她这副能屈能伸的模样,嘴角上扬,无声地笑。
大概是江槐教她的方法真的有用,程清又错了两三遍后成功出师,俩人顺利通过考核,和老师告辞。
到饭点了,程清叹气,江槐不明所以。
“去吃饭吧。”
程清嘴上这么说,却往保姆车的方向走。
“不一起吗?”
剧组放饭的地方在相反的方向。
江槐叫住她。
“我要减肥,早饭不吃,晚饭啃草。”
语气颇为幽怨。
与其在外面待着,时不时还会闻到饭菜香流口水,不如回车上待着免受干扰。
拍戏需要,江槐劝不了。
但一天一顿,她担心程清身体受不了。
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她主动去找余老,问附近有没有什么好吃的素食馆。
“担心程清?”
余海一眼看穿她的意图。
“素食也别买,她不会吃的,程清拍戏对自己要求向来严格,减肥期间哪怕是误食一小块低热量的水果,她都会自责整天的。”
“唉……”
江槐蹙眉。
余海拍拍她肩,安慰道。
“减肥两周,拍摄一周,顶多一个月,等囚禁的戏份拍完,她就能恢复正常饮食了。”
“好吧。”
江槐还不饿,犹豫片刻还是来到保姆车旁,抬手叩了叩车窗。
程清见是她,主动拉开车门。
江槐上了车,坐程清对面,环顾四周问道。
“唐助理呢?”
“吃饭去了。”
江槐点点头,坐定便一动不动。
“你不去吗?”
“我还不饿。”
程清阅人无数,怎会不懂江槐这是想留下陪她。
心里一暖,嘴上却斥责道。
“去吃,拍戏很累的,虽然这几天尚在准备阶段,但照样耗费精力。”
“等唐助理回来我再去。”
她是怕这段时间没人陪程清。
“行。”
程清不想江槐饿太久,便拿出手机,给唐小小发消息。
“吃快点。”
似乎有点太过不近人情了点,又关心道。
“别噎着。”
唐小小还以为老板有事要吩咐自己,火急火燎往嘴里扒饭,都没怎么嚼便下咽,吃完便闪现到保姆车旁。
六分钟,这么快?
程清有些后悔,还没和小孩聊上几句。
见程清助理回来,江槐识趣地告辞。
唐小小上了车,见江槐离开,也没多想,连忙问道。
“怎么了老板,有什么事吗?”
“没事。”
声音闷闷的,听起来不是很高兴。
没事您叫我吃快点?
“你吃那么快干嘛?”
程清没忍住埋怨唐小小。
不是您叫我吃快点吗?
自己何其无辜,又不敢顶嘴。
老板心,海底针。
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无理取闹,程清缓和声气,嘱咐道。
“以后你每天的早饭,在十到十三分钟内解决,不要太快,也不要太慢,可以吗?”
唐小小敢说不吗?
即便不解,依旧执行。
“可以。”
“辛苦了,给你涨工资。”
吃个早饭控制时间算什么,让她上刀山下火海她也愿意。
吃过午饭要午休,回酒店来回折腾太过麻烦,程清决定将就下在车里眯会。
“去把江老师叫上来。”
一回生二回熟,现在江槐已经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蹭程清的车坐,蹭程清的车睡了。
俩人坐一块,依旧紧挨着,但毯子是为老板准备的,只有一小条。
“一起盖吧。”
“不用了。”
一人盖一半和不盖其实没什么区别。
“一起。”
不容置疑的语气,最后是江槐妥协。
俩人头靠头睡了过去,唐小小觉得这幕莫名温馨,偷偷拍了下来。
程清有起床气,但江槐没有,睁眼后缓上三十秒便清醒了,轻晃程清肩膀喊她起床。
“程老师,起床了!”
程清眼皮就跟黏在一起似的,仅凭着触感往温热源上靠,几乎快融在江槐怀里了。
颇为无奈,哄了几句,逼对方承诺再睡三分钟就下车后江槐率先离开。
唐小小震惊得无以言表。
自家老板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或许她快要多一个老板娘了。
直到确认老板完全“苏醒”后,唐小小才把憋了一中午的建议说出来。
“用不用我再去买一条毯子?”
“不用。”
程清立马否决。
果然,老板坠入爱河了。
久到唐小小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程清却突然开口。
“算了,买吧。”
啊?为什么啊?
唐小小不敢问。
“对了,老板,您刚刚和江老师头靠头睡得香甜,我看氛围很好,没忍住拍了张照,要不要……”
“删了。”
语气冷到能结冰碴子。
“以后不准再做这种事。”
程清揉了揉眉心,脸上头一次出现迷茫和无措的神情。
唐小小不懂自家老板为什么前后态度变化这么大,但她还是不敢问,于是只能照做。
“知道‘逢场作戏’这个词吗?”
“我的态度不代表你的态度,但你的态度代表了我真正的态度。”
唐小小似懂非懂。
“程老师,一起?”
江槐站在保姆车旁等程清,看见对方下来后提议道。
“好。”
程清笑笑,和江槐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朝目的地走去。
江槐看见她的笑,蹙眉,是出于礼貌才会露出的淡笑。
早上还好好的,怎么下午开始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江槐没多想,只当她是遇到了什么糟心事不痛快。
但练习仪态时也这样,对谁都不咸不淡的态度,江槐脾气再好也不想三番五次地去碰钉子。
俩人默默冷战起来。
这可苦了唐小小,夹在两坨大冰块之间,大气都不敢出。
就这样相安无事到了第二天,俩人正式开始武打戏的学习。
江槐在进入话剧院后,正式上台表演前,曾进行过为期半年的系统性武打戏特训,本身底子和基础都比程清要强些。
再加上这些年也时常训练,从未懈怠,所以武指教起来颇为得心应手。
至于程清,有戏拍戏,没戏闲着,系统的武打戏训练满打满算顶多学过一个月,早便忘干净了,和从头开始几乎没什么区别。
长时间的怠懒后迎来的是高强度的训练,才第一天,程清就吃不消了,饿得能生吞三头牛,晚饭却只能啃草。
偏生肌肉还酸疼得厉害,离开时只能扶着腰走路。
江槐视若无睹。
明明是自己主动冷落她的,看到这幕程清却莫名有点不是滋味。
你活该,自作自受。
程清骂自己。
到了晚上,躺到床上,肌肉酸疼得更为厉害,腰部尤为严重,程清只能俯卧,一动不敢动。
门是在这个时候被推开的,江槐出现在程清面前,神色依旧冷淡。
“你怎么来了?”
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更像是在说“你怎么才来”。
“你这是腰部肌肉劳损,不好好按摩一下并热敷的话,明天会更酸疼更难受的,我带了药来,这东西很好使,我妈以前用过,一次就能见效,相信我,嗯?”
这个“嗯”声音低哑,听起来像在表达疑问,实则隐约掺了哄人的意味。
程清无力招架,缴械投降。
“好……”
程清将衣扣解开,衬衫直接拉至肩背。
“要麻烦江老师了。”
“不麻烦。”
江槐坐到床边,把药膏挤在棉签上,手握棉签将药物均匀地涂抹开。
“嘶……”
“疼?”
江槐减轻手上力道,关切道。
“没,只是有点凉。”
程清觉得自己多多少少有点大惊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