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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殊敲他:我们去外公外婆那边过年,一直在收拾东西,没看到消息,现在在路上。
  谢不尘:你外婆家在哪?远吗?
  林殊:海口镇。
  谢不尘:碧湖的出水口?
  林殊:对。
  碧湖是通市最大的湖,甚至比通市的行政区划面积还大,海口镇在湖西岸,距离东岸的通市市区超五十公里。
  挺偏的。
  林殊:你在哪呢?
  谢不尘:跟你一样。
  果然是去外公外婆那……可怜的混子哥。
  林殊不断叹气。
  林骤好奇地歪过脑袋看妹妹手机。
  林殊锁掉,问他礼貌吗?
  林骤哼了一声。
  说她人小鬼大,才几岁,手机就见不得人了,也没比他乖多少。
  老爸开车,音乐放得很大,正是《求佛》。
  父女俩的音乐审美是一致的。
  王燕要听广播。
  林骤拿出手机,放他的苏打绿……
  这可真是,晋西北都乱成一锅粥了。
  林殊打开窗户透气,冷风灌进来,把衣服吹得猎猎作响。
  天呐。
  空气里全是炮仗的火药味。
  真的要过年了。
  ……
  到了外公外婆家,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大表哥家的女儿在林骤的石膏上画画,被大表嫂揍了,坐在地上哇哇哭。
  狗子太热情,把林殊的羊毛袜抓破了,她感觉漏风那里特别冷。
  外婆招呼大舅抓鸡,大舅抓不到,扶着老腰吆喝侄子侄女齐上阵,鸡毛到处飞。
  ……
  可怕,真的可怕。
  这样的日子至少得过到初三。
  好在等麻将桌摆上,大人们就消停了,小孩自己玩自己的。
  林殊坐在杠屁股的根雕长椅,左腿长了一只猫,右腿长了个胖娃娃。
  小表弟刚会走路,他妈忙着备年夜饭,他爸忙着到处跑腿,他就这个人身上坐一会儿,那个人身上坐一会儿。
  林殊闻到一股屎臭。
  扯着嗓子喊道:“三舅妈,小弟弟拉屎了。”
  三舅妈擦着手进来,刚拿出一张尿不湿,又急急忙忙跑走,厨房冒烟了。
  林殊犯了难。
  四下无人。
  因为哥哥叫着表哥表姐表弟表妹他们去买烟花了,林殊对放炮仗没兴趣,就没去。
  天呐,早知道就去了。
  老橘猫用尾巴撩拨小表弟。
  林殊说道:“砂糖橘,你会换尿不湿吗?”
  砂糖橘喵了一声,眯起眼睛。
  林殊拍它脑袋,“笨笨笨,身为一只猫,连尿不湿都不会换,要你有什么用!”
  ……
  “殊儿,有人来找你——”
  外婆悠长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林殊抱着小表弟出去。
  干冷的天。
  风一阵一阵的刮。
  她看到男生晶亮的发,是汗水。
  谢不尘穿着深灰色冲锋衣,站在风尘仆仆的山地车旁,手肘夹着头盔,抬头,看她。
  后来外婆说林殊当时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外婆说她和谢不尘有前世的缘分,老天爷牵着他们两个。
  ……
  “你怎么来啦?”
  林殊抱着小表弟走进院子,愣愣看着尚在急喘的男生。
  小表弟挥舞手里的尿不湿,说话还不利索,只会简单的词汇,“臭臭……臭臭……”
  外婆叫完林殊到隔壁去了,专门给他们说话的空间。
  可是……
  要换尿不湿啊!
  林殊抱着小表弟,看了一眼谢不尘,要往隔壁去找人。
  谢不尘挂好头盔,伸手接过小表弟,把人放到垫着软垫的藤椅。
  男生弯腰熟练地扒开,闻到异味也不像林殊一样会缩出双下巴,换好了,把小表弟举到空中,还差一点就要哭出来的胖娃娃不闹了,冲着他笑起来。
  “抱抱……”
  林殊忙道:“小弟弟,他不是你爸,你爸去买羊了。”
  谢不尘把孩子抱到肩上,轻轻拍两下。
  “是抱抱,不是爸爸,你怎么帮你表弟乱认爹?”
  ……
  哦。
  嘿嘿。
  第48章 男人壮壮的就该到厨房干活
  三舅妈急忙忙从厨房出来。
  看到谢不尘把儿子哄睡了,满脸惊喜,她小心接过去,摸了摸尿不湿,发现换好了,脸上出现的感激之情,林殊两辈子也是第一次见。
  原来一点儿小事也会让一个人如释重负。
  当妈妈真不容易。
  三舅妈单手搂着儿子,拍拍林殊肩膀,又小声对谢不尘说留下来吃饭,然后轻手轻脚把小表弟抱进屋。
  林殊终于敢大声说话。
  “……好恐怖,养小孩真难。”
  谢不尘说道:“你也是这么养大的。”
  林殊哼了一声。
  要是哥哥早点结婚生孩子,她也会换的,都怪林骤不争气,干她什么事?
  虽然男生会换尿不湿确实很帅……
  但她绝不会说出口。
  “你专程来找我?骑车来?”林殊贱兮兮问道。
  几十公里啊。
  就是电瓶车都要充两回电。
  他就这么用两条腿蹬过来了?
  “不是跟你说了,我也在这边吗?”
  “啊?”
  谢不尘说他外婆就在不远处,他甚至都不用问地址,骑车在村里逛一圈,找个人一问就知道林殊在哪。
  林殊说道:“这么说,我们还有可能是亲戚?”
  “那倒不是。”
  谢不尘低头,抿了抿干裂的唇。
  林殊这才意识到要给他倒水。
  两人坐一会儿,也没聊什么。
  小表弟的爸爸,林殊的三舅回来了,带回一头羊,招呼家里人出来帮忙。
  喊半天,没人。
  因为大人在打麻将和做菜,小孩和心理年龄是小孩的全被林骤带出去买炮仗。
  林殊换成雪地靴迎出去。
  三舅一看她,顿时直起身,双手一摆,疑似失去所有力气,“你来干嘛,搬羊呢,叫你大表哥他们来。”
  林殊说道:“他们都去买炮仗了。”
  三舅愕然,“知道我去买羊,家里还一个不剩?他们也是人?”
  林殊说道:“不是。”
  三舅指了指,“那不是还有一个吗?那个……叫什么?”
  谢不尘其人就跟周围不在一个图层,看起来不是能使唤的类型,有种多说两句话,他就要给你两拳的混子感。
  三舅收回手指,认命拖拽。
  羊杀好了,用塑料纸包着。
  林殊跳上车,跟着拽。
  哎呀。
  怎么这么重?
  这个羊非吃不可吗?
  谢不尘过来,隔着塑料纸握住山羊角,嘎嘣一下把羊拽过来,再嘎嘣一下,甩肩上,然后扛进厨房。
  留下林殊和三舅在风中当望夫石。
  厨房里的女人们爆发出惊呼,一下子活泼起来,声音小鸟似的叽叽喳喳。
  外公也在里面烧猪肉,只听他中气十足地夸奖谢不尘,然后问他是哪家的儿子。
  虽然不认识,但外公总觉得谢不尘这种壮壮的帅小伙一定是他的血脉。
  真是笑死了。
  三舅冷若冰霜,问林殊,“这小子谁啊?”
  “没人帮忙你要生气,有人帮你也要生气,你怎么那么爱生气?你是气球吗?三舅?”
  林殊怼完三舅,跟进厨房。
  好家伙,谢不尘已经被安排了一堆活。
  嫂子和舅妈抱怨丈夫只知道玩,一点事不干,外公抱怨儿子女婿一点不知道心疼老子,让他这把老骨头扛着猪脚来烧。
  林殊说道:“他是我同学,你们抓错壮丁了!”
  天呐,根本没人管林殊。
  谢不尘陀螺似的,到处转,一会儿搬锅,一会儿扛肉,林殊也跟着端盘子剥蒜,然后狠狠骂起了林骤和其他人。
  仗着人多,林骤连拐子没用,直接坐两个表哥肩膀出去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忙到下午三点,终于能休息。
  谢不尘坐在餐厅吃了一大盆面,上面盖着密不透风的烧肉(外公煮的,他说年轻人就是要按盆吃)。
  男生饭饱神虚,眼神朦胧地抚摸明显凸起来的肚皮。
  那画面太美,如同珠胎暗结,林殊不敢看。
  “……在我家吃晚饭?”
  “不了,我今天回通市。”
  谢不尘伸手拿头盔。
  林殊说道:“不是来你外婆家过年么,现在又要回去?你要骑五十公里回去?!”
  “两个小时的事。”
  “尘哥,我求求你,要上乡道,有泥头车,很危险!”
  “我会注意。”
  他就这句话。
  该死的家伙。
  林殊不放心。
  恰好三舅还要去通市一趟拿东西,便让谢不尘把单车放到福特车后面,拉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