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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炼金术 > 第42章
  我打了个冷颤,人都吓傻了,耳朵里循环着播放一句,“他爸爸是一直知道的……”
  严凛母亲看我呆如木鸡的样子似乎有点满意,竟开起玩笑,“要不是这件事,我还以为他们父子间这辈子都要隔着我传话呢。”
  “不过。”她笑了笑,继续道,“他爸爸不知道也难,你们在一起这么几年,没有什么大风声,都是小凛他爸爸压过去的。”
  “我、我们们没在一起很久。”这么半天我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话。
  “我知道的。”严凛母亲不算意外地看我,淡声道,“你们这样的……确实不好确认关系,他跟他爸爸也是说得模棱两可,才能让他爸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么久。”
  我一颗心捏紧了,又沉了,很想抓来严凛问问他这些年是如何形容的我。
  她和善的笑容逐渐归位,“老实说,我是没他爸爸那么大的心,知道的时候吓得不轻,但静心想想也不是不能接受,小凛比同辈的孩子压力大太多,偶尔一些嗜好就当是发泄了。但要是长远了,”她没说下去,笑意却不减,“阿姨不想做些绝对的事情,也不想和自己的孩子闹僵,有些话不用我说得太透,你是个聪明孩子,能明白我意思就好。”
  我痛苦地紧闭着嘴,有种濒临死亡的绝望。
  “别这么紧张,不是让你们现在就分手的意思。”她柔声说,“阿姨也知道,改正错误是需要循序渐进的。”
  “如果你和他就这么过家家两天,我没太大意见,只当是没看见。可严凛和我们说他打算在这边和你过日子,这让我们太不能接受了,我只有这一个儿子。”她再次强调了一遍这件事,“我们和你们普通家庭一样,想看着孩子结婚生子,成立自己的家庭。你不是个坏孩子,长得也好,找个漂漂亮亮的姑娘过日子完全没问题,何必和小凛绑着走这种必定会后悔的路呢!”
  她这些话,让我整个人像做过山车一样晕头转向,鼓足勇气告诉她,“阿姨,我们不是玩玩的。”
  “我当然知道。”她声音陡然冷下去,“他把他爸爸气进医院都不松口——这样你还要说你没让我儿子变得奇怪吗?!”
  两杯卡布奇诺被端了上来,我随着咖啡杯碰上桌子的声音,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她无奈地摇头,“他爸爸都没出院他又赶着回了这里”,她停了停,眼圈蓦然红了,“他自己的伤也没好全……”
  我一愣,心揪起来,“什么伤?”
  严凛母亲看向我,却没有回答我,自己说着自己的话,“我以为他缓了几个月会好,没想到他爸爸这次带回去的消息又是小凛固执地要坚持,甚至提出来要留在金山工作。”
  说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地哽咽了,调整了一下情绪才说,“你别怪我来找你。他爸爸从位子上下来了,顾虑少了挺多,满心都是生意,被这么一折腾更是心寒得不想管了。但我是个母亲,严凛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我不能看他这么走错路下去。”
  “小夏,可怜天下父母心,你有和你家里人讲过吗?我好歹还有个潇潇,而你——据我所知,是独生子吧。”
  她语气不见尖锐,却句句戳在我心上。
  眼前的卡布奇诺拉着花,四平八稳地悬在杯面上,但是只要我稍微吹一口气,它就会荡然无存,我盯着怔愣了一会儿,还是说不出话。
  第43章 no.43
  对面的人一眼看破了我的纠结,轻声道,“看你这样子,还没和家里人讲吧。”
  我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她抿了一口咖啡,自嘲地笑笑,“我想也是,正常人都比他有理智。”
  她温柔地看向我,讲话却不再客气,“那阿姨没来找错人,你可以劝劝他的,对吗?”
  严凛母亲并不需要我的回答,兀自唱下去这出“独角戏”,“他现在太冲动,等冷静下来就会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多偏离正道,需要你来帮他修剪这些‘分叉’,我们的话他不听,但是你的话,他……”
  “我和他的想法一样的。”我打断了她,听她讲了半天,也该轮到我了,我不再拘谨,直言道,“阿姨,我没要瞒着家里人,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等我回国了,会告诉他们的。”
  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仿佛并没被我胆大包天的话冲击到,似笑非笑着说,“那我倒要看看令尊令堂能不能比我开明多少。”
  我因她这句话而再度沉默下来。虽然,我也不觉得我爸妈能接受,但是,我并不想他们被别的父母所代表,或许爸爸妈妈愿意听我的想法,尊重我的选择呢?
  我们俩僵持了一会儿,还是她先说,“让你们分手好像不可能似的。”她低着眼睛,摸了摸保养得宜的指甲,“是我顽固不化,棒打鸳鸯了。”
  “可是小夏,鸳鸯也是雌雄一对儿的,你们——是吗?”她声音放得极轻,如果我不集中注意力,都听不大清。
  说到底,她还是执着在性别这个事儿上,我告诉她,“阿姨,您也知道,我们还年轻,以后的事儿大家心里也没谱,严凛又不是不能喜欢女的,要是哪天他想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上,我不会拦着他的,这个您放心好了。”
  她抬起的眼睛里尽是不信和不屑,嘲弄道,“你真能这么想吗,严凛可不是这么和我们说的。”
  过去的三年里,他也曾经说过很多绝对的“不”字,但最后,还是和我在一起了。想到这些,我找到支撑般继续搪塞他妈妈,“阿姨,他就是这种人,说话做事都不留余地的,到时候自然就好了。”
  “到时候?”他妈妈颇有深意地复述了一遍,突然微微笑起来,“小夏,你比我想象得清醒很多。”
  “……”
  一席话说完,她的头发仍是一丝不苟地盘着,一缕碎发都没有掉下来。
  严凛母亲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手包,在桌子上摆下一张纸币,“抱歉,餐还没上,但阿姨有事得先走了。”
  “阿姨,不用。”我把纸币推回到她面前。
  “小凛的钱能用,我的钱不能吗?拿着吧。”她蹙眉,应该是觉得我矫情。
  我要反驳,又听她说,“前两天,小凛刚带你去日本玩吧,年轻就是该多走走、玩玩,玩够了也就不贪恋那些风景了。”她笑着看我,把钱再次推到我面前,起了身。
  直到她走出餐厅,这句话都像是耳光一样抽在我脸上,火辣辣地疼。
  等服务生终于送来奶油焗饭的时候,那辆银白色的宾利已经开出了很远。
  从餐厅出来,我没再回家,迎着狂风走回了学校,回到图书馆的位子上接着翻那几本大部头书籍。
  时至傍晚,再度打开手机,又都是严凛的电话,我挑了挑眉,一个没回。
  又待了几个小时,等我走出图书馆时,外面已开始下淅淅沥沥的毛毛雨,我没带伞,只能往回走到屋檐下等雨停,转身时有一道车前灯打在了我脸上。
  我大约愣了三秒,还是打开了停在面前的车门。
  “这不还有两天呢么。”
  不怪我一上车就语气不善,中午的谈话后,我再看到严凛,满脑子都是他妈给我的那些难堪。
  “下雨了,怕你没带伞。”
  “就这么几步路,你不来我还能淋死吗?”
  往常这种拱火的话会必然会让严凛生气,但他今天却没有。
  沉默了半晌,他竟先发制人地拷问我,“我妈找你了?”
  我诧异地看他,“你怎么知道的?”
  “和你说什么了。”
  面对他妈我理屈词穷,面对严凛我倒是不吐不快,笑了两声,道,“想让我帮她拨乱反正,劝劝你过回正常人的生活,结婚生子,组建家庭。”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告诉她如果你想的话,我不会拦着你的,让她放心,没再说别的了。”
  这几句话的时间里,他车一直停在阶梯前,从图书馆出来的人都得绕路走,我好心提醒道,“你先往边上停停,别挡着人家道。”
  看他还是不动,我干脆上手转了方向盘,严凛这时才好像被触了逆鳞,一把攥上我的手腕,动作间不慎碰上了喇叭,在安静的雨夜里发出刺耳的鸣笛声,惹得外面的学生纷纷侧目。
  而车厢内,严凛声音骤冷,一字一顿地问我,“‘不、会、拦、着、我’,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以防他追问,我还是解释清楚,“谈恋爱是你情我愿的,无论哪天咱俩谁不乐意了,都可以分开,不是非得绑在一起一辈子的。”
  这句话就算他妈今天不来找我,也是迟早得说的,只是我预想的是一个气氛恰好的时机,不是现在这种严凛表情上写着要掐死我的场合。
  “你真这么想的?”不愧是母子连心,问出来的话都一模一样。
  “嗯。”我真诚地看向他,相信他能理解我的意思。
  “那现在就分开吧。”严凛目若寒冰,冷声道,“不想长久的话,别浪费彼此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