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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元关了星环,从浴室出来,被月光吸引住视线,静悄悄的走到窗边。
  光将他的影子拉的殷长,落在床上,遮了阿萨半边腰身。
  季元站的久,床边凉了,阿萨自然就醒了。
  看看季元,又看看月亮。
  手搭在腹部,也悄无声息地按在了季元的影子上。
  他一直记得,月亮是思乡的代名词,季元教一遍他就记住了。
  看着季元沐在月光下,窗外银月如盘。
  那扇落地窗在阿萨心中陡然变得很高很高,季元好像就要到月亮上去了。
  不会回过头牵他的手。
  而他会因为拼命的想抓住,忽略脚下的路,狠狠的跌下悬崖,滚在锋利的碎石上,变得体无完肤。
  阿萨想的入神。
  季元赶走了他的噩梦,却也成为了他新的梦魇。
  只不过,让他夜里忽然惊醒的原因,变成了身后空空。
  轻微的哗啦声响起,窗帘被拉上,遮挡住了月光。
  阿萨心脏紧跟着一跳。
  撤回视线,装睡。
  殊不知自己不自觉的紧绷唇,躺笔直的模样略显刻意。
  季元看破不说破。
  毕竟,阿萨是半点也不会装模作样。
  正好,这样阿萨还能好好躺着配合他。
  季元问一声:“睡了吗?醒着,我们就继续。”
  阿萨一动不动,不吭声。
  季元:“看样子是睡熟了。”
  阿萨闻言,决心装睡到底。
  季元唇角轻勾,扯上被子给笔直的木棍版阿萨盖上,给他绷直的腿揉揉软。
  渐渐的阿萨周身回暖,腿像往常一样被揉的发起热来。
  裹着被子,阿萨的额间、鼻尖冒出细汗。
  阿萨知道过一会儿,等季元的手再按上别的地方,他的腿就会忽然变的酸疼无比,慢慢的由酸痛转刺痛。
  一晚过去,骨头深处还会发痒,他又挠不到,难受。
  以往只需要转移季元的注意力,只等季元一松手,他就把尾钩缩进被子里圈住季元的手,就没事了。
  现在,他为了装睡,动弹不得。
  真疼起来。
  阿萨的意志力在季元面前一碰就碎。
  平常一倍的疼就是翻倍的疼。
  他的腿已经好了,平常疼不疼他很清楚。
  比如有次下雨,他就没有疼,不用附加治疗。
  是季元变得铁石心肠,硬压着他按摩完了一整个疗程。
  阿萨把季元当成了抱枕,给季元束缚住手脚。
  季元无辜的问:“老婆,你这是怎么了?”
  阿萨抿唇,不死心的提醒了一句,“说好了睡着就不按的。”
  季元:“现在不多按按,以后阴天你腿疼,难道总是要忍着不说吗?你不喜欢吃药,我也不想给你开药。”
  腿还酸着,阿萨也没撑多久,就松懈了力道,任由季元抱着了。
  唇瓣翕合,苍白无力地辩解道:“那是以前的药,我没吃出味,现在吃出来了,药要是甜的,我肯定就吃了。”
  季元:“良药苦口,是药三分毒,最好治本。”
  “我知道的。”阿萨垂眸,犹豫道:“可是我在想按了腿后,明天会腿麻,我走路姿势别扭,贝贝看到,会以为你打我了。”
  季元闻言,哭笑不得:“就因为这个,明天,我解释。”
  还有个原因,阿萨没说。
  他明天要翻墙偷听虫皇到底要跟他雄主说什么。
  第125章 不要换掉贝贝,我能干,听话
  次日,阳光刚冒出头。
  贝贝从大主虫手里得了一包太阳花种,兴致勃勃的小跑进花园里。
  蹲在一处空地上,拿着小铲子就开始掘土,心情很好的摇摆着,哼着歌。
  连棕色的背带裤口袋里装着的种子什么时候撒落一地都不知道。
  “看我挖呀挖,种小小的种子啊,开大大的花......啦啦啦,左一勺,右一勺,挖小小的坑啦,种大大的花......”
  身后小毛球跟着捡漏,一跳一跳的把太阳花种子震进坑里,跟着唱,“咪啾~咪咪啾~”
  一阵被降落的飞船挤压过来的风将墙角边浅生长的白绒球花吹乱了。
  吹飘在天空上,乱落了贝贝一身白绒。
  “咪啾——咪啾。”小球球炸开毛,着急的抢救花种,结果,压根没有兜住多少地上被吹的四散的花种。
  贝贝一转头就看到上次来的不速之客。
  那只虫走过来的几步路,直接把他珍贵的花种踩得稀碎。
  还直接无视了他,朝后走。
  贝贝只觉得自己脑袋里的零件要轰转出烟了,小脸一垮,捏住拳头,一鼓作气,冲在雷姆前面。
  “不许走,虽然...今天大主虫让我休息一整天,不用想任何事,可是......”
  贝贝嘴巴一扁,脸颊气鼓鼓的,毛发都炸了起来:“你踩坏了我的花种,是超级珍贵的太阳花种,你要跟我道歉!”
  “让开,我赶时间。”雷姆扫了一眼贝贝。
  很少有仿生虫有除了服从命令以外的任何情绪。
  它们的存在只是为了服务社会。
  跟一只没有任何意义的仿生虫道歉,只有白痴才做的出来。
  贝贝挡着不让,雷姆不管不顾的迈开腿走。
  贝贝因为惯性被拖到地上,没松手。
  手臂上皮都蹭掉了,变得斑驳难看,隐约漏出皮下被液体包裹住的机械臂和电线。
  小球球们释放出来的电流太鸡肋了,干不过,纷纷跑回去告状。
  贝贝流不出眼泪,腔调颤抖:“道歉,跟我道歉,再这样,我要更讨厌你了。”
  雷姆皱眉,停下。
  这并不是因为怜悯,而是因为这只仿生虫毕竟是季元阁下财产的一部分。
  弄坏了,季元阁下对他更没有好感。
  “你不过就是只仿生虫,或许还是只中了病毒的仿生虫,迟早要被丢进焚烧厂销毁。”
  “别挡着我的路,做你该做的事情去。”
  “才不会,我不会被主虫丢掉的。”
  丢掉销毁,简直就是他听过最邪恶的诅咒。
  就像脑袋顶上忽然飘来一团巨大的乌云。
  贝贝瘪着嘴,松了手,坐在地上干哽泣。
  怎么也哭不出来。
  他不过就是想要个道歉。
  “你说什么?”
  压低的声线,透着隐怒。
  雷姆感知到危险,心头一紧。
  刚转过身,一道精神力紧挨着他身前不到一米的位置精准的劈了下来。
  震飞的沙粒犹如装载了定位器,精准的全扑在他身上。
  刮破他的衣服,在皮肤上留下细小的伤口。
  对上大殿下呈攻击状态的竖瞳。
  走来,冷冷的擦过他的肩侧,去抱那只仿生虫的瞬间,雷姆感受到了实质的杀意。
  僵硬的站在原地,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大殿下,您这是......”
  不至于为了一只仿生虫就想要置他于死地吧。
  要么就是想借题发挥。
  看季元阁下在,雷姆定了定心神。
  说道:“季元阁下,我是来负责接您,保障您全程安全的。”
  阿萨抱着贝贝,视线落在贝贝脱皮的手臂上,心里像落了根针,“贝贝,疼不疼。”
  贝贝依偎在主虫怀里,粉雕玉琢的小脸皱成一团,“不疼,就是贝贝都变丑了,主虫不要看。”
  雷姆急忙向季元阁下解释。
  “您家这只仿生虫一直挡着我的路,我叫他让开,他不肯,硬要拉着我的腿,手臂上这才产生了破损,绝非我有意这么做,我愿意赔偿。”
  见季元阁下的脸色没有好转,雷姆为表示诚心,继续加码。
  “不过,或许是因为芯片老旧的原因,它服从性很差,如果您有需要,我可以赔给您一只新的代替它。”
  闻言,贝贝依依不舍的从主虫颈侧扭过脸。
  望着季元,表面委屈巴巴道:“大主虫,不要换掉贝贝,我能干,听话。”
  他现在可是被罩着的,满心只有主虫一言不合就吓唬住了坏虫。
  还抱他了,他怕啥,啥也不怕。
  “是他先踩坏了您送给贝贝的种子。”
  “他坏,不跟贝贝道歉。”
  雷姆向季元深鞠躬:“季元阁下,抱歉,花种我也会一并赔偿给您的。”
  “如果这里能登记亲缘关系,贝贝是我承认的孩子。”季元态度果决:“向他道歉。”
  贝贝心里暖。
  “这...我不知道他对您这么重要。”
  雷姆脸色难堪,倍感挫败的鞠躬向贝贝道歉。
  早知道一个破机器小孩,能讨得季元阁下几分喜欢,他送十个,二十个都没问题。
  雷姆:“您可以跟我走了吗?”
  季元不再理会,牵住阿萨的手,大步流星的朝自家飞船走去。
  雷姆站在原地,望着那双紧紧相牵的手,心底产生了一丝自己都尚未察觉的妒恨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