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样的极限挑战没经历过,时间多紧都没关系……柯姐,你说就行,无论如何,我都会尽力争取这次机会。”
“后天试镜。”
“靠!!”
程清这会真不淡定了,她以为再紧至少也会给一星期的准备时间,只给一天?
这是打算要她的命啊。
“不应该啊,试镜这种事不应该提前通知吗,再怎么临时也不会这样令人猝不及防啊。”
“我在外边参加活动呢,低声些同你说话。”
柯曼压低声音。
“据说石焚原本是打算挑新人来演主角的,但其中有位不懂事的冲撞了她,她一怒之下取消了对方的试镜资格,复数癖的她实在是受不了少一个人,就听从好友的意见给你递了邀请。”
“真是个怪人。”
只能说大部分名导的脑回路都不同寻常。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成了备胎。”
“你不是生病了吗,还是好好休息吧,你现在也不缺好剧本,更不缺跟优秀导演合作的机会,拖着病体去试镜,不值当。”
“柯姐,等我把剧本大概过一遍再说吧。”
“行,不打扰了,做好决定再call我。”
程清起身,手脚发软地爬上楼梯,纠结半晌,还是去了江槐房间,整个人倒在上面,将脸埋进枕头。
明明已经换过被单,为什么还是会觉得这里残存着对方的体香。
打开手机,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等到看完,早已暮色四合,早饭忘了吃,又错过了晚饭的饭点。
取下敷在额头上的贴剂,丢去垃圾桶,程清点了份清爽的粥,去到客厅,给柯曼回电。
“应下吧,我会努力在后天试镜前康复,并尽量恢复到最佳状态。”
柯曼叹气。
“行吧,工作狂,不爱惜自己身体的疯子。”
匆匆吃完饭,程清就着手开始准备进入角色这件事,时间太过紧凑,她只能使用最快捷也最伤筋费神的方法。
将自己当作女主,将女主当作自己,做到完完全全的融合。
入戏易,出戏难。
程清没想到有一天会使用自己禁止江槐使用的方法。
顾不了那么多了。
最讨厌吃药的程清不仅每天准时服药,甚至破天荒地去医院挂水。
尽管如此,病情还是没有太大起色,程清就这样顶着煞白的脸,鼻音浓重地同面试官打招呼。
她入戏快,演完面试官挑选的片段后,对上石焚的眼神,便知道自己十拿九稳了。
“程清,你很独特。”
离开前,石焚同她讲了一大段话。
“来试镜的,除了你,全都是新人演员,而我之所以让这么多新人演员来试镜,是因为我需要演员能够演绎出谭酥的纯真,如同一张白纸,任人渲染,按理说,以你的年龄和资历,再来演这种戏,很难达到我理想的状态,但你这个人本事很大呀,一旦演起戏来,完全沉浸其中,很容易就会让看客忽略你的外表,而关注角色的内在。”
“这大概就是我常说的……”
“表演的天赋和对度的把控。”
“谢谢石导对我的肯定,我会再接再厉的。”
程清感觉自己随时会晕倒,全凭毅力在强撑,刚准备离开时,又被对方叫住。
“如果最后女主敲定是你,你真的要用这样的演法演完整部戏吗?”
“只有用这样的演法演戏,成片才能达到您的预期,对吗?”
石焚挑眉,没否认。
“是,但凡刚刚那段戏中,你掺杂了技巧,我都不会同你啰嗦这大段话,我要的,是最纯粹炽热的感情,挑战很大,耗费心神,演完可能会丢掉半条命,即便这样,也不怕吗?”
程清点点头。
“当然,不然我也不会来试镜了,决定来试镜,决定使用这种演法,就说明哪怕燃烧生命,我也会尽全力和您一起完成这部电影。”
“行,我很欣赏你,回去等通知吧。”
程清点点头,推门离开。
柯曼就候在外面,程清甚至来不及走到对方面前,便险些晕倒在地,还好柯曼眼疾手快一捞,去摸程清的额头。
“天,烫成这样,走,我送你去医院!”
躺在医院病床上挂水的时候,程清出了不少汗,梦中还不停地重复呢喃一个名字。
柯曼不用凑近去听都知道对方在喊谁。
等程清醒转,柯曼关切道。
“好点没?”
“没死。”
“说话怎么这么丧气,还喜欢她?”
话题跳跃地太快,程清一时没反应过来。
“嗯。”
“如果只是普通发烧,怎么会两三天了都没什么好转,医生说你心里有郁结,得想办法保持愉快的心情。”
“保持愉快心情?”
程清哼笑。
“很简单,她回国,待在我身边。”
柯曼没招了。
“姐。”
程清平时都是柯姐柯姐地喊,很少这样喊她。
“她出国那一天,取关我了,我也同样取关了她。”
“当时我不应该赌气的。”
“今天凌晨,我很想她,打了她的电话,没有人接。”
“我确信,她不要我了。”
“是真的不要我了。”
“最后一点联系都切断,决心比我想象中要强烈。”
泪像流不干似的,顺着脸颊滑落,砸进被褥。
柯曼看的心里发酸,却不知道从何安慰。
“没事,缓会就行,不用安慰我,我没这么脆弱。”
程清看出了对方的无措。
“有戏拍其实挺好的,专心致志沉浸在角色的世界里,就没空胡思乱想了。”
“程清。”
柯曼坐到病床旁。
“我一直把你当自己的亲妹妹来对待,所以即便这部戏再好,潜力再大,我也还是要劝一句,之前那部饰演癌症病人的戏就已经够累人了,拍完后只是出戏你便费了不少时间,这次你又想接这部抑郁症患者的戏,拍完后呢,万一不仅仅是出戏困难,连心理健康都损耗,你有想过吗,未来会发生什么?”
更别提程清现在还遭受了失恋的打击,完全是雪上加霜。
“既然有好剧本递到我手上,角色我又恰好喜欢,比起把名额让给有可能比我差劲的演员,还不如借此机会让自己提升。”
“我能承担一切后果。”
程清都这样说了,柯曼便没有理由再劝解。
“行。”
“姐,我生病的事,别告诉我爸妈。”
“好。”
程清这孩子,在外工作,对家人总是报喜不报忧,柯曼都习惯了。
“什么时候进组?”
“估摸着,也就下个月的事……对了,拍这部戏还得减重,你身体吃得消吗?”
“要减到多少,43kg够吗?”
“石导说的是至少要减到45kg,越瘦越好。”
“行。”
在医院足足待了三天,日日挂水才勉强退烧,回到家按时服药,确定身体没问题后程清才开始自己的减重计划。
闭门不出,不许任何人来打扰,唐小小接到老板电话时有些恍惚。
“来接我。”
“顺便通知一下石导,我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进组。”
唐小小见到程清的时候,都快不敢认眼前的人了。
瘦到脱相,感觉骨节都快要戳破薄皮。
“姐,您受苦了。”
“还是叫老板吧,突然这么亲密地喊我,怪别扭的。”
程清摸了摸自己手臂,想看看有没有起鸡皮疙瘩。
“走吧,进组。”
石焚亲眼看着程清上秤,数字跳出来的瞬间,连她都微诧。
“40kg都不到,你这也太瘦了。”
“不是您说的吗,越瘦越好,不满意的话我再胖回去?”
“别,保持就好。”
程清取走房卡,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亮发呆。
一个月了。
江槐离开自己,已经一个月了。
夜晚她还是会时常想起对方,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总是哭,醒来连枕头都湿了大片,为了保证睡眠,她又恢复用药,可惜收效甚微。
唐小小见老板精神不济,以往进组每晚都会和江老师打视频电话,现在这事突然取消,内心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却也不敢提,生怕勾出对方的伤心事。
“老板,晚上要我陪您睡吗?”
程清放空了许久眼睛才聚上焦。
“不用。”
次日一早来叫她,敲门进去,见老板已经穿戴整齐,唐小小就知道,这一晚,程清没能睡个好觉。
工作生活绝对分离,不因生活打搅工作是程清给自己定下的基本准则,所以即便自己一脸倦容,等到要拍戏的时候,她还是会拿出良好面貌来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