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萨道:“我自己来的。”
点数的长官走到队伍的末端,停在阿萨面前,看着眼前发育不良的矮个子,眼底多了一丝困惑,“你成年了吗?”
跟别的雌虫比起来,阿萨简直就是片薄纸片。
阿萨轻嗯一声:“我已经满五十四岁了,不是小孩了。”
(注:虫族平均寿命两百到三百岁,乘三记数,五十四相当于十八岁。)
“刚成年就来了,这里应该没有比你更小的了。”
“这么小小年纪就出来打拼事业,很不错。”
阿萨垂眸,眼底流露出一丝失落,没有同龄的虫愿意接纳他,他只是被丢来这的。
没想过在这个地方他这种坏孩子能受到夸奖。
阿萨轻声道:“谢谢。”
“好孩子,你叫什么?”长官眼底流露出一丝慈爱。
阿萨沉默几秒道:“小萨。”
“小萨,欢迎你的到来。”
长官向阿萨伸出手,见阿萨下意识的闪躲开。
愣了半秒,微笑道:“不错,反应挺敏捷的。”
阿萨抿了抿唇,紧张的余光投向别处,却意外的瞥见那道去而复返的身影。
视线滑向脸,银丝边的眼镜折光有些亮眼,阿萨眨了眨眼睛。
在那头黑发上停留了几秒默默收回视线,有些困惑,他明明不认识,可见到黑色的头发,心底却有种莫名的踏实感。
而落在季元眼底的是一张虽然消瘦但五官极精致,美的雌雄莫辨的脸,偏圆的眸型消减了几分疏离清冷,青涩稚嫩感扑面而来。
视线落在阿萨那头细软却有些枯燥的银发以及那羸弱的小身板上。
季元开始心疼起来,先不管回不回到现实,这个意识世界里的阿萨也得养好。
第79章 玫瑰味的,一般都贵
新来的军雌们分为六十支小队。
每支小队都由分配的二十只军雌组成,生活在一个自配有十床上下铺,行军用可压缩营帐内,同吃同住。
每天由经验丰富的各领队队长在殒星搭建的专属训练场上进行教习训练。
督促完成每天五百个俯卧撑,三百个仰卧起坐等训练指标。
早、中、晚每虫可领取三剂营养液,以满足身体对水分和营养的需求。
十七队营帐内。
周围一片嘎吱嘎吱的整理床铺声。
“嘶——哥,这里好冷啊,刚下船的时候,我要冻的受不了了,本来以为营帐里会好点,没想到这帐子旧的破洞漏风。”
一只金发蓝眸的虫从上铺探出头来道。
说话间,哈出白气搓搓手。
话音刚落,一件还有些温热的棕色外套就被丢了上来。
莱克急忙接住,憨笑道,“哥,还是你对我好。”
“少说话,多做事,来军队里以后就要讲纪律了,可不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懒散。”一只同样金发蓝眸的雌虫道。
周围的虫一看就知道他们俩是亲兄弟。
脸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嗯嗯嗯,我知道了。”莱克随口应道,趴在床上翻了个身,将发配下来的被子裹在身上。
看着营帐那一处往里面灌冷风的地方,下铺的床板子上像是结了一层寒霜。
心里泛起嘀咕:谁这么倒霉被分配睡到漏风的地方。
还没移开视线,就见一道穿的单薄的清瘦身影肩上扛着大包分配的用品,走向那处下铺的床位开始整理。
“哥,你看那边,那只雌虫,他看起来比我们还要小。”
莱德注意到了阿萨。
他记得是之前那只被长官点到的雌虫。
刚成年,确实比他们还要小十二岁(相当于人类的小四岁)。
他看着自己几个朋友也看了过去,相对视一眼。
整理完自己的床铺,都不约而同的从被子床单上裁剪下了几块布料,带着绳子和翻出来的针线,就走了出去。
看到几只虫出来默默的修好漏风口。
看到这一幕的长官笑眯眯的“啧啧”两声,感慨道:“都是一群好孩子啊!”
“这六十支队伍,只有这支出来补帐篷的军雌最多,我敢打包票,十七队未来的凝聚力不差。”
“季医生,你说是吧?”
季元下了最后一笔订单。
随后,将星环放进口袋里。
脸色不辨喜怒,只道:“别的我不管,别拿年纪小的出考题。”
长官一听,惊奇了。
在他的印象里季医生一直都是沉默寡言,不怎么出帐篷的存在。
“季医生,这小孩莫非你家来的。”
季元沉默片刻,道:“不是。”
他要说是,绝对会产生蝴蝶效应。
长官闻言,肉眼可见的失望,“这样啊。”
那有点可惜了。
他们这里生存条件艰苦。
虽然,他们已经尽力为军医提供最好的条件。
可这仍然是他们换过的第三十批军医。
他自然希望有位医生能久留下。
哪怕是为了一个沾亲带故的小孩。
刚才见季元没回答。
他差点就没激动的说出把小萨调去给季医生当助理了。
季元转移话题:“队里之前申请到的医疗补助费发下来了,我购进了一批医疗物资,晚上给队里每虫发一支冻伤膏,通知他们都过来领。”
“这倒是好事啊!申请报上去三年了,今天终于发下来了,看来军部那边还是没忘了我们。”
长官面露喜色,连走路都带起风来,“我先走了,一定让他们都通知到位。”
季元:“好。”
他翻看星环的时候,意外发现npc的财产值就是他的现实财产,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他自然是不用白不用。
季元这豪横的作风,让拥有上帝视角的观察室众虫都瞠目结舌。
“怎么回事?季元阁下买的居然是医用物资,这一次性就是几千份,当年军医都这么富的吗?”
“屁!可穷了,军雌还好歹有军功,能力出众的还能得赏赐,军医领的都是死工资。”
曾经当过军医的雌虫现身说法。
“那所长,这是怎么回事?”众虫一致求解。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的所长咳了两声。
随后,淡定道:“可能在大殿下潜意识里希望季元阁下过富裕的生活,才会造成这种偏差的出现。”
“这感觉也太爽了吧!”
一旁的洛塔满脸艳羡,拉着罗泽道:“泽泽啊,你哪天要是需要我帮忙,我是不会拒绝的,就是希望你让我体验体验这种感觉。”
罗泽陷入沉默:“……”
……
夜晚。
军医营帐外排起长队领冻伤膏。
阿萨穿着新发下来过分宽大的军装,像条尾巴一样跟在队伍末端慢慢的挪,他不习惯背后有虫跟着。
眼巴巴的看着其他的虫手里领的软膏。
他喜欢这种能敷的药,他知道这种药会让他手上、身上的冻疮好起来。
到时候就不会因为被子里的温度痒的难受了。
排到他的时候。
周围的军雌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一双被手套紧紧包裹住,显得棱骨更为分明流畅的手里拿着一支软膏管递了过来。
“你好,这是给你的冻伤膏。”
“早中晚各涂一次,涂完了再来找我。”
医生温润的声线让周围阴冷的环境都变得春风和煦。
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听又温柔的声音,却感觉亲切又熟悉。
好像是早晚两次,医生说错了。
阿萨抬眸,视线掠过医生色浅的薄唇。
默默的便将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医生应该是不会说错的。
接过软膏,礼貌的道了声谢谢。
握着手里透着温热的软膏。
阿萨默默看了周围一圈。
剩下的军雌手里拿着的软膏都是蓝白色的,只有给他的是粉白色的软膏。
玫瑰味的,一般都贵。
万一给错了,说他偷东西怎么办?
阿萨浓密的银睫轻颤,转头,视线落在开始收拾东西的季元身上,停住脚步,等在原地。
等到季元收拾完,注意到他。
季元问:“你怎么还在,不回去休息吗?”
阿萨犹豫的出声道:“医生,你给错了。”
“这样啊,那你拿过来,我看看。”季元道。
阿萨站起来,走近,伸手把抱在怀里捂捂热的软膏递给季元。
眼底落入医生摘下手套后的手,指甲修的平整,干净修长。
反观他的手红肿、遍布裂口。
难看。
当那抹温热触碰到指尖,阿萨只感觉像触了电。
距离近,一股浅浅的松木香萦绕在鼻尖。
短暂的片刻,被风吹散。
阿萨耳尖冒起红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