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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大人,”医师扑通跪地,“小的虽行医多年,却从未施过这等缝合之术。这位将军伤及筋骨,纵使治好,只怕…只怕腿也…”
  一听自己的腿要废了,袁望舒拿起枕头就往医师的脸上砸去,骂骂咧咧:“你这个庸医赶紧给我滚!”
  谢廷玉凑过来看一眼,当即捋起袖子净手,“她不行,我来。”一转头,很是认真,“我的技术还是很……”
  “你闭嘴!”袁望舒一听是谢廷玉来,更加害怕了,一脸“你不要过来啊”的神情惊悚地瞪着谢廷玉,
  “我弟弟呢?赶紧把我三弟喊来!把我……唔唔唔唔……”
  谢廷玉一个眼色过去,崔元瑛立即手捂住袁望舒的嘴。
  医师得了谢廷玉的令,颤着手将麻沸散撒在伤口处便退到一旁。谢廷玉亲自取了银针穿线,指尖捏着针尾在烛火上细细灼过,开始埋头缝针。
  袁望舒面如死灰地侧卧榻上。麻沸散的药效让她的大腿后侧完全麻木。她满脑子都是,只等药劲过去,定要与谢廷玉拼个你死我活,从此有谢廷玉就没她,有她就没有谢廷玉。
  崔元瑛一手仍捂着袁望舒的嘴,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谢廷玉那一手高超缝合技术,对谢廷玉的崇拜程度又上了一个档次。
  她倒吸一口气,木讷道:“天咧,谢二,你武艺,骑术那么好,没想到还对这等有所了解。敢问这世上还有你是不会的吗?”
  谢廷玉不语,直至最后一针收尾。她利落地剪断丝线,在袁望舒杀人般的目光中,还顺手替她掖了掖被角。
  “待会让人抬你回去。”
  袁望舒瘫在榻上,面如槁木:“谢廷玉…”声音气若游丝,“若我的腿废了,定也要把你的腿给废了。”
  崔元瑛撩开毯子看一眼袁望舒的伤势,待走出去后才问:“谢二,你真没有报私仇把她腿给弄废?”
  谢谢廷玉慢条斯理地放下袖口,抬眼瞥向崔元瑛,“论缝合,我是专业的。等回到本营,自有袁郎为我正名。”
  一听袁郎二字,崔元瑛就感觉一次性吞了一千根针,如鲠在喉,难受得她咳出声好几下。她踌躇多下,把那句“你和袁缚雪之间没有那层暧昧往来吧?”给吞下肚子里。
  自回本营之后,袁缚雪当即奔赴袁望舒帐中。
  只见袁望舒脸色苍白,整个人如枯叶躺在行军床上。袁缚雪先是三指探脉,又轻轻揭开她腿后包扎,见伤口缝合细密整齐,针脚匀称如绣。
  一番细细查验后,袁缚雪道:“还好谢骑尉救的及时,若等回营再治,你这腿怕是要因失血过多而废。她这缝合的手艺倒不错。”
  他斟了盏温水递去,“这下我们姐弟二人,可都算欠她一条命了。”
  袁望舒猛地别过脸去,“谁要她救了!不就是欠她一条命,自会有一日还给她。”
  袁缚雪抬眸审视袁望舒的神情,不戳破她的那股别扭劲。
  谢廷玉回营后仅歇了两个时辰,便起身去查看俘虏情况。沈媛因腹伤失血过多,又拒不接受医治,在押解途中已然气绝。如今黑山寨头目,仅余沈妤与张燕二人。
  张燕腿上的伤口已被处理过。她被反剪双手,粗绳深深勒进皮肉。两名士兵死死按着她,厉声喝道:“谢骑尉在此!还不抬头!”
  她被迫仰起那张沾满血污的脸,对上一双平静如水的眼眸。
  “放开她吧。”谢廷玉踱步到张燕跟前,“你的大陌长刀使得很好。”
  “黑山寨大势已去,负隅顽抗不过徒劳。不如归顺朝廷,投入行伍,也算谋个前程。”
  谢廷玉半蹲下来,与张燕平视,“以你的身手,何苦屈居山寨?沙场才是你该大放异彩之地。”
  张燕眸色晦暗,声音嘶哑:“降将不过区区兵卒,能有何作为?”
  “此言差矣。”谢廷玉摇头,“若你归顺,黑山旧部可编为一只劲旅,由你校尉。”她指尖轻点自己胸口,“而你们,则会归我直领。”
  晨光透过帐帘,映在谢廷玉身上。虽年不过双十,却透着一股经年宿将的沉稳。那双眼睛望来时,如寒潭凝水,让人不敢直视。
  张燕咽下几口唾沫,与谢廷玉对视良久,最终埋下头颅,重重地抵在地上,“属下,拜见主上。”
  自此,黑山军残部由张燕、沈妤统率,整编入北府军前锋营。此次剿匪之战,至此终告落幕。
  建康城外,一面朱色战旗率先刺破天际,紧接着是见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黑色长军蜿蜒而来。
  城楼上的哨兵远远望见,立即高呼,“快快前去迎接!王师她们回来了!”
  谢廷玉等人骑着马,率部入城。袁望舒则因为腿部受伤,与袁缚雪共乘坐一辆马车内。
  进入城内,官道两侧早已挤满欢庆的百姓。
  有个小童骑在母亲肩头,举着新编的花环,使劲往谢廷玉那边伸。
  谢廷玉见状,在马背上轻盈侧身,腰身绷出一道柔韧的弧线,稳稳接过花环戴在头上。她朝小童粲然一笑,眉眼弯如新月。
  骑在后头的崔元瑛啧啧几声,“腰身这般细韧,骑术又如此了得,不去楼里耍几回,当真辜负这天赐的好身段。”
  说到做到,待部队归营,谢廷玉等人各自离队归家。
  正当谢廷玉沐浴完毕,正披着寝衣擦拭湿发时,崔家来人递了帖子到长好院,说是崔元瑛邀她今夜去春枕楼饮酒作乐,要给她解解征战之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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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这本小说要是连载期间破3000收藏,那我就……那我就……不告诉你们!
  下章感情拉扯章~今晚就动笔写
  第56章
  若说建康城内夜间最为繁华的地带,当属秦淮河畔,而当中,又属最里头的春枕楼最为热闹。
  该富丽堂皇的楼阁临河而建,约莫有六层高,廊下挂着的花灯倒映在河畔,流光溢彩。
  岸边尽是三三两两的娘子们结伴而行。朱漆匾额高悬的春枕楼下,人潮涌动,熙熙攘攘。
  一名迎客小侍见身着石榴红大袖衫的女郎踏马而下,确认是崔元瑛邀来的贵客后,立即躬身引路。二人沿着旋梯直上六层,又穿过长廊。
  此过道甚为宽阔,朱漆地板光可鉴人,并行五人也不显拥挤。
  行至尽头,小侍在雕花门前轻叩三声:“崔娘子,谢家娘子到了。”
  待听到里头传来一声慵懒的进来,小侍将门拉开,躬身迎着谢廷玉往里走去。
  甫一走进去,耳畔尽是悠然的古琴曲调。
  绕过一扇巨大的百鸟朝凤琉璃屏风,就见着崔元瑛懒散地倚在椅靠上,旁边跪着一位乖顺的郎君。
  那郎君俯身拾起一颗黑紫葡萄,剥去外皮,亲手喂崔元瑛吃下去。
  崔元瑛惬意地眯着眼,见谢廷玉进来顿时眸光晶亮,指尖点了点身旁的锦垫,“谢二,你快坐在这儿。”
  谢廷玉信手拂开裙裾,懒懒倚在软枕上。左肘支着凭几,右手指尖随着乐律在膝头轻叩。这一段时日的出征也确实有些疲惫,如今天籁之音萦绕耳畔,丝竹泠泠似清泉漱玉,委实是一顿好的享受。
  崔元瑛一使眼色,珠帘后便转出两名容色俊俏的孪生郎君,直奔谢廷玉那儿去。
  谢廷玉只觉一阵香风拂过,左右已各倚一人。
  “这就是我之前同你说过这楼里新养好的两位公子,小艺和小书。”
  右边那位郎君端起酒盏,俯身轻声道:“娘子,让小艺伺候您饮酒。”
  谢廷玉掀起眼皮,瞥了一眼酒水,接过酒盏,仰脖一饮而尽。
  “你今夜就邀请了我一人吗?”谢廷玉环顾四周,只见偌大的房间内,只余她和崔元瑛二人。
  崔元瑛这边刚与身侧郎君嘴对嘴分食完一瓣柑橘,闻言道:“哦,还邀请了王兰之和袁望舒。王兰之推说要去陪侧夫,袁望舒腿伤未愈饮不得酒。”
  谢廷玉闻言,眉梢微挑,“你什么时候和望舒娘关系如此好了?竟然还邀请了她?”
  崔元瑛嗤笑一声,“哪能啊!我是为了气她不能来这温柔之乡,才往她园子里递的帖子。”
  扭头见那对双生子竟连谢廷玉的肩头都未攀上,眉头一皱,崔元瑛斥声道:“没眼色的东西!这位可是刚班师回朝的谢骑尉,陈郡谢氏的贵女。平日里你们连面都见不着的贵人,还愣着作甚?”
  那两位郎君连忙一个执起酒盏,一个捧上果盘,齐齐奉至谢廷玉面前:“娘子请用。”
  见谢廷玉接了酒盏,其中一位郎君便贴身上前,在她耳畔轻语:“娘子,可要小书
  伺候?”说着,手已经已探向谢廷玉衣襟。
  谢廷玉眼疾手快地一挡,将人推远几分,神色疏淡:“我今日只想喝些酒,莫要挨得我太近。”
  “哎!”崔元瑛轻叹一声,摇摇头,“你怎的如此煞风景?那二位公子既有心伺候你,何必将人推开。”她又低声哼了一句,“有道是,嫖/最/好,密/爱/幽/欢/情/袅/袅。谢二,你可懂这其中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