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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炼金术 > 第29章
  严凛比我想象的忙多了,一早起来在书房里打视频会议。当然我也没闲着,社交平台上很多人在发新年祝福,虽然都是群发,但我也很礼貌地条条都回了。
  发着发着,手机上连的wi-fi突然断掉了,彼时用的还是3g网络,速度慢而且不太稳定,加载了半天也没回出去一条。
  我不敢打扰严凛,就先用了客厅桌子上的ipad,登了自己的社交账户。跳出来第一条就是陈柏的消息,我和他聊了两句,他难免八卦地打听我和严凛现在的情况。
  隔着屏幕,我比电话里少了很多拘谨,诚实地告诉他我们现在的关系,也和盘托出了心里的困惑和迷茫,希望陈柏这个旁观者能给予我一些有效的建议。
  眼见着对方的正在输入中时间越来越长,还是一个字没发来,我以为他要给我长篇大论分享恋爱经验,耐心地又等了一两分钟,最后等到的是他回的两个字,简单而粗暴,“傻/逼。”
  与此同时电话也响了,陈柏听起来挺生气的,直冲冲地问,“你给我发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你玩人家呢?”
  “不是,我就是心里没底……”
  “你他妈现在知道瞻前顾后了?当初上大学的时候,那么多人劝你,你不听,等人严凛跟你认真了,你开始说这些傻/逼话!你是不是真的贱得慌啊?”
  我被他这几句妙语连珠骂呆了,没想过陈柏会站在严凛的立场上如此痛斥我,更没见过他如此疾言厉色过,果然工作和失恋对一个人的改变是巨大的。
  “还有,别老拿你那个破游戏打比方,都要工作的人了,动不动就玩、玩、玩,人生也能当儿戏吗?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想一出是一出的人!”他还在义愤填膺地骂。
  “我……”
  “你什么你。”陈柏情绪比平时激动得多,“你以为恋爱是这么随随便便的事儿吗?谁不得放弃掉自我的东西,你总这么自私,迟早被甩!严凛怎么这么倒霉,摊上你这么个人。”
  他噼里啪啦又骂了我十几分钟,我就听着,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我并不是他骂的那样游戏人生,把什么都不放心上。我只是畏惧随之而来的事情,只是怯弱,不是不喜欢严凛,是那种对未来的恐惧,让我选择弱化感情对我的影响。
  但有一点陈柏说得很对,我自私,我再喜欢严凛,也会以自己为先,早早为自己留好后路,时刻提醒自己不做百分百的情感投入,以防失去时的那种狼狈,那种手足无措。
  挂电话没多久严凛就从书房里出来了,我做了坏事一般放下手里的平板,仓促解释,“刚手机连不上网了,不是故意要动你东西的。”
  如果是前几个月我动也就动了,但如今的关系,我不想让他误以为我是在“查岗”。这种无聊的事情我不屑做的。
  他带着蓝牙耳机不方便说话,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又进了书房,我以为他这么讨厌别人碰他东西,赶紧又放回了原位。
  晚上的时候,雪小了些,严凛送我回去,本身说好了第二天中午来接我去餐厅,临睡前又打来电话说不用去了,具体原因也不说,我心里卸下了重负,开开心心地问他明天要不要一起去玩,我们现在是情侣,有比上床更多的选项可做,比如去海洋馆,比如去看场电影……可是他好像很忙,只说了后面几天都有事情。
  没了安排,我理所当然地一觉睡到中午,又是被张宇扬拍门声叫醒,有了上次的经历,我把衣服穿好了才出的卧室。
  “那谁在下面。”张宇扬也不说名字,直接把我拽到窗前,指着停车场说,“我起床的时候他就在了,以为你们约好的,结果你睡到现在也没出门。”
  我反应了一秒他在说谁,顺着张宇扬的手指望下去,虽然看不清车牌,还是能确定是那辆再熟悉不过的严凛的车。
  “你几点起的?”我问。
  张宇扬想了想,道,“八点多钟,快九点吧。”
  那他都等了快四小时了,我心里一慌,赶紧去看手机,再三检查有没有错过的信息,可是消息列表除了新闻推送,是空空如也。
  我莫名有点紧张,本想先打个电话,但最后还是打算直接下楼,匆匆洗漱后刚迈出公寓大门,就看到严凛也下车了。
  快步走到他面前,被那双充斥着红血丝的眼睛吓了一跳,我急道,“等多久了?你来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他大概是要回答我,却控制不住地爆发出一阵急促的咳嗽声,随着他身形的抖动,我闻到了从没在他身上闻到过的香烟味道。
  印象里,严凛是不可能抽烟的,我去握他的手,也是一片冰冷。“到底怎么了?”我心急不已,不知道他怎么一夜之间把自己搞成这样。
  我心里涌现出很不好的想法,不会是他仔细想想后后悔了吧?陈柏还真是乌鸦嘴,我的第一段恋爱竟然维持不到72小时。
  严凛回握我手的力度很大,大得快把我骨头捏碎,盯我的目光也很深,深到要把我看穿看透,半晌后阴沉着说,“上楼收拾好你的东西,跟我回去住。”
  他很久没用这么狠戾的态度和我说话了,但比起他的脸色和语气,我更为傻眼的还是这个莫名其妙的要求。
  恋爱的第三天就要同居,这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是火箭速吧。脑子里闪过了很多很多拒绝的理由和借口,这次我是完完全全占理的,可他的力度和眼神却让我不敢说出一个“不”字。
  我可悲地发现我这个人是如此欺软怕硬,严凛好好说话的时候,我总在讨价还价,可当他这么可怕的时候,我二话不提,唯有服从。
  我不敢让他等久,回家火速收拾了一部分必备品,和张宇扬简短地解释了两三句后就再次下楼,一打开车门几乎要被刺鼻的烟味呛晕。
  “去后面坐。”严凛说。
  后排也并没好多少,我打开了窗户,外面刺骨的风刮得我脑子抽疼,但还是忍住没问他到底是在发什么疯。
  很久前我就说过的,严凛的嘴异常难撬,如果他不想说,那问一句都是多余,遑论有些事我是知道答案的。
  所以我不问他为什么一大早就出现在我家楼下,不问他为什么抽这么多烟,也不问他为什么这么唐突地提出同居的命令。
  回到他家后也没有任何好转,严凛还是每天沉着脸随时爆发的样子,晚上睡觉的时候又搂得很紧,导致我一连三天被闷醒。
  距离假期结束还有十几天,每天和他这么面面相觑着也不是办法,我便提出来要去图书馆。
  我们学校毕业时间早,五月份就结业,相应的,论文提交的时间也早,现在开始着手准备一点也不足为奇。
  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严凛竟然提出要接送我,从每天早上进图书馆,到晚上出来,我几乎没有一点自由时间。
  如果不是洛斯利要求刷学生卡才能入馆,我相信他会坐在我旁边看着我写,本身挺烦读书学习的,这会儿都觉得像是监狱放风。
  好不容易熬到开学,他每天也要上课,这么麻烦下去对谁都没好处,我就试探着问,“我能自己上下学了吗?”一个月前打死我都想不到,23岁过了一半的年纪,我还有机会问出小学生一样的话。
  “嗯。”他颌首,又道,“课表给我”
  我愣了又愣,几乎快在崩溃的边缘,吸了几口气,还是把课表的截图发到了他手机上。
  按下发送键的时候,我才有些明白,只过了这么十几天,我就已经逐渐接受了这种生活方式,恋爱没我想象的这么难,这样的让步我似乎也是可以做到的。
  和我全然相反的是,严凛属于吃软不吃硬的那一类人,自从我学会了要和他报备自己的事情后,他也变得不那么生硬和可怕,除了偶尔在床上把我折腾到死去活来外,其他方面渐渐回归了温柔的本性。
  春节的时候,我们谁都没去聚会,窝在家里叫的外卖,送来的饺子十分难吃,还不如去亚洲超市买速冻的,吃了一半还是叫了份披萨。
  吃完饭,等我洗了澡出来的时候,看到客厅从没开过的电视上正在放春节联欢晚会的回放,我坐过去看了一会儿,小品演员一个包袱接一个包袱抖,我也跟着笑个不停。
  严凛抱着笔记本电脑从书房走出来,坐到沙发的另一端继续打字。
  “吵不吵?”我看他来了,要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小。
  “不用。”他制止住了我拿遥控器的动作,说,“马上写完了。”
  他鼻梁上架了一副眼镜,和他住了这段时间我才知道,他有轻度近视,一般只在完成很难的分析作业时才会带。
  我不住地盯着他看,想起去年的除夕,是何等的悲伤欲绝,竟因为他的两句话哭了。一年过去了,今晚上波城并未下雪,他也和当时截然不同。
  原来,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改变很多事,我无比珍惜这一刻,明知道这种幸福是稍纵即逝的,却生出想永久留存的奢望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