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感受过家庭带给她的温暖,江槐试了好几次,效果都不佳,无论是语言还是动作,都无比的僵硬和不自然,少了家人间的亲昵,满满当当,全是疏离。
江槐属于代入派,如果把握不好理解的度,就很容易长处变短板,天赋硬生生被消减。
“行,从现在起,我是你妈,你演一遍给我看,我找找问题。”
很生活化的一场戏,江槐甚至没怎么酝酿情绪便轻易入戏了。
“妈……”
少女用特有的脆色音质撒娇,说想吃红烧排骨。
“你啊你……”
看似在轻斥,却口是心非地取出排骨挑选,准备给宝贝女儿做她最爱吃的菜。
“妈,我来帮您。”
江槐伸手,想接过程清手里的刀。
“错了。”
程清用食指戳她脑门。
“你现在是个生活在小康家庭,幸福无忧的小孩。”
江槐蹙眉。
“明明你竞争的只是长大后的许灿这一角色,导演为什么要让参加试镜的人了解过去的许灿,你想过吗?”
江槐思索片刻,开了口。
“想过。”
“无论身处人生的哪个阶段,行为亦或是习惯,都或多或少会带有过去的影子,我想方导应该是希望能从现在的许灿身上看到过去的许灿,她成长的印痕和轨迹。”
程清点点头,应道。
“方知夏,方导……如果你能跟她合作的话,我想在运用天赋和把控技巧这块,必然会有所进益。”
“程老师,你跟她合作过吗?”
程清笑了笑。
“当然,圈子里的名导我基本都合作过。”
“那她,挑人有什么标准吗?”
程清的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没有标准,全凭眼缘。”
“但你试镜的时候,千万不要刻意去讨好和迎合她,她很讨厌这一点。”
江槐若有所思。
“她导戏很舒服,你完全不用有心理负担,她会自然而然地帮你入戏和找到感觉。”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你要尽可能地成为许灿这个人。”
程清将江槐往门外推。
“我不点透,你自己悟,再来一遍。”
就这样反复陪江槐调整情绪,抠动作和细节,近十二点,困意袭来,程清看眼还生龙活虎的女朋友,无奈道。
“老了,不行了,撑不住了,明天再继续。”
“申请解除肢体接触的禁令。”
江槐举手。
“批准。”
话音刚落江槐便凑过来亲她。
“女朋友辛苦了。”
“不辛苦。”
“抱我去床上。”
程清想偷懒。
江槐依她所言。
“帮我换衣服。”
闻言江槐动作一顿。
“你确定吗?”
程清无所畏惧。
“生理期哦,你只能看不能吃。”
“谁说我只能看不能吃的?”
江槐帮她解开纽扣,轻轻拽住上衣往下拉,直到圆润的肩头露出,吻细密且急,如同淅淅沥沥的小雨,砸在嫩白的肌肤上,蔓延开来。
腰窝被亲的时候,程清整个人身体都在微颤。
“我错了,咱们还是歇下吧。”
江槐本便无意闹她。
俩人背过身,各自换衣服。
“这没有多余的睡衣裤,你怎么办?”
程清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被自己遗忘了很久的问题。
“没事,脱贴身衣物就行,剩下的我穿着睡。”
程清不是很赞同她的想法。
“这样非常难受。”
“那怎么办?”
“裸睡。”
程清诚恳地给出建议。
江槐:……
不像临时发挥,倒像蓄谋已久。
“我不会碰你的。”
程清试图降低对方的戒备心。
“那你保证。”
程清:……
她不敢保证。
“我保证……”
江槐摇摇头。
“算了吧,我不信。”
程清:……
哄不好了。
程清转过身去,懒得理她。
直到对方掌心贴住自己手背。
“生气了?”
“没有!”
程清想挣脱开。
“那我能不能索要一个晚安吻?”
“不能!!”
好凶。
“你不亲我的话,换我来亲你了。”
江槐作势要亲她,却难得被对方压倒,吻从脸颊蔓延到嘴角,程清笑倒在她身上。
“你烦不烦啊。”
“不烦,我明明特别讨你喜欢。”
“好了好了,不闹了,睡吧。”
江槐拍拍程清的背,哄她睡觉。
清晨曦光透过窗帘,洒落程清眼皮,微微发烫,她睫毛轻颤着醒来。
江槐还在睡,难得比自己晚,程清小心翼翼起床,生怕吵醒她。
等到她悠悠转醒,迷迷糊糊睁眼,才发现枕边空落,只余半凉的温度。
急急忙忙起身,才出门便看见身处厨房的程清。
江槐走近,叩门。
沉闷的节奏惊扰了正弓着腰做饭的女人,她握着锅铲的手猛地收紧,半晌,才缓缓松开,指尖发白的手极快地擦过围裙,仿佛只是想要揩干净油渍,深吸一口气后,女人拉开门,嘴角扯出弧度,机械性地微笑,声音却讷而呆板。
“马上开饭,再等等。"
面前的人有些陌生,比起朝夕相处的爱人,反倒更像是位被家庭所困的中年妇女。
江槐微愣,一言不发。
“怎么样,演技还过关吗?”
程清出了戏,问江槐自己的表现。
久久未能回神,还是程清又问了一遍江槐才有所反应。
“总感觉很多时候反而是人物的底色限制了你的发挥。”
程清否认道。
“过犹不及,全力以赴固然好,但根据人物底色灵活发挥反而更为重要,用力过猛其实达不到最佳效果。”
“原来如此。”
江槐心有所悟,求证道。
“所以之前在片场,我俩的对手戏,你都收着演了?”
“是啊。”
程清觉得这没什么好否认的。
“我当时还以为是自己小有天赋,可以接上你的戏并且打得有来有回。”
“你没感觉错,我就算收着演,也没收多少,你的确有天赋,不然我也不会试镜的时候看完两个片段就立马相中你。”
程清有些骄傲。
“哼哼,我的眼光可不差,无论是挑演员的眼光还是挑女朋友的眼光。”
“自恋。”
江槐笑嗔。
“自恋是一种美德,自恋的女人最美丽。”
程清以此为荣。
“饿了,我俩下楼吃早点吧。”
江槐将蠢蠢欲动的程清按到沙发上坐好。
“程老师,在能完全保证安全之前,你都尽量不要出门,所有事情,由我代劳。”
“想吃什么?”
程清刷刷刷点餐。
“好的,使命必达。”
江槐亲了她一口,拿上钥匙出门。
在筒子楼待了短暂又漫长的七天,早点、午餐和晚饭,样样俱全,要么吃附近的,要么依旧由江槐来做,因为程清实在是拗不过她,只好继续担任洗碗工这一的工作。
进行了为期七天的一对一教学后,俩人都感觉自己有所进益,程清是让人物立体生动更真实了,江槐是对人物背景经历更了解了。
“我呢,明天就要进组了,而你呢,三天后就要去试镜了,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必须有。”
江槐难得一次不谦虚。
“我是你的学生,不会给你丢脸。”
“方导可不会因为我就让你轻轻松松通过试镜,我不在的时候,你也不许懈怠,我会每晚都打视频来询问你的学习进度。”
“仅此而已吗?”
江槐拥住她。
“没有私心吗?”
程清挣开,含笑望她。
“没有啊,就单纯地检查作业。”
江槐知道她是故意的,也知道她想听自己说什么。
“可我有。”
“即便在同一个城市,我也会想你那边的月亮。”
连思念都要表达地如此隐晦吗?
“等你有空,可以来探我的班,我让简导给你准入特权。”
“那你怎么跟她解释我俩的关系?”
程清沉吟片刻,观察着江槐的神色,开了口。
“好闺蜜……”
江槐眸色一黯,程清语气一转。
“还是女朋友?”
“你想我怎么跟她说?”
程清把问题巧妙地抛了回来。
江槐不想她为难。
“看你,怎么方便怎么来。”
明明还是想正大光明地要个名分,却别扭着不肯说,看上去再怎么成熟,始终还是小孩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