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夜,他似乎十分高兴,中气十足地喊着:
“邬辞砚!你已经无路可逃!快快束手就擒!”
“外面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九位上神已到了五位!”
“七年前!你落荒而逃的样子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哈哈哈哈哈!”
“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你若是乖乖束手就擒!我还能给你个体面的死法。”
他话音刚落,突然没站住,倒下去。
不止是他没站住,跟他一起进来的天兵天将也没站住。
一瞬间,东倒西歪。
不是他们脚滑,是地面,突然晃动起来。
邬辞砚的刀插入地中,他抓着刀的末端,不断注入妖力。
房子没有塌下来,而是向外炸开。
墙壁没有征兆地飞过来,秦锋没有准备,被砸了个正着。
邬辞砚拔出刀,一点一提,飞身而上,俯冲向下,斩神被高高举起。
秦锋已经躲不及了,忙提剑去挡。
巨大的冲击力震过来,震得秦锋心腹绞痛,仿佛五脏六腑被震碎,他生生咽下涌到嗓子眼的那口鲜血,努力抵挡着。
邬辞砚微微仰头,稍加用力,秦锋的剑几乎逼到自己脖子上。
邬辞砚漫到喉头的痛苦已经完全压下去了,余下的只有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愤怒。
他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想来杀我!”
周围的天兵天将一窝涌上来。
邬辞砚松开一只手,冲着地面打下一团刺眼的气团,气团接触地面,向四周蔓延,像绳索一样缠住了涌上来的小兵。
邬辞砚抬眼,轻笑一声,“我一只手,足矣。”
他刀锋一偏,从秦锋剑上滑下去,冲着他腰腹而去。
一道鞭子打下来。
邬辞砚及时收手,向后一退。
郑须握着鞭子,目光凝重。
他看着邬辞砚,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秦锋一跃入空中,和郑须并排而立,“郑须上神在等什么?莫要让这厮再跑了。”
郑须看了他一眼,未置一词。
其实来之前,他是话最多的,苦口婆心地劝说。
九上神不到齐,阵法开不了,胜算不大,胜算不大,胜算不大。
秦锋听不进去,一驳再驳。
倘若他早把计谋脱出,早让九上神有个准备,也不至于出现现在的局面。
郑须知道,他不甘心,不甘心把这个功劳让给别人。
倘若今天能抓到邬辞砚,秦锋虽是擅自做主,却立了大功,不负他战神的名号。
此刻,郑须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无须多言。
也知道,无需拼命。
九上神一个都不能死,九上神活着,阵法在巅峰状态,九上神少一个,任何人补阵,都不会有这样的效果。那邬辞砚才是真的无人制衡了。
郑须在等,邬辞砚可不等,他掀翻了院子里的兵将,气团化作蜿蜒的蛇,在活将与死将之间游走徘徊。
任何天兵胆敢抬起头,必吃一击。
他做完这一切,脚尖点地,挥刀,昂首,道:“要谈吗?”
郑须道:“谈什么?”
邬辞砚道:“留你们一命,院子里的鬼,让我带走。”
郑须低头沉思。
秦锋道:“放肆!痴心妄想!我……”
他话音未落,邬辞砚再次挥刀俯冲而来。
能谈谈,不能谈死。
郑须和其余四神慌慌往后退,顶多帮着拉一下秦锋,让他不至于在这里丧命。
周旋纠缠没有意义,天兵围在周围,像马蜂窝一样将他团团围住,他一边要去杀五神,一边又要对付这些难缠的虫蚁。
他刀一转,挑起一片云层,周遭的法力拔地而起,形成一股飓风,将云层卷得团团转,虫蚁被卷进去,在漩涡里顺着风滚动。
邬辞砚再一挑,在飓风中挑出一道豁口,他走出来,恍如撕开天地的恶鬼。
五神不得不聚起来,要是真不管,就是放任旧事重演。
郑须在心里把秦锋上面八十代下面八十代都问候了一遍,面上却若无其事。
邬辞砚再挑起一阵飓风,这一次,飓风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它冲着地面去了,卷起一个个被金色球状屏障护住的鬼怪。
他们顺着飓风飞起来,又被强悍的妖力推出去,推得很远很远,在云层中翻越。
他们回头,看到了背对着他们的邬辞砚。
今生,也许是最后一眼。
邬辞砚把他们分散开,送到了远离妖界的地方,可能是鬼界,也可能是凡间。
一颗红色的珠子,从钱袋子里缓缓升起。
是陈家的那位姑娘。
邬辞砚解了她身上的法术,把假皮子塞在她手里,用金光裹着她,把她也送走了。
姑娘还要说什么,被邬辞砚封了口。
没必要说了,快走才是正事。
借着这一次闹大了,终于有机会把他们送走,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云涛汹涌,连带着裹挟了秦锋和五神,他们的视线被滔天的雾气、水汽挡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
秦锋的声音被埋没在云层里,什么也听不见。
等云层散去,面前早就什么都没有了。
邬辞砚不见了,那些鬼群,也不见了。
邬辞砚带着温兰枝,不知道落到了哪里,好像是一座山,远处,是看不到尽头的山脉,近处,是高耸入云的树木。
温兰枝从钱袋子里出来,她身上的法术已经解了,她坐到邬辞砚旁边,眼眶湿润。
邬辞砚太累了,抬手,拂去她的泪珠,“哭什么?”
温兰枝不想哭,但控制不住,她声音小,气势却不小:“你是不是觉得,我只是个会哭的兔子!我什么也干不好!我必须要你护着!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废物一个!我什么用也派不上!”
邬辞砚垂下头,没有当即回答。
等温兰枝的心情缓和一些了,邬辞砚道:“不是,我真的是害怕你暴露,我不想让你和我一样,永远在东躲西藏。”
话音刚落,远处,轰隆!
两个人看过去。
一颗巨石从山上滚落,正朝着这边来!
山头上,人头攒动,挤挤攘攘,没有一处空隙。
仿佛刚才的几十万天兵天将追到了这里。
温兰枝浑身发了个抖,又迅速反应过来。
她站起身,要去拦石头。
石头却突然自己停了,顿在那里,一动不动。
山头上响起一阵女声:“何人敢闯我沁安山!我乃紫铜洞洞主时居!识相的!快快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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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今天课太多了,来晚了来晚了,久等了各位宝宝![抱抱][抱抱][抱抱]
第47章
温兰枝正要答话,突然被邬辞砚抓住肩膀,躲到石头后面。
她没明白,一个石头能挡住什么。
“嘘!”邬辞砚捂住她的嘴。
时居骑着马,带着几位首领,从石头滚落的地方走过来。
温兰枝紧张得心脏直跳。
脚步声逼近。
但并没有人绕到石头后面来,而是停下了。
时居开口了:“哦呦!这不是月华上神吗?之前请你来,你不来,今日为何突然到访。”
她明知故问,月华并未接茬,上前两步。
时居挑眉,“月华上神可是大名鼎鼎的九上神之一,今日不忙?来我们沁安山快活呀?”
妖群中爆发出哄笑声和吵嚷声。
刚和九上神之五打过照面的温兰枝对这个词有些敏感,身体绷得紧紧的,又忍不住探头探脑,想看看。
不会是来抓他们的吧?
邬辞砚摁住她。
妖群笑起来。
时居说着上前两步。
月华抬手,一道屏障拔地而起,将两人围在中央。
众首领惊呼一声,连忙上前。
“诶——”时居抬手,“诸位不必惊慌,想来是月华上神有话要跟本洞主说。”
温兰枝转过头去,小声嘀咕:“咱们是不是飞出妖界了?”
邬辞砚摇头。
温兰枝道:“还有妖怪敢这么跟神仙说话?”
她是死了吧?现在是在梦里吧?
在梦里,妖怪已经强大到能压神仙一头了。
时居又往前走了一步,一道剑锋毫无前兆地打过来,打得时居猝不及防,向后一退。
她蹙眉,收起了嘻嘻哈哈的神情,也提棍打来。
“我艹!月华你干什么!”
“发什么疯!”
“快放开我们洞主!”
骂声此起彼伏。
剑锋棍棒相撞的声音被压制在人群中。
邬辞砚拍了拍温兰枝的肩膀,“你不是想看吗?看看?”
温兰枝小心翼翼地探头出去,外面一团混乱,没人注意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