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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炼金术 > 第49章
  “你住那儿?”我今天不知第几次被她惊到,她说的地方在什海寸土寸金的中心地带,就算合租,一个月价格都得近五位数。
  “不是不是,我去做手部护理的。”她朝我伸出十根纤纤玉指,嘴里嘟嘟囔囔,“天天拿粉笔,皮都快被腐蚀了!”
  人民教师果然辛苦,我不疑有他,驱车直奔东三环。
  第49章 no.49
  “就停这儿吧。”要到地方的时候,陆方禾开口指挥着我停车。
  我侧头好笑道,“怎么?还要我下车陪你去啊。”
  陆方禾脸皮挺薄的,马上就红了,“想请你喝杯水。”
  我摆摆手,“不用,你到地方就下车吧,我也是顺路的事儿。”
  “学长……”陆方禾脸上流露出失望,我心里一软,怕她又不必要的自责,转口答应了。
  就在我们停车的对面,开了一家奶昔店。这个陆方禾,还说要请我,结果自己一进去就跑到卫生间,留我一个人站在点单的柜台。
  我本来也不可能让女生请我喝东西,跟收银小哥先点了自己的一份,“一杯巧克力的。”
  他在屏幕上敲了敲,热情洋溢地问我,“还有别的需要吗?”
  我摇摇头,女生的口味我不清楚,还是等她自己来定吧。
  “好的。”收银小哥递给我发票,一边举起胳膊招呼着后面要排队的客人,“您好!这边点单。”
  我正打算找个地方坐下,就又被他喊住,“同学同学——”收银小哥伸长着脖子冲我道,“您的取餐器没拿。”
  我“哦”了下,心不在焉地退回来拿他摆在桌子上的黑色小圆盘。
  不知道今天出了什么bug,这小东西在我碰到它的那一刻,就突兀地震动了起来,我条件反射地缩回手,一个没拿稳就掉到了地上。
  它在地板上扭曲地倔强地坚持震动着,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我低头弯腰时,有一只手比我先一步捡了起来。
  心都停跳了一拍,这双手,未免与记忆中的某人的太过相似。
  同样的修长,同样的骨节分明,同样的毫无装饰品点缀却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多看两眼。
  我在意识到这些时,也丧失了抬头致谢的勇气。
  “你的吗?”意料之中的清冷嗓音这么问。
  我垂着眸,眼神聚焦在他手上的取餐器上,很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他并没交还到我手里,而是放回到了点餐的桌子上。
  “您好,需要点什么?”收银小哥也这么问着严凛。
  “一杯草莓的带走,谢谢。”严凛的声音无异于过去,我心里却要命地开始发酸,想起门口海报图上那粉红粉红的颜色,直觉他是买来给女孩子的。
  我难堪的酸涩情绪使我没法再做停留,抓起桌子上的取餐器快步走去了一旁的区域。
  命运还真是会捉弄人,我处心积虑想见他的时候见不到,分手了倒是能在偌大的城市里不期而遇了。
  但时过境迁,我们都已变了太多,那时不管他如何冷漠无情我都会狗皮膏药似的贴上去,而他呢,也不会这么客客气气地帮我捡东西,有时还会冷嘲几句……到头来,我们却成了两个合格的陌路人了。
  我心里发笑,谈了场恋爱,我们的关系竟然还不如最开始……
  “学长!”陆方禾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她拍拍我肩膀问,“你怎么在这里等啊?”
  她指了指我手里的取餐器,“震动的时候过来拿就行了。”
  我当然知道了,只是刚刚没有办法思考,下意识地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躲避。
  “就在这里等吧,马上好了。”
  饮品店特有的机器运转声遮盖过了她后面的话,虚虚实实之间,我终于看到了我的那一杯进行到最后的挤奶油环节。
  我放松了一些,想抬起头舒展一下低到发酸的脖子,余光却不妙地瞥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靠近。
  ——“严凛?!”身边的陆方禾声音刻意地放大,生怕我听不见似的。
  严凛没有回答她,站定在我的身边,重压笼罩在我的头顶上,我刚要抬起来的脑袋埋得更低了。
  我有些苦闷地检讨自己,都是面对前任,陆方禾为什么能坦荡地直呼其名,而我躲躲闪闪的样子在她的衬托下越显丢人。
  大家尴尬的时间不算太长,两杯奶昔被服务生一起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其中一杯粉粉红红的被装进了纸袋。
  严凛往前迈了一步,取过打包袋,猝不及防地听到他在问,“有时间吗?”
  我怔住,手死死抓在托盘上,半晌才敢确信他是在同我讲话。
  心里砰砰跳起来,说不清是高兴还是紧张。我很不耻自己分手后还会因他的一个字半个字而牵动内心情绪,想起陆方禾还在,便闷闷地答道,“我和朋友一起来的。”
  “朋友?”严凛音调很平,重复了这两个字后就转头走了,不过他并没直接离开,而是甩了甩纸袋子对我身后的陆方禾道,“这位朋友,你帮我拿去给严潇吧。”
  原来是买给妹妹的,我心里的乌云散开了,可又不懂他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地命令陆方禾。
  陆方禾许是也很无语,“啊?”了一声,却无下文。
  严凛哂笑着戳穿了她,“不是你们商量好的吗?”
  “什……什么。”陆方禾支支吾吾,暴露了她的心虚。
  两个人半天没再对话,最后我听到了陆方禾抓过纸袋离开的声音。
  严凛重新移步我身边,波澜不兴的语气问着,“现在有时间谈谈了吗?”
  我鼓了鼓勇气,今天第一次抬起头望他,一个多月未见,他英朗的五官和挺拔的身型都没有变化,但态度上已经不再是那个在楼梯间震惊而受伤的样子了。
  那个和我同处一室的严凛,温柔的,体贴的,有时像个小孩子一样幼稚的严凛……我无法从这张俊颜上看出一丝一毫……
  他变回了原来的那个他,冷漠而疏离,满脸写着“生人勿近”几个字。这样的他还能主动向我提出“谈谈”的要求,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我不切实际地想着,他说找我“谈谈”,会不会是心中也在后悔?带着幻想,我点点头道,“好。”
  “回国顺利吗?”严凛坐下就很客套,“海关没有为难你吧。”
  “没,”我摇摇头,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签证事项都是他帮我的,会不会出错他应该比我清楚。
  “那就好。”严凛目光淡漠,好像在说的事情都已与自己无关,他身体微微往前倾,接着道,“找你是想问,你的东西还有些放在金山,不知道怎么还给你方便?”
  原来他说的“谈谈”指的是这个,我还自作多情想他会说什么呢,我泄气,但紧绷的神经却松懈下来一些,小声说,“可以等我回去的时候自己拿吗?”
  我不至于不要脸到还想去他家逛逛,是还没租好在金山的房子,因此没有地址可以提供给他。
  严凛凝眉沉默了少时,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你到时候联系物业吧。”
  “啊?”我呆呆地看着他,难道请他帮忙开个门都是奢望了吗。
  严凛像是看出了我的困惑,直截了当道,“我短期内不会回美国了。”他善解人意着提醒我,“东西挺沉的,如果不方便的话,你跟物业说一下,让他们开车送你。”
  我如遭当头一棒,怎么也没想到会这样,在我们原本的计划里,严凛今年下半年都会待在金山的。
  他真的狠心至此,不让我们再有一丁点藕断丝连的可能性。我不知还能说什么,讷讷地回了句,“知道了。”
  安静了片刻后,严凛沉声问向我,“你还有别的事吗?”
  我的两只手在餐桌底下互相绞紧,一言不发地沉默着,思考我们间还能有什么话题可说。
  空白的大脑无法提供什么有效的帮助,严凛在我的持续呆楞中起身,冷淡的声音从上而下降落,“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我机械地又点了下头,没仰起脸去看他,盯着他挺拔的背影在我的视线里渐渐缩小,直至不见。
  迟来的钝痛成倍般袭来,过往的亲密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只有公式化的对白。
  不能见到的日子里,我都没这么难受过,他此时的客气和疏离让我觉得好陌生好陌生,我在他眼里,和普通路人没有区别吧?
  我以为他会恨我,讨厌我,一顿挖苦讽刺,或者干脆就是完全不搭理,可是他的态度,进退得当,挑不出一丝错,也看不出一丝还在意的样子。没有恨,也就没有爱,他居然这么快就能放下!
  失落,无尽的失落……
  这还不如我们开头的那几年,横眉冷对也好过相忘于江湖吧!我坐立不安又蠢蠢欲动,急迫地想求证些什么,想知道他还是在乎我的,想追出去问个清楚……
  可我的嘴张不开,步子也迈不开,我们之间在思想观念上的鸿沟依然存在着,我无法因为爱而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