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挽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她眨眼道,“你怎么来定国公府了?”
“不是来接你的。”
话几乎从他牙缝中挤出来。
上次回来就不告诉他,他明确有意见了,结果还是把他的当耳旁风,偏偏父王有事让他来找岳父大人,不然他才不会来。
谢景御要走,沈挽把匕首递给他。
谢景御看着匕首,“这是……?”
“给你的谢礼。”
谢景御道,“这不是岳父大人最喜欢的匕首吗?”
几年前,沈历还偷偷拿给他看过,削铁如泥,难得一见的好匕首。
沈挽当然知道这是父亲最喜欢的匕首了,可前世父亲被害死后,这把匕首流落到沈暲手里,被他打赌输给别人,天知道她有多心疼。
只要父亲和大哥能保住性命,匕首又算什么。
“别的东西你都不缺,我特地找父亲要了给你的。”
你以后一定要善待我爹和大哥。
沈挽在心底补了一句。
谢景御,“……”
感动,但不敢拿。
他怎么能夺岳父大人所好?
不过某位爷的心情倒是极好,没想到沈挽会把沈暨的心头好要来给他,这几天的克制没白费。
谢景御伸手接过,去见沈暨。
将匕首送还。
沈暨道,“怎么又送回来了?”
“不敢夺岳父大人所好。”
沈暨笑道,“给你就拿着吧,挽儿特地替你要的,你和挽儿感情好,我高兴,争取早日让我抱上小外孙。”
“小婿会努力的,但匕首——”
沈暨道,“不要辜负挽儿就行了。”
他都给女婿了,还能再收回来吗?
看着手里的匕首,谢景御是又高兴又头疼。
只能收下,再另外寻一把更好的匕首孝敬岳父大人了。
更好的——
父王那把不说更好,至少不比这把差。
要谢景御没来,沈挽准备吃过午饭再回靖北王府,他来了,沈挽便没多待,和他一起走了。
沈挽坐马车,谢景御骑马。
回到靖北王府,谢景御去找王爷要匕首,“父王把匕首借我用用。”
王爷道,“借匕首做什么?”
“还匕首。”
王爷,“……???”
王爷一头雾水。
谢景御只得把沈暨的匕首拿出来,“这把匕首是岳父大人的心头好,挽儿找岳父大人要了送给我,我还不回去了。”
王爷就知道谢景御要借匕首做什么了。
带着他的匕首去还,要沈暨还不收,他就把王爷这把孝敬给沈暨。
都是削铁如泥的匕首,当然更愿意要自己用惯的。
王爷将匕首扔给谢景御。
谢景御又去了定国公府一趟,打着王爷的幌子,把匕首送还沈暨,然后带着王爷的那把回府。
谢景御把匕首给王爷,王爷道,“你留着吧。”
谢景御道,“父王不要?”
王爷道,“迟早也是要给你的,早点给,也省得世子妃以为你没有,去挖定国公的心头好给你。”
谢景御就不和自己父王客气了,果断收下。
这边谢景御收下匕首,那边沈历也找沈暨要,“妹夫有削铁如泥的匕首,我这个大舅兄没有,很没面子的……”
沈暨道,“给你。”
就这样——
沈挽一通操作。
谢景御和沈历一人多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两个爹一人少了一个心头好。
谢景御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这把匕首救了他一命。
虽然匕首没要,还一通折腾,但谢景御乐在其中,一整天心情都不错,然而入夜后,某位爷就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沈挽让丫鬟将他的被褥枕头抱到了书房,让他睡书房。
白天把自己亲爹的心头好要来送给他,晚上又赶他来书房睡,那女人做事这么喜怒无常吗?
谢景御觉得沈挽不是这样的人,想着她应该是身子不方便,毕竟上个月,他也在书房睡了几天,便安心在书房睡下了。
沈挽的月信确实还在身上,但已经过了最危险的时候,因为谢景御没抱着她睡,沈挽有把握不会弄脏他,便没请他去书房住。
珊瑚帮谢景御铺好床褥回去,伺候沈挽睡下,又将灯烛熄灭,然后就回去睡觉了。
沈挽躺在床上,望着空荡荡的床榻外间,心情低落。
就这样分床睡挺好。
才把父亲的心头好送给谢景御,父亲绝不会怀疑他们感情有问题,真问起来,她以一张床睡不习惯,父亲也不会疑心什么。
只是鼻子有些酸溜溜的,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眠。
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做梦。
梦到了前世。
梦到了……两个孩子。
第200章 气疯
起初梦很温馨,她陪着两孩子在御花园里追蝴蝶,软糯笑声传的很远。
可到最后变成了噩梦,两个孩子抱着她腿哭,“娘亲,娘亲,你不要我们了吗?”
“墨儿!染儿!”
沈挽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眼泪滴落鸳鸯枕上。
看着头顶上的碧绡纱帐,沈挽一颗心空落落的。
前世两孩子被萧韫害死后,她多想在梦里见到他们,可都不曾梦到过,今晚怎么会梦到呢,重生之后,沈挽一直在压制自己,不去想两个孩子,不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是因为康王太妃寿辰又要到了吗?
前世就是在康王太妃寿宴当日有的他们……
前世她嫁给萧韫,萧韫对她凉薄,但后宫也没别的嫔妃,不存在宫斗,但也孤寂,幸亏有两个孩子陪着她。
墨儿染儿带给她太多欢乐,重生回来,沈挽想留住身边所有的美好,不惜一切代价,唯独两个孩子,她想要,要不了,也不能要。
她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前世失身于他,她因为中药没有记忆,但是对方有,都不曾找过她,显然是惧怕萧韫的势力,这样的人,她瞧不上。
可两个孩子……
错过康王太妃寿宴,就算以后她再生,也不会是墨儿染儿了。
沈挽眼泪擦了又涌出来。
失眠了一夜。
沈挽想要俩孩子,可她理智尚存,她现在顶着谢景御世子妃的身份,她去找人生孩子,那是给他戴绿帽子,要叫谢景御知道,不杀她才怪了。
只怕不止会灭她,父亲和大哥都得受她牵连。
沈挽将对两孩子的思念压下去,可她再压制,也经不住一连三天都梦到孩子。
夜里睡不着,白天本就容易没精神,沈挽心里又积着事,就更魂不守舍了。
她坐在小榻上,手里的书拿倒了都没觉察。
银钏轻推了珊瑚一把,小声问道,“世子妃这是怎么了?”
平常沈挽出门,多是带珊瑚,银钏怀疑是不是出府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事,珊瑚寸步不离的跟着沈挽,肯定清楚。
珊瑚摇头,有些担心的看着沈挽,“世子妃这几日清瘦了许多,可是身子不舒服?”
“我没事。”
说没事,但珊瑚跟随沈挽好几年了,还能看不出来么,不止有事,而且是大事。
可世子妃不说,她也不敢多问。
沈挽心乱糟糟的,没几天就是康王太妃寿辰了,没有多少时间给她犹豫了。
一次又一次梦到,沈挽的理智土崩瓦解,她想要那俩孩子回到她身边。
唯一的阻碍就是谢景御。
她惹不起他。
要是她当初没有脑袋一热,借他的世子妃之位,也不用像现在这般左右为难了。
不过自打花灯会之后,谢景御对她疏离了很多,也比之前好说话了不少,反正他现在对她半点想法也没有了,或许她可以试着说服他……
沈挽将书放下,去书房找谢景御。
只是人是去了,但没敢开口,谢景御一个眼神,她就怂了,假装找了两本书就回屋了。
回屋之后,又懊恼,又鼓起勇气去书房。
一连三次,拿了七八本书回来。
去第四回的时候,谢景御见沈挽拿的是他的兵书,问道,“可是有话要和我说?”
这些天,谢景御只在用膳的时候回屋,其他时间,要么出府,要么待在书房。
但他也感觉的出来沈挽心不在焉,心底有事。
只是这几天沈挽没出门,府里也没人找她的茬,陈平向珊瑚打听,都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沈挽又要逃,谢景御道,“是什么事,这么让你难以开口?”
沈挽脚步像被绑了铁块似的,抬不起来。
她望着谢景御,艰难道,“那个……你我是皇上赐婚,和离难比登天,我知道这事急不得,但我也得为我的将来做些打算,我不想孤独终老……”
谢景御将手里的书放下,“你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