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郁金苦笑了一下,声音有些颤,你会看不起我吗?
云岫收回目光,猝不及防和池郁金对视,看清了池郁金眼底散落的悲伤。
她耐心听完,说,没事的,都已经过去了。
池郁金心里沉了,这种反应她知道云岫轻飘飘说没关系只是不想再提这件事,不愿追究,但根本没有原谅她。
起码,不是说她们还有可能继续的意思。
酸涩蔓延整颗心脏,池郁金犹豫着问,你在这怎么样,过得好吗?
很好。
池郁金判断着云岫校服的保温程度,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没有。
池郁金看出云岫的敷衍,有一会没开口。
云岫握着书脊,话都已经说完了,在这傻站着也没有什么必要。
那我走了。
等一下。池郁金叫住她,打开出租的后备箱,提了一个大袋子和两箱牛奶出来。
一眼扫过,云岫看到了袋子最上层的几盒甜品糕点,这是干嘛?
拿回去吃啊。池郁金强硬地把东西塞給云岫提着,语气有点干,别拒绝我,你忙的时候也吃不上饭吧。
云岫不做声。
班里经常有学生家长送吃食,送衣服被子过来,次数频繁,爱意都要溢出来了,那些常在栏杆外叮嘱的人里不会出现云岫熟悉的面孔,她不是没有羡慕过。
现在池郁金来了,提着东西,只是别人是家长,池郁金是她的什么?
她有些疲惫。
云岫?
忽地有人叫她,云岫回过头,看到谌初阳背着书包出校门,真是你。
谌初阳自然也看到了池郁金,目光扫过两人,有人来看你了呀。
是我小姨。云岫面不改色地说。
噢,你小姨还挺潮的谌初阳又看了眼池郁金,用自以为只有云岫能听到的声音说出了后半句话。
殊不知池郁金心里被云岫那句轻飘飘的介绍弄得心梗,她挂起微笑,朝云岫的同学打了个招呼。
谌初阳腼腆地朝池郁金说了句阿姨您好,紧接着跟云岫说了几句作业的事。
池郁金以为到这就结束了,可云岫在谌初阳要走时把袋子里最上层的两盒甜品给了她。
谌初阳接过说了声谢谢,临走前不好意思地夸赞了句,你阿姨好年轻好漂亮呀。
然后就跑开了。
等谌初阳走后,池郁金望着云岫,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真把我当阿姨了啊。
云岫心不在焉,她今年17,你25,那你当她阿姨也差不多吧。
池郁金一时语塞,你当时跟我说你20。
嗯,我骗了你,你也骗了我,扯平了。
池郁金听到扯平两个字就烦,她觉得自己找错了话题。
池郁金没话找话,刚才那个是谁?
同学啊。
池郁金想说,你给她的那盒甜品是我排队两个多小时买的,又觉得这话说出口显得自己有毛病。
算了,池郁金实在没话找,问出最关心的,我下次还能来看你吗?
云岫回答很迅速,我不喜欢。
池郁金听后垂了垂眼睫,维持着表情自然,那你把这些东西提进去,自己吃自己喝我就不来,不然的话我天天来骚扰你。
你知道我这个人非常无聊,时间大把又没良心,说得到做得到。池郁金不知道是被什么刺激到了,说这话时真觉得自己开始犯毛病。
云岫静静看了池郁金一会,她扫了眼那些东西,偏不听池郁金的,转身离开了。
池郁金气死了,目光灼灼看云岫的背影,好一会后追在后面喊了句什么,那时候云岫在走神,没有听清楚,也不想回头问。
第39章 取乐解闷
这点插曲在云岫心里很快掠过,几乎不留痕迹。
当夜下过晚自习,黎锦棠跑过来告诉云岫,我堂姐说要你抽空去趟校门口的传达室,有人给你送东西了。
云岫再次去了校门口。
她跟门卫阿姨报了名字,阿姨领着她去了储物室,指了指一处,你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一眼望去,云岫心头冒出刺痛感,她的书被整整齐齐码在大号收纳箱里,箱子里有个不属于她的小巧布艺包,她打开看了眼,里面零星装着她的几只笔,用了一半的橡皮,还有忘了什么时候丢在课桌里的两个发圈。
她缓了缓神,拎起来箱子,有点重,但她可以拿动。
阿姨看云岫搬着箱子吃力地走了几步,叫住她,拿得动吗?
可以的。
但你还有东西没拿呢,边上的那两个袋子也是你的。
云岫停下来,回头看了眼,那两袋子的最上面是些零食和水果。
阿姨拎起来那两个袋子,要放到哪个教室,我帮你一起送过去。
117,谢谢阿姨。
等云岫再回到教室,同学都回了寝室,教室里只剩她一个人。
她打开袋子看了看,舒麦冬给她送的吃的都是她以前带去学校吃过的,除此以外,里面有几本新的散文集和漫画,几盒常见药品和维生素,两件颜色不一但都印着云朵图案的针织毛衣,还有个mp3。
再仔细看了收纳箱里的东西,除了她的书和教辅,竟然连她用过的草稿纸都在
心里很快变得湿漉,她快速翻找,试图找到舒麦冬留下来的字条,舒麦冬应该会给她留下话的。
云岫找了许久没有找到,翻开的书里却掉出来一张拍立得合照,伴随着尖锐的就寝晚铃声,她心里猛然抖了下。
她没有仔细看,把拍立得重新塞回去书里,拿起mp3跑回了寝室。
寝室已经熄灯了,她赶回时刚好赶上查寝,摸着黑洗漱完,她终于有时间好好看那个mp3。
这是舒麦冬用过的mp3,打开看,里面的歌她都很熟悉,唯一陌生的是舒麦冬给她新下载了最新年份的听力。
发现时,云岫眼睛湿润了。
黎锦棠是怎么转告舒麦冬的呢,舒麦冬之前来找她,她那种态度会让舒麦冬很受伤吧。
可是舒麦冬还是好好保存着她的东西,舒麦冬上的大学离昙州很近吗,这么快把东西给送到了,也如此体谅她,劳累一趟没有碰面,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那晚,云岫想了许多,眼泪顺着发丝流到枕头上,又在晨光中消失。
日子照样过着,过了几天,湛初阳跟云岫说起那天送的甜品,说她今天才知道那家甜品店在昙州刚刚开业,很多人雇人排队呢。
你小姨对你还挺好的,排几个小时也愿意啊。
云岫应了声,问:好吃吗?
超好吃啊,我妈妈说改天她也去帮我买。
云岫笑了下,忽然想起池郁金那天放狠话说如果她不接受这些会天天来找她,她知道池郁金做不出来这种事的。
随着成绩日益提高,渐渐的,班里的教学进度已然滋养不了她,于是自学居多,但仍然需要忍受在集体的高压生活。
学校里每周都有一节心理课,以职业生涯规划课和心理健康调节为主题,这节课被学生默认成自习课,大家基本无视老师的上课内容,在下面写作业。
而云岫反而听得很认真,她对此很感兴趣,听完了一系列的课程,认全了轮流上课的心理老师。
云岫不记得最初对心理感兴趣是因为什么了,只记得初次接触到是她儿时有阵子不爱说话,云丹琼听从朋友的建议带她去做了心理咨询。
她和咨询师说了什么都忘了,只记得在那里玩了很久的沙盘玩具,结束时咨询师跟云丹琼说别太紧张孩子没有什么事,然后她再也没有来过。
天气渐冷,云岫趁月假出校门给自己买了衣服,这是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出校门,从班主任那拿到手机后,她回复了叶真几百条的消息,也跟群姨交代了自己的情况。
这次月假,她在外面酒店住了几天,获得短暂的自由。
十二月,陆陆续续有几场联考,班里的气氛开始浮躁,但云岫的成绩很稳定。
她觉得自己的情绪没有什么变化,可谌初阳最近总担心地看着她,问她怎么了。
云岫困惑地说没怎么啊,很好。
谌初阳不太相信,总是会观察她的情绪,然后判说云岫你最近有点奇怪。
说得多了,云岫仔细想来,可能是她真的在狭小空间待太久了,她过往没有寄宿过,不知道一直待在集体里会这么辛苦,但是她还可以忍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