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山是天台界的最高峰,也算是一座小有名气的山丘了。
“阿黎,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是不是都没爬过山了?”
黎宛回忆起什么,点点头,强忍着鼻尖的酸意。
陶立摸摸她的头,“走,从现在起,我们又可以一起户外一起登山了。”
这座天雷山不算太高,两人花费了一日功夫爬到了山顶,只是好久没有锻炼的黎宛不免有些气喘吁吁。
只是瞧着旁边的陶立,似乎比她喘得更为厉害。
“阿陶,你没事吗?”黎宛担忧地朝他伸出手。
陶立摆摆手,“不必担心,恢复一段时间就能适应了。”
两人缓步行至山顶,待呼吸平复后,依偎着躺在山顶的草坪上,看着夕阳西下,在远处的江面上洒下一整片暖橘色的光,真应了那句“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天空中不时有候鸟飞过,黎宛贪婪地吸着山顶新鲜的空气,这样的快乐,她好久都不曾拥有了。
“阿黎。”陶立手枕着头,轻唤黎宛的名。
“嗯?”
“除了登山,你还有什么喜欢做的事,我都陪你一起做,好吗?”
黎宛侧过头,看到身旁他唯美的侧脸,一颗心被爱意和感动填得满满的。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喜欢。”
陶立侧头回看她,露出一个悠长的笑容。
那我便在有限的时间里倾尽所有,让你拥有可以快乐一辈子的记忆,好么?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先是将天台界内大大小小的山爬了个遍,也逐渐找回了当年的脚感,两人甚至开始不满足于这些小山包,也偶尔会花五六日的功夫,去到远一些的地方。
至于孤男寡女如何在外过夜,傅掌柜和陶夫人默契地没有多问。
十二月,武功山。
“阿陶,你快些。”走在前头的黎宛停下脚步,回头笑着催促落在后头的陶立。
“阿黎,你这身子骨越来越强壮了,我是彻底跟不上你了。”陶立说着,双手拄膝,大口喘着气。
想到陶立先前那幅残破的病躯,黎宛顿时不忍心了,她快步行至陶立身旁,拉起陶立的手。
“瞧我,这又不是登山比赛,这么急做什么?我们还是慢慢,这样才不浪费沿途美景。”
陶立勉强压住心脏狂跳带来的不适感,原地休憩片刻。
两人牵手而行,又过了半个时辰,总算登顶了。
放眼望去,这里的天空如一块澄澈剔透的蓝宝石,几缕云丝悠悠飘荡着,山顶连绵的草甸被冰雪封印,化作一片广阔的冰原,黎宛的心也跟着变得无比澄澈。
天地间,仿佛只剩他们二人,黎宛忽然萌生出一种强烈的欲望——
她想要与身边这个男人,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没错,她很确定,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让她会有这种想法了。
“阿陶。”
“嗯?”陶立收回远眺的目光,对上黎宛那双比冬日里的雪花更为晶莹剔透的眼眸。
“我们成亲吧。”
出乎意料的是,陶立沉默了。
“怎么了?”黎宛的眸中有掩不住的惊讶和失落,“阿陶,你不愿意吗?”
陶立似有千言万语要对她吐露,谁知甫一张口,“哇”地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陶立眼一闭,晕了过去。
眼睁睁看着陶立直直往后倒地,黎宛的瞳孔因恐惧而放大。
她愣了几息,随后奋不顾身地朝陶立扑去,喉咙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阿陶!阿陶!你怎么了!你醒醒!”
“有人晕倒了!有人在吗?救命!”
黎宛绝望的呼救声在山谷间引来阵阵的回声,然除了鸟儿被惊动后发出的鸟叫声,再无人回应。
黎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情急之中,她想起以前学过的心肺复苏手法,不管三七二十一,她按照记忆力中的手法开始抢救。
这半刻钟,或许是黎宛人生当中最漫长的一次,她一边用尽全身力气按压着陶立的胸口,一边止不住地泪水直流,至最后,陶立的衣襟被打得湿漉漉的一片。
“阿
黎,咳咳咳……你再按下去,我的肋骨要断了。”
就在黎宛要崩溃之际,身下的人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阿陶,你醒了!”黎宛立刻捧着陶立的脸,神色是从未有的慌乱。
“阿黎,我无事,你别怕。”
“你都吐血晕倒了,怎会无事!阿陶你坚持住,我带你去看郎中。”
“我真的无事,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的,阿黎你别哭了,我会心疼的。”陶立说着,艰难地举起手臂,想要拭去黎宛脸上的泪痕。
“你不要动,我不哭了,我不哭了……”黎宛胡乱地用衣袖擦去眼泪,“阿陶,这里只有我们二人,我帮不上什么忙,你先歇会儿,等感觉好一些了,我们再下山。”
“好。”陶立说完,吃力地闭上眼。
黎宛怕陶立觉着冷,躺下身依偎在陶立身边,将身上的狐皮大衣解下,盖在两人身上,心中祈祷着阿陶快快些好起来。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害怕,如此无助,如此渺小……
她不敢细想陶立到底得了什么病,暗暗祈祷只是一时受冻发的急症,或许等下了山休养几日便好了。
胡思乱想之间,她抱着陶立,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他,生怕他有哪处不适。
这般过了将近半个时辰,陶立缓缓睁开了眼。
“阿陶,你好些了吗?”
“我好多了,我们下山吧。”
“阿陶,”黎宛神色严肃,“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第25章 秘密
陶立矢口否认,黎宛不信,一再追问,最后陶立被逼得没法儿了,装出一副身体不适的难受模样,吓得黎宛立刻闭了嘴。
黎宛见陶立神色恢复如常,不见有方才的半分不适,这才勉强歇了心思。
可她直觉陶立瞒着她的,绝不是小事。
待两人一下了山,黎宛便不顾陶立的拒绝,强行带他去城中最好的郎中那里看病。
可那郎中来回把脉了好半天,最后却抚着胡须说道:“这位公子身上并无隐疾。”
“可他分明吐血晕倒了,怎会无病?”黎宛瞪着眼,与那郎中对峙。
“这……恕在下实在诊不出什么……”
“不可能,你再仔细诊诊!”
那郎中被黎宛缠得头大,至最后连诊金都不要了,将黎宛陶立二人轰了出去。
“什么妙手回春,根本就是个庸医!”黎宛气得指着那医馆的牌匾大骂。
“好了好了,”陶立硬拉着黎宛离开了,“我不都说了吗,我无事,你非不信。”
陶立说着,还原地跳了几步,“你看,活蹦乱跳的,一点事儿没有。”
黎宛只得作罢,可一回想起陶立在山顶吐血的样子,她的心就止不住砰砰乱跳。
为此,回天台的半月路程,黎宛一路上都有些心事重重,任凭陶立怎么在旁逗趣,她的笑总显得有几分勉强。
两人在春节前一天的晌午赶回了天台,傅掌柜和陶夫人看到小宛的脸色,立刻就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来。
“可算是赶在年前回来了,我们还怕大雪封了路,你们耽搁了呢。”陶夫人见状上前去接过陶立身上的大氅,一边念叨着。
“是啊,好险是咱们快到了才落的雪。”陶立应道。
趁黎宛进房收拾的空隙,陶夫人小声问儿子:“你把小宛怎的了?是不是欺负她了?”
“娘,我怎的舍得欺负她?”陶立无奈笑道。
“那是怎么回事,我瞧着小宛似是满脸的心事。”
“娘不必担心,儿子会哄好的。”
陶夫人笑着点头,替儿子拍去身上的残雪。
因今儿个是大年三十,黎宛好歹将那烦心事搁在一旁,专心过起节来。
傅掌柜兴致大发,亲手提笔写了对联“瑞雪辞旧春风暖,红梅迎新喜气浓”,横批“福祥满院”,黎宛在旁拍手连连叫好,惹得傅掌柜哈哈大笑。
陶立被陶夫人使唤着,又是贴对联又是挂灯笼的,忙活一阵后,陶立和黎宛帮忙择菜、杀鱼,陶夫人下厨,烧了一大桌子的菜。
傍晚,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围坐在桌前,配着小酒又是吟诗又是唱歌的,到最后,四人都喝得红光满面,好不开怀。
“爹,时辰差不多了,咱们去放炮仗吧。”陶立提议道。
“等等,先把这个给你们。”傅掌柜说着,从袖中掏出两个红包。
黎宛一愣,随后连连摆手,“伯父,我们都多大了,怎么还好意思收红包呢?”
“拿去拿去,不管你们多大,在我这儿都是小娃娃!”傅掌柜说着硬是把其中一个又厚又重的红包塞到了黎宛手里。
“爹,凭什么我的红包比阿黎的小!”陶立假意争风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