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洛黎亚……”斯内普想说什么,但话语被另一个吻打断。
海洛黎亚在他耳边轻语着什么,声音模糊不清,他给海洛黎亚上的那节课成效显然很显著。海洛黎亚已经学会了如何掌控他的快乐,反客为主。现在,他坐在他的小腹上,完全贴了上去。
海洛黎亚的内部烫得像火炭。
“该死。”斯内普立刻停下,手掌贴上海洛黎亚的额头。那温度不对,完全不对。这不是情热——这是疾病的征象,是身体在燃烧自己!
他迅速退开,手忙脚乱地拉好衣服。海洛黎亚被他从身上托起来,还在试图追逐他的嘴唇,看起来神志不清,脸颊潮红得不自然,呼吸急促而浅薄。
“海洛黎亚?”斯内普的声音紧绷。
没有回应。
恐慌像冰水一样灌进斯内普的胸腔。从海洛黎亚踏入魔法界三年来,他从未生过病,就像是用不会坏的材料做成的。
但现在他烧得像要融化。
斯内普抱起他冲回城堡。
海洛黎亚在他怀里轻得不像话,身体却烫得吓人。仿佛这场病要一口气把他过去两百年的健康全部夺走。
接下来的三天是混乱的模糊记忆。退烧药水。冷湿毛巾。海洛黎亚说着胡话,有时候叫他“西弗勒斯”,有时候叫“母亲”,有时候什么都不叫,只是盯着天花板上不存在的什么东西咬牙切齿。
阿克兰德来看过海洛黎亚,他的意思是,海洛黎亚心里惦记着事情,精神绷得太紧,一朝放松,身体撑不住了。更何况他本来就是从地狱回来的。
“让他好好休息吧。”
到了第四天早上,海洛黎亚的体温终于回归正常。
海洛黎亚睁开眼睛,清澈得仿佛连日的高烧只是一场幻觉。
斯内普立刻从扶手椅上直起身,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他已经在床边守了三天了,黑袍皱得像被巨怪踩过,下巴上泛青的胡茬让他看起来比病患还要憔悴。看到海洛黎亚苏醒,他下意识去摸魔杖要再做检查。
“你看起来很累。”海洛黎亚声音沙哑。他试图撑起身子,被斯内普一个眼神钉回枕头上。“抱歉,我又让你操心了。”
“如果再来这么一次,我保证你会进普林斯的家族墓地。”斯内普直白的说。“你——你不打算陪我了吗?你要背弃你的誓言,提前离开我吗?”
海洛黎亚的嘴角动了动,却没像往常那样接话。他转开视线,沉默在房间里蔓延,直到窗外一只知更鸟开始啼叫。
“我着急。”他最终说道。
“着急什么?”
“着急……”海洛黎亚看着自己的手,“着急让一切都对。着急证明我值得……这些。着急不辜负你给我的东西。”
斯内普想说什么尖刻的话,想说海洛黎亚是个白痴,想说着急有什么用。但看着这张苍白的脸,那些话都说不出口。
“你不要这么逼自己。”他最终说道,声音比预期的要轻,“我只想你快快活活的。”
海洛黎亚眨了眨眼,一滴泪珠猝不及防地滚落,在枕头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他从前能一直快乐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保持快乐变成了一个艰难的事儿。
“我们马上去接艾芙洛里好不好?”海洛黎亚突然说,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
斯内普眨了眨眼。“什么?”
“我需要……”海洛黎亚咬着下唇思考措辞,像个初学英语的孩子,“我需要一个在轨道上的事情。像锚一样的东西。让我知道我在正确的地方,做正确的事。”他比划着,“收养艾芙洛里是我们约定好的,对不对?”
“是的,我们约好了。”斯内普说,“过几天我们就去接她。”
第131章 欢迎来到我家
收养艾芙洛里的事情办得很快。
没几天,她比同龄孩子要瘦小的身影就跟在斯内普身后出现在普林斯庄园的大门外。
海洛黎亚雀跃地去迎接他们,因为身份原因,他不得不留在庄园里,从斯内普出门开始,他就在翘首以盼。他坐在窗户前,时不时掀开窗帘往外看,直到阿克兰德在画框里忍不住说:“歇会儿吧,我都要晕了。”
艾芙洛里紧紧跟在斯内普身后,警惕而迷茫地看着周围,她的行李漂浮在旁边——可怜兮兮的一个破旧手提箱,皮革已经磨损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里面大概装不了几件像样的衣服。箱子的一角还用胶带缠着,显然经历过无数次的修补。
她看起来有点怕斯内普,因为他的脸色比平时更加严肃。当然,斯内普并不擅长和这么大的孩子打交道,从去圣戈芒接艾芙洛里,他一共只和艾芙洛里说过两句话,一句是“收拾好你的行李,你不需要再待在这里了”,另一句是“跟紧我,别乱跑”。
就这样。没有解释,没有安慰,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西弗勒斯!”海洛黎亚高兴地扑过去,斯内普马上皱紧眉毛,大步过去扶住他。
“看着脚下。”他轻声斥责,“别这么冒冒失失的。”
海洛黎亚探头看他身后,笑着和艾芙洛里打招呼:“你好呀,艾芙洛里!”
艾芙洛里目瞪口呆。
她记得一个多月前的报纸上,头版头条刊登了海洛黎亚的死讯:“预言英雄海洛黎亚·卓亚意外身亡!”黑色的大字母像墓碑上的铭文,整个魔法界都为此震动,连圣芒戈的治疗师们都在低声议论这件事。
可现在,这个“死去”的人正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那双翡翠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温和的光芒,完全不像报纸上描述的那个冰冷的尸体。
他看起来很瘦,瘦得让人想起秋天的树枝,但他的笑容是真实的,温暖的,像壁炉里跳动的火焰。
海洛黎亚走过去,斯内普牢牢托着他的手臂,以一种过度紧张的姿态,寸步不离,当一个人形拐杖。
“艾芙洛里,欢迎来到我家。”海洛黎亚说,声音温柔得像羽毛,“西弗勒斯跟你解释了吗?”
艾芙洛里茫然地摇摇头。
哦,好吧。海洛黎亚转头看了一眼斯内普,后者则完全不关心他们在谈论什么,他在低声和阿克兰德说着什么。
阿克兰德跟在他们身后的画框里,伸着脖子打量这个陌生的小孩。
几分钟后,艾芙洛里被安置在客厅里一张宽敞的扶手椅里。椅子的面料是深绿色的天鹅绒,摸起来比她见过的任何东西都要柔软。
这里让她很不安,因为太精致华丽了。水晶吊灯在头顶闪闪发光,地毯铺满整个地板,书架上摆满了皮质封面的古书。她家从她哥哥小时候就开始败落,失去了自己的房子。等到她出生的时候,就只剩下现在那个破房子了——里面的家具随着她年龄的增长而逐渐减少,全都被卖掉换钱买药、买食物、买那些维持生计的必需品。
“虽然有点先斩后奏,但是你现在是普林斯家的孩子了。我们给你办了收养手续。”海洛黎亚清了清嗓子,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我们会给你最好的生活,最好的教育,最好的一切。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说出来。”
艾芙洛里知道,她哥哥死了。
在治疗师告诉她可以出院,但哥哥始终没来接她,她就彻底明白了。不是什么工作耽误了,不是什么临时的意外。她哥哥死了,死得连尸体都找不到。
所以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是前往孤儿院,好一点的也许会被一对中年无子的夫妇收养。
但没想到,来接她的居然是他们。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海洛黎亚问,眼中满含期待,“不管是玩具、书籍、新衣服,还是想去什么地方玩,都可以满足你。”
“不。”艾芙洛里终于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她的声音很小,但在安静的客厅里听起来格外清晰。
“我不要精致的生活,也不需要吃得太饱。我只要一个能让我长大的地方,一口能活下去的饭。然后——”
她停顿了一下,小手紧紧攥成拳头。
“然后我要报仇。”
“我要找黑魔王!报仇!”
现在她看起来仍然瘦小,像一根随时会被风折断的幼苗。但她眼中的恨意却像火焰一样燃烧着,让人惊讶于这样一个小身体里竟然能装下如此巨大的仇恨。
海洛黎亚没想到会收到这样的回答,有点手足无措。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但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
“呃,你还小,身体也不好。这种事情应该交给大人来做——”
艾芙洛里倔强地看着他,那种眼神让海洛黎亚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海洛黎亚有点被她弄麻了。说实话,他从她身上居然看出了一点斯内普的影子——那种执拗,那种不肯妥协,那种宁可粉身碎骨也要达到目的的决绝。这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斯内普接话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