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个花我都不能做主?蝴蝶兰对你意义很大吗?”陆昀初冷冰冰地抬起眼。
黎言摇了摇头:“我无所谓,只是上次去花卉小镇你说你喜欢。”
“现在不喜欢了不行吗?”陆昀初道,“我喜好变得很快你又不是不知道。”
黎言听到这竟然笑了笑,笑容却看不出情绪。
也是。
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再清楚不过了。
清理完台面,黎言又找了几株没那么艳丽的花插回花瓶,看着垃圾桶里的蝴蝶兰突然想到什么,正要转头跟陆昀初说,结果刚喊了声,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陆昀初看都没看来电信息直接挂了,抬头看向黎言:“什么事?”
“今天晚上——”
手机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陆昀初看了眼是个不认识的号码,挂了两次,对方却像跟他扛上似的一定打到他接为止。
黎言见状也道:“先接吧,说不定有什么急事。”
陆昀初烦躁地叹了口气,拿起手机火压都压不住:“妈的谁啊!大半夜打电话催命吗!”
“我他妈是你爹!”
电话那边的嗓门比他还大,没开免提黎言都听到陆霆怒气值拉满的声音:“陆昀初你他妈长本事了是不是?混了点名堂出来就敢跟你爹这么讲话了?!别逼老子给你一巴掌!”
陆昀初拉远手机,吃瘪地咳了声,仿佛抬眼就能看见他老爹从椅子上跳起来骂娘。
“说话!”陆霆一声吼,旁边还传来陆夫人抱怨他大半夜吼这么大声是不是在发疯的责怪声。
陆昀初对上陆霆也只有吃败仗的份,听对面差不多消停了才嘀咕道:“谁让你拿个陌生号码打,我怎么知道是谁。”
“是谁你都不能这个态度对人家!传出来让人家笑话我们陆家教出来个没礼貌的混账。”
“我从小到大怎么教你的?啊?我们只是运气好赶上红利时代多赚了点钱,不代表我们就高人一等,不代表……”
“好了好了好了,知道了知道了。”陆昀初捂着耳朵屏蔽紧箍咒,“那有礼貌又晚上大半夜打电话吵人睡觉的父亲大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陆霆被他阴阳了一道,重哼着说:“下个周末回家吃饭,我不管你有什么活动什么工作,周六晚上不回来你以后都别回家了。”
陆昀初放下筷子往后靠,翘着二郎腿问:“回去干嘛?”
黎言看他们要谈家事,识趣地回房间收拾明天要带的东西。
陆昀初望着关紧的房门皱了皱眉,说不上来为什么他这个举动让自己很不爽,也不跟他爹周旋了:“回去吃饭可以,见长辈也可以,联姻想都不要想。”
陆霆听着他无所谓的态度,语气严肃地说:“要不是老高家也有个离经叛道的家伙你以为我想管你?”
“你要闯娱乐圈,我当年就说过只要你能不靠家里关系站稳脚跟,我不阻止你。但你现在都多大了?心思能不能沉下来?”
“书文你都看不上那你看的上谁?你要是能给我带个对象回来我再也不管你这些破事!”
“……”
陆霆在那边唠唠叨叨,这边的陆昀初愣是一个字没往心里去,慢悠悠吃完碗里的面才敷衍地应了两句,只答应下周六一定准时到家。
黎言收好东西出来,桌上的面已经坨了,他倒了点温开水拌了拌将就着吃。
陆昀初的声音从客厅飘来:“下周六我们家家庭聚会,你把周末的事情推了跟我回去一趟。”
黎言闻言动作一顿,有些惊诧。
他跟陆昀初在一起这么久从没去过陆家,对陆家家人的印象也只在网络上见过。
陆昀初没主动提,他更不可能主动要求去。
陆家父母知道他这个人,但也仅限于陆昀初的大学同学和助理。
见人没反应,陆昀初大约是今晚的坏脾气余额耗尽,难得好言好语地重复了一遍:“我爸刚才打电话让你下周六跟我回去。”他说着看过去,“你要不想去就算了。”
“没有。”黎言眨了下眼睛,放下筷子,“那我抽空准备点东西吧,总不能空手过去。”
“不用。”陆昀初跳下沙发径直往房间走,“我家没什么缺的。”
话是这么说,但黎言还是拿手机订了些茶和酒,又花了好几个月的工资买了点名贵的补品。
陆家是不缺这些,但他初次拜访,不管是以什么身份去,该有的礼貌都得有。
陆昀初的行程很满,为了周末能空出时间,他基本把所有事情都压缩在工作日,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搭了进去。
以至于周六早上,俩人上车的时候宛若两具被吸干精气的尸体。
陆昀初透过后视镜看见黎言正把买给自己爸妈的东西塞进后备箱,一箱的东西得不少钱。
他印象里黎言自己赚的钱没花给自己,而是大部分用在他身上。
每年生日的生日礼物,各种节假日都会给的仪式感,还有那些连陆昀初自己都记不清的纪念日……
黎言就像被植入系统的计算机似的,什么都记得住。
正发着呆,扶手箱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声。
陆昀初下意识低头看,屏幕上面弹出一条市医院的就诊通知。
就诊?
就什么诊?
他怔了下瞬间坐直了,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脸上骤然出现的紧张。黎言手机密码他知道,刚想点进去,黎言就开门上了车。
边系安全带还边说道:“过去还要一个多小时,你熬了几天大夜先睡会儿,养养精神,到了我叫你。”
他说着就要拿过手机导航,抽了下却没抽动,转头才看见陆昀初眉头轻皱,眼睛正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看。
【作者有话要说】
将近一个月,感恩大家等我!!
第10章 陆爸第一次被鸽
“怎么了?”黎言看他愣着不动,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陆昀初举着手机神情严肃地问道:“什么就诊通知?你去医院看什么病?”
黎言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掀开袖子解释道:“之前手上过敏起红疹,去医院开了点药。”
陆昀初看他手臂上确实还有淡淡的红点,脸色好看了点:“那你今天还去干嘛?”
“拿药啊。”黎言好笑道,“下周准备去外省走通告,多开点药带上免得到时候又复发了。”
陆昀初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喉结上下滚了圈,最终还是没问出口他对什么东西过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以前可以脱口而出的关心现在却像字字裹着刀刃,划过嗓子就是鲜血淋漓,变得越来越难以启齿。
黎言眼里隐约的期待一闪而过,被带着黯淡的笑意取代,又在视线转回方向盘的瞬间恢复成原先的平静。
“黎言。”
陆昀初在汽车发动前突然喊了一声,黎言停下动作转头看他:“嗯。”
“你之前说你有事要晚一天到,是不是就是去医院看手?”
陆昀初说话的时候望着窗外,黎言朝他那边看了看,短暂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想到他背对着自己看不见,又补了声“嗯”。
“以后病假可以请,我又不会拦着你不让你去看病,跟我说一声就行。”陆昀初嘀咕道,“别偷偷摸摸地去,弄的好像我独断专行连看病的权利都不给你一样。”
车窗开着,陆昀初后面的话堵在风里,黎言没听清,只是习惯使然地应了声,跟这么多年来一样。
可能是顺从,也可能是无奈久了无意识的敷衍,总之连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熟悉的沉默过后,陆昀初看见黎言手机导航的目的地,本想改个更近的路线,屏幕却突然跳出一通来电。
——陈喜妹。
看这名字就像农村人。
陆昀初道:“你老家那边的亲戚?”
黎言看到来电的瞬间眉头就紧皱起来,他老家没有亲戚,这是他们家对门的老太太,一直很照顾他们,平常怕耽误他工作也很少打电话过来。
黎言能想到的唯一理由就是他那个好赌成性的爹又惹事了。
“喂,陈婶,是不是我爸他又——”
“言言!你有没有时间快回来一趟!”黎言话还没说完,对面就急哄哄地两句话并做一句,急得话都说不清,“那些讨债的人从昨天开始就堵在你家门口,你奶奶不让我跟你说,今天早上又在闹,你奶奶被气的中风晕倒刚送进icu!”
陈喜妹一连串的话仿佛重锤似的砸在黎言身上,黎言被砸得整个人都懵了,大脑空白一片,险些连手机都没拿稳:“奶奶怎么样了!”
陆昀初闻言也坐直了。
“这、我也不知道,还没出来,医生也没说。”对面环境从嘈杂变为安静,陈喜妹着急的声音也愈发响亮,“言言你先回来!那帮要债的人还堵在你家门口不走……”
“好、好!我马上回来!”黎言听到icu后一股莫名的恐惧让他声音都在发抖,“陈……陈婶,求求您帮我照顾一下奶奶,需要用钱的话您先帮我垫着,我回来一定双倍补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