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舟也认出了沈昭珩，他先是一愣，正想打招呼时，目光却瞥见了沈昭珩身后正咬牙切齿地盯着他与敖执的凌炎。
沈砚舟瞧着凌炎那双几乎快要喷火的眼睛，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头本来是前去打抱不平，最后却被他与敖执联手坑了一番的火麒麟——
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前些天在东海龙宫那丢脸又社死的场景。
沈砚舟忍不住下意识地往敖执身后缩了缩！
天啦，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这么小的吗？
他见凌炎与沈昭珩眉眼间有几分相似，脑子里只闪过一个念头——坏了！这是坑了小的，带着老的上门来找麻烦了！
凌炎愤愤地瞪了敖执与沈砚舟好一会儿后，随即转头看向沈昭珩，语气里也满是失望地道：
“爹！这俩人我上次见过，就是俩大黑泥鳅，又错了！”
沈昭珩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泛白，他顿了顿，勉强压下喉间的涩意，对几人言明都是误会一场之后，便落寞地转过身准备离开。
凌炎落后两步，正要踏出观星阁的大门时，却想起了上次的事。
他总觉得有些不甘心，于是便又转身朝着沈砚舟快步走了过来。
这个心里有些堵得慌的家伙，本来是想吐槽二人几句‘光天化日、有伤风化、伤风败俗’之类的话——
哪知他还未开口，沈砚舟见这人气势汹汹地回来，以为他是要来讨赔偿，便忙从敖执身后探出个脑袋，梗着脖子道：
“你别过来呀，上次龙宫你们打架，我在旁边可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那些东西都是你砸坏的，与我二师兄无关！”
敖执：……
仅凭一已之力砸坏了一大半的敖执默默地没吭声。
凌炎闻言脚步一顿，他先是愣了愣，随即才想起这茬，简直是瞬间就被气笑了：“谁要你们赔了？我是想说……”
只不过他话还没说完，便突然话锋一转语气愤愤地指向敖执道：“说起赔偿，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这事！”
“上次龙宫里那些琉璃亭、夜明珠、金银宝物……，几乎有九成都是你旁边那条大黑泥鳅撞碎的！”
“所以，你们得分摊一半才是！”
旁边一直没吭声的谢长宁有些好气地看着两个师弟道：
“你俩这段时间在外面到底都干什么去了？”
“宗门里又不缺这些，取些还给人家就是。”
敖执觉得干了蠢事被人找上门有些丢脸，听了谢长宁的话后，他抬手就想从储物袋里召出两块金砖将眼前这只麒麟打发——
可沈砚舟这个才刚刚化龙，就尽得龙族守财奴精神传承的家伙却死死地按住了他的手。
“二师兄，不要给他！咱们跟他又不熟，储物袋里的金砖留着垫院子不好么！”
凌炎：……
他故意摆出了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朝着沈砚舟凶神恶煞地道：“我看起来很好欺负吗？”
这边的动静终于让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沈昭珩顿住了脚步。
他刚转过身，就见身后的几个小辈正吵得热闹。
一边是自家恶趣味突发地想去作弄人的大儿子，一边是那个气鼓鼓地一毛都不肯拔的龙族少年。
沈昭珩满心的失落里都掺了几分哭笑不得，他揉了揉眉心，上前拉走了长子：“好了，别闹了，我们该走了。”
……
第94章 如此明显的痕迹
青云宗山门外的石阶上，沈昭珩的脚步刚踏出山门，身后便响起了大儿子丧丧的声音：
“爹，没想到这次居然又是白跑一趟！”
沈昭珩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作声。
凌炎踢了踢脚下的石子，那石子顺着石阶滚了几圈，跌进雾里没有了声响。
“其实，若那少年真的是弟弟就好了。”
“他虽然有些蠢兮兮的，不过也蛮可爱。”
“反正这天下聪明人这么多，也不差他这一个。”
凌炎说到这里忍不住皱了皱眉：“不过，也不知道他爹娘到底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小小年纪就被他那二师兄拐带着乱搞，家里人也不管管。”
“爹你不知道，上次在东海我遇见他俩时……他们玩的那些花样……，要不是绿龙与赤龙最后给我解释，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简直就是没眼看！”
这只火麒麟在他爹面前像个小孩子似的话很多——他将自己当初在龙宫琉璃亭里的所见所闻，活灵活现地描述给沈昭珩听。
凌炎说完后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眼睛，像是还能看见当时的场景——
“闹这么个大乌龙，我当时真恨不得自己没长这双眼睛。”
沈昭珩听后也忍不住蹙起了眉头：“他俩是道侣么？”
凌炎：“可不是么，俩男的，还都是龙族……这般年纪与情况，在这修真界里都是少见的。”
“而且，我亲眼看到过那沈砚舟化出的黑龙本体，居然跟他那个二师兄长得一模一样？”
“长得一模一样？”沈昭珩有些疑惑。
“对呀，”凌炎说到这里，突然皱起眉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爹，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那个沈砚舟化出本体时，周身居然绕着七彩的流光，跟爹爹您化出七彩麒麟本体时的灵光好像！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七彩流光……”沈昭珩的呼吸猛地滞了下。
他摩挲着指尖的暖玉猛地转过身，目光发散地盯着青云宗那扇朱红色的山门，脑海中却重新现出了沈砚舟那张他第一次见就觉得莫名熟悉的脸。
“凌炎，你说他叫什么名字？”
“沈砚舟呀，有什么不对……吗”凌炎话音刚落，自己便已经反应了过来。
“沈砚舟……沈知宴……不对，爹，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如果……弟弟他当初因为年纪小，记忆又被那仙官抹除，没有记清自己的名字……那……”
沈昭珩指尖都有些微的颤抖，心底刚刚熄灭的希望瞬间又燃了起来。
他没再往下细想，转身就带着凌炎重新敲响了青云宗的山门：
“走，我们得再回去一趟，仔细问清楚他的来历，问清楚他到底是哪家的龙族，爹娘是谁。”
——
青云宗的观星阁内。
谢长宁见沈昭珩与凌炎二人去而复返且面色凝重，心里便已经猜到了缘由，于是他直接将两人带到了星梧居。
此时的星梧居里，敖执正将沈砚舟紧紧地搂在怀中。
两人不分彼此地倚在那座紫藤花缠绕的秋千架上，看起来惬意极了。
微风拂过时，紫藤花瓣簌簌飘落，像是下了一场温柔的花雨。
沈砚舟被荡来荡去的秋千晃悠得有些昏昏欲睡，他脑袋在敖执胸前一点一点的，眼神也渐渐迷离，但却总是无法安稳地睡着。
“二师兄，我怎么……总觉得我们好像忘了什么东西没带回来？
敖执的脑海中蓦地闪过了两只小龙崽子怨气满满的身影。
他顿了顿，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就听到院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
院里的紫藤花还在随着风簌簌飘落，当沈昭珩踏进院门，将目光落到沈砚舟身上时，感觉整个世界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那个少年正依偎在身边人的怀里，他眼尾泛红，带着些尚未睡醒的慵懒。
风吹过时，一片紫藤花瓣恰好落在他的鼻尖，少年眼睫毛颤了颤，下意识地皱了皱鼻子——
那模样落在沈昭珩眼里，竟与记忆中凌玄辰年少时的神态慢慢重合。
一样的眼型，一样的眉眼，连蹙眉时的小动作都如出一辙。
沈昭珩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他只恨自己眼瞎，如此明显的痕迹……
其实从第一次在妖界见到这孩子时，他心里就总翻涌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那种莫名的亲近，酸酸涩涩的，像是隔着层岁月的雾一般，让他摸到了一丝希望。
于是他当初才会鬼使神差地走进了那间酒楼，却在察觉到那少年的本体时，又及时地掐断了自己心中的那一丝妄念。
而此刻，他看着少年眉眼间与凌玄辰如出一辙的轮廓和神态，心里几乎已经笃定——这就是他们寻了多年的孩子。
敖执最先察觉到气氛不对。
他抬眼望着门口眼眶发红的沈昭珩，与身后跟随的谢长宁和几个凑热闹的师弟，眼神有些疑惑地轻轻拍了拍沈砚舟。
“舟舟，快醒醒，有人来了。”
第95章 沈知宴与沈砚舟
沈砚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他揉了揉眼睛看清门口的一大群人后，瞌睡瞬间便清醒了大半。
他看着去而复返的沈昭珩，以及对方明显不对劲的眼神，心里有些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