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
直到我越来越难看清纸上的字迹,才发现夜色渐浓,光线已然暗下来了。
我还在寻摸开关,头顶的灯就忽然亮了。
不必想也知道是哪位热心人士。
这次不需要我侧身,余光就发现了站在我身旁的影子。
祂也正在低头看被我摊开的信纸。
一封封的信件,每到表白心意或者称呼对方的位置,往往就会被墨点涂去,要不然就是没了收件人的姓名,撕得很干净。
按道理,不应该的。
可我还是想起了那通电话,关兰似乎是在翻阅纸质的文件,不时还有撕纸的声音。
虽然我很少打听,却也知道关兰的公司早就开始实行无纸化办公了,除非是重要合同,不然不需要留存任何纸质的文件。
我为这种莫名的联想,对关兰感到愧疚。
其实在出发前,我就把先前留存的饮水机不明物质送去相关的检测机构了。
我希望所有的一切,都是误会,是我太过多疑,是我胡思乱想。
关兰是我车祸后为数不多的朋友了。
她对我细致体贴,万事照顾妥当,对我这样好...如果连她都不能信任,我还能相信谁?
哪怕要阴谋论,我身上也实在是没什么可让关兰图谋的。
总不能是图我这个人吧?
我被冒出来的自恋想法逗笑,无语了片刻,将信件全部收拾好,放了回去。
起身的时候有些晕,我扶着椅背,却还是没能站稳,跌落在地。
恰巧门开了,我回头去看,却发现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露露为什么会在这里?”
女人温温柔柔地对我笑,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模样,也是我曾经给予过太多信任的友人,此时却只能让我感到害怕。
关兰为什么会来理山,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兰兰?”我仍用着过去的称呼,一时没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比起我出现在这里,更反常的,难道不是关兰为什么会有这套房子的钥匙吗?
同时我也忽然想起出发前张若安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同我道歉。
她说:“露露对不起,有一串钥匙被我弄丢了,不过那串钥匙和门禁卡上面没有具体信息,我不希望这里发生任何变化,所以没有换锁,但钥匙也是真的找不回来了。”
这串丢失的钥匙,正在关兰手中。
挂件和门禁卡图案,同我手里这把是情侣款。
关兰为什么要从张若安那里偷钥匙?
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下意识向后急退,直到背抵在冰冷的落地窗上,我才惊觉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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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鸽子]还有更新,今天,我就要把这个正文完结了!
还在追的友友们放心,包he的!
第90章 露露骗人 是背着我和她有了联系吧?……
“露露骗人, 说要出来玩,却来了这里。”
关兰将门反锁,笑着一步步向我走来, 明明没开冷气的九月仍是热的,我却如坠冰窖。
光线明亮, 我受限于姿势只能仰头看她,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露露是想起来了吗?”
她俯视我,目光紧盯着我。
后背的衣服瞬间被汗濡湿,我几乎要从地上跳起来, 但先前光顾着看信,现在腿麻得不像是自己的, 根本站不起来。
因为太过专注,我才发现我已经饿得两眼发花,低血糖将近了。
关兰或许也看到了我脸上的恐惧和迷茫,她轻轻笑了一声。
“看来露露什么也没想起来呢,那为什么还会跑到这里来?该不会——”
她弯下腰,俯身看我, 眉眼弯弯。
“是背着我和张若安有了联系吧?”
我抖了一下, 掌心发凉。
“看来是呢, 露露真是不乖,明明我都告诉你, 和她联系会发生不好的事情,露露怎么不相信我呢?”
关兰向我伸手,我想避开, 却被她捏住下巴,不得不抬起脸正视她。
被修得纤细秀气的眉,柔和的五官, 温柔可亲的神情。
这张脸,这样的神态我是看惯了的,却没有哪一次会像现在这样觉得可怕。
明明关兰的容貌依然美丽,我却仿佛看到青面獠牙的另一张脸在她脸上浮现,就像是志怪小说里的修罗。
一道风声略过,影子忽然出现在我身侧,打掉了她的手。
我正因为祂的来到开心,就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完了,情绪激动,低血糖提前犯了。
一睁眼,我就回到西照,正在我的床上躺着,喧嚣的蝉鸣声闯进没关紧的窗缝,繁星闪烁。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
一个好听的声音幽幽地给我唱着生日歌。
近在咫尺,不,应该说...她就是在我耳边唱的。
那就很惊悚了。
今天是我的生日,八月十五日,奚蓉说要来我家给我庆生,我正在绞尽脑汁如何解释关兰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里,和我们一起庆生。
好在奚蓉没问什么,虽然她对关兰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但这场生日宴也还是顺利地度过了。
关兰也足够配合,她总是很善解人意,不愿意让我为难。
我隐约觉得有些不对,生日宴是晚上才要举办的,现在刚过零点,我是怎么提前知道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呢?
那个声音依然温温柔柔地唱着歌。
我先是想,这声音真好听,然后才是——
这动静是哪里来的?
邻居家也是今天过生吗?这么巧?
不对啊,我没有邻居,邻居家还是毛坯房,无人入住。
汗毛竖起,我却下意识去找自己的影子,好像这样就能给我一点勇气或者安慰似的。
“啊!!!”
我和一张惨白的脸对上了,祂正对我微笑,可那浅淡的笑意无法减损祂眼中的悲伤情绪。
吓我一大跳,原来是人啊,而且还是大美人。
我的潜意识忽略了陌生人出现在我房间的不合理性,只顾着欣赏美色。
祂唱完了,幽幽地问我。
“露露有什么心愿吗?”
什么心愿?
我现在的心愿就是能不能拿着爱的号码牌去领取姐姐的爱。
排到下辈子也愿意啊!
不过我一向矜持,腼腆地对祂笑了笑,小心地偷觑祂的眼睛,暗中观察。
好黑沉清冷的眼睛,好特别的气质,好美的长相。
醒来后,我纳闷了半天,也没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忽然想起前段时间做的梦。
我不知道自己又忘记了很多事情,也不知道关兰和影子之间又进行了怎样的谈话。
总之,理山之行的后半程从我的记忆里消失了。
我回到西照,过着和先前一样的生活,关兰一如既往地体贴,我却始终感觉难以亲近,单方面地冷淡下来。
九月二十三号那天早上,我从噩梦中醒来,在房间里找了影子很久也没有找到她。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09:34
梦里有巨大的惊雷,仿佛是整个世界崩塌的声音,我缓了很久,心跳依然很快。
三年前的今天,我遭遇了那场车祸。
没找到影子,我只能抱着被子,试图从棉絮里寻求一点温暖。
我不知道要做什么,生活像是一潭死水,只能打开微信朋友圈,随便划拉着。
然后我就刷到了张若安的朋友圈。
她穿着一身白,这衣服的颜色款式,都很像是丧服,她还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张若安捧着白蜡烛,两鬓似雪,消瘦得像是骨头架子上挂了块布,眼睛红肿可怜。
明明21号我去理山见她的时候,还不是这样。
我感觉心跳更快了,那种无所适从的感觉越发明显,让我哪怕什么都不知道,还是慌张起来。
张若安的视线似乎穿过屏幕,忧伤地望着我。
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被我遗忘了。
可是一整天,我想到头痛欲裂也什么都没有记起。
记忆像是出了故障的磁带,当我试图回放的时候,就会不断卡带。
奚蓉这天也异常消沉,连我忘了给她发早餐照片也没发现。
时间很快就到了十月二十五日,艾佳馨约了我外出逛街,先前我已经推拒过很多回,小姑娘告诉我,她有些事情想当面和我说。
我想,哪怕是拒绝也该当面说清楚,于是就应了她的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