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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九问:“阿禾,这是什么字?”
  “挤。”
  阿九:“挤?”
  “就是挤弄的挤。”楚禾趴在他的背上,搂着他的脖子,看着少年漂亮的侧颜,心思微动,“阿九,不要写了,我们来亲亲吧。”
  阿九抬起脸,敷衍的亲了一下她的唇角,又低下脑袋,继续“画”字。
  楚禾微微抿唇,有些不太高兴,抱着他的脖子晃了晃,“阿九,陪我玩!”
  阿九心性沉稳,不动如山,头也不抬,“阿禾乖,自己一个人去玩会儿,我要做正事。”
  陡然之间,楚禾有种地位反转的错觉。
  她整个人的重量都趴在了他的背上,瞄着他的一笔一划,好奇的问,“你怎么想着写字了?”
  阿九把自己咬了一半的干饼送到她的嘴里咬了口,煞有其事的说:“我得了本学字的三字经,可是我看不懂上面的字,我只记得它们长什么模样,我想学认字。”
  “哇,阿九好爱学习!”楚禾亲了他一口,给了他极大的鼓励。
  阿九心中高兴,把被一个字占满的纸张往旁边一扔,又在新的纸上,按照记忆,抓着笔笨拙的“画”下一个字,这个字有些复杂,他多画了点时间。
  阿九抬眸,目光闪闪发亮,“阿禾,这是什么字?”
  “缝,缝隙的缝。”
  “那这个呢?”
  “炽热的炽。”
  “这个?”
  “摇晃的晃。”
  “还有这个?”
  “销魂的销……”渐渐的,楚禾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她捧起少年的脸,注视着他漂亮的眼眸,“你说的那本三字经,正经吗?”
  阿九神色坦荡,“中原还有不正经的三字经吗?”
  楚禾又问:“书在哪里?拿出来给我看看。”
  “书被方松鹤拿回去了。”
  楚禾:“方大侠?”
  “是呀。”阿九眨眨眼,“阿禾在收拾房间的时候,方松鹤把他的书借给我看了会儿,我看了几眼,记住不少字符,他也不许我多看,就把书收回去了。”
  楚禾怀疑,“你没有冤枉人家方大侠吧?”
  “我冤枉他作甚?”阿九放下手里的笔,把楚禾抱着坐在腿上,昳丽的面容上神色认真严肃,“我与方松鹤……不,他现在叫宋铁牛,我和宋铁牛是朋友。”
  楚禾:“就像是你与刀老三那样的好朋友?”
  阿九颔首,“不错。”
  “阿嚏!”
  宋铁牛刚回到屋内,忽然打了个喷嚏,他摸摸额头,“不会是淋了雨就染了风寒吧?”
  雨声渐大,估计很长时间都不会停息。
  然而包围着村子的浓雾之外,夜色里只有虫鸣与风声,连点小雨也不曾落下。
  桑朵盯了许久,往前一步,就被苍砚抓住了手臂,他的力气很大,她无法再继续往前。
  “少主和少主夫人都在里面呢,我得进去!”
  苍砚不言不语,那只抓着她手臂的手坚硬如铁,她挣脱不开。
  桑朵来了脾气,“究竟你是主人,还是我是主人?”
  苍砚未有回应。
  自然,他只是傀儡,不会有自己的思想,只是感应到主人有危险,才会有护主的反应。
  有砍柴的老樵夫经过,好心问了句:“姑娘,你要进梧桐村啊?”
  桑朵点头,“是。”
  老樵夫摇摇头,“据说六十多年前,村子里忽然来了个白发鬼,他杀了所有人,自此以后就有闹鬼的传闻,走进去的人就没有出来过的,若不是这附近有菌子采,我是万万也不会靠近,我劝你们还是换条道走吧,可别最后丢了性命。”
  说完,老人背着篓子转身离开。
  闹、闹鬼?
  桑朵身子一颤,慢慢的靠近苍砚,抓住了他的衣角,“我觉得少主那么厉害,肯定没有问题,我们还是绕路,去村子出口那儿等他们吧!”
  苍砚搂住她的腰,带着她飞身而起,不多时便没了踪迹。
  第97章 谁家的可爱鬼?
  一场大雨下了一整夜,到了早上才渐渐停歇,空气里弥漫着青草泥土的味儿,林子里,雀鸟站在枝头唤出了声。
  楚禾从迷迷糊糊中醒过来,下意识的伸手往旁边一摸,却摸了个空,她睁开眼睛,顿时清醒,从床上坐起来,四处张望,没有见到那熟悉的身影。
  她赶紧穿好衣服下了床,推开门,恰好见到宋铁牛在准备早餐。
  “楚姑娘,早。”
  楚禾问:“宋大哥,你有看到阿九吗?”
  宋铁牛说道:“早一些的时候我见到他出门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吧。”
  这个村子有些奇怪,又人生地不熟,楚禾有些担心阿九。
  宋铁牛笑道:“楚姑娘不用担心,村子里很安全,不会有危险的。”
  楚禾忍不住说道:“宋大哥,你愿意和我们一起离开村子吗?”
  “我自小在这里长大,不曾想过离开。”宋铁牛又道,“对了,村子里传来了消息,因为大雨,进出村子的路都被泥石流挡住了,楚姑娘,你与阿九公子得在村里留些时间了。”
  楚禾眉头一皱。
  宋铁牛盛了碗粥,“楚姑娘,这是我刚煮好的粥——”
  “我还不饿,我先出去找阿九!”
  楚禾立马跑的没了人影,犹如是有豺狼虎豹在追。
  宋铁牛挠了挠头,看看碗里的粥,再看看门外拴在一边的马。
  马儿慌忙背过身,只留个屁股对着他。
  宋铁牛:“……”
  莫名感觉到自己受到了伤害。
  重阳有着白发淡眸,异于常人,本来就让村子里的人感到害怕,再看到一个奇装异服的白发红眸少年招摇过市,村民们更是害怕的躲得远远的。
  那些恐惧与厌恶的眼神,怎么也藏不住。
  阿九对那些视线并不在意,脚步不急不缓,衣摆轻动,银饰叮铃作响,一双眼眸四处流连一会儿,把周围景象尽收眼底,偶尔把摘来的一颗桑葚丢进嘴里。
  直到走到了水潭边,他停下脚步,“跟了我一路,想做什么?”
  男孩的身影从树后走出来,他目光始终黏在阿九身上,更准确来说,是看着阿九的白发。
  “头发……”重阳声音很轻,说话也有几分不利索,“一样。”
  阿九转过身,红眸轻眯,“我和你才不一样。”
  “那个人,头发,也一样。”
  阿九眸色冷了下来。
  重阳呆呆的问:“外面,也有,一样的吗?”
  他没有离开过村子,所以很好奇外面的人是否也有很多像他这样的人。
  “还是说,外面……”重阳断断续续的说,“也有很多人,讨厌,我们。”
  “他们讨厌又如何?”阿九毫不在意,颇有几分张狂,“若是令我厌恶,杀了便是。”
  “我的家人,讨厌我。”
  重阳结结巴巴的说着,又低头看了眼脚上的新鞋子,这是不久之前宋铁牛为他买来的新鞋。
  “大哥哥,不讨厌我。”
  重阳又搓了搓干净的手指,不会掉泥,也没有沾灰。
  “姐姐,不讨厌我,也不,讨厌你。”
  重阳抬起眼,“可是,姐姐……的家人呢?”
  阿九面上虚假的笑意消失无踪,指尖微微用力,无辜的桑葚被捏成了汁水滴落,紫的发黑,像是藏有烈毒的血。
  “这里,没有姐姐,的家人。”
  “这里,不好吗?”
  阿九冷着嗓音,“滚。”
  重阳低着头,转过身往回跑了。
  水潭太深,黑乎乎的一片,见不到底,仿佛冒着森森寒气,一如阿九此时的气息。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平日里轻快活泼的叮叮当当声,都成了扰人清静的聒噪喧嚣。
  直到风又送来了另一道轻盈的叮铃声。
  楚禾脚踝上的脚链也不知道是怎么系的,以前睡觉沐浴的时候她也试过解开,却无论如何也解不下来。
  “阿九?”
  楚禾边走边呼唤着恋人的名字,不知不觉就顺着林子走了进来,偶尔有叶上的水珠滴落,冰冰凉凉的落在她的脸上。
  她刚抬手擦拭,旁边的灌木丛一动,猛然间有人影窜了出来。
  “嗷呜——吃人的野兽来了!”
  少年张牙舞爪,表情阴狠恐怖,尤其是他张开的手上还沾着紫色的“毒液”,一两滴落在了他的衣裳上,还真像是村子里流传的恐怖传闻里的会吃人的白发鬼。
  楚禾面无表情。
  “我可是会吃人的!”
  楚禾:“哦。”
  “我会把阿禾推倒在地上,咬开阿禾的皮肤,吸阿禾的血!”
  楚禾:“哦。”
  “我还会把阿禾拖进地洞里关起来做储备粮的!”
  楚禾:“哦。”
  “我可是鬼呀,会吃人的鬼!”
  楚禾:“哦。”
  她的反应实在是太平淡,想要恶作剧的少年没有成功,顿时如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