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哪里肯让金佑谦他们把人带走,于是瞬间翻脸。
他随手抓起一个烛台,朝着文勉砸去,怒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一个衙役也敢到我关家撒野!
关山晓以为文勉是宛平县衙役,不把他放在眼里。
文勉轻松侧头躲过,心中暗怒。他是燕王府的一等侍卫,一言一行都代表了燕王府的脸面。关山晓敢对他动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朱永贤气得脸色发青,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暴跳如雷道:好大的胆子,敢打我的人。
他还记得关山晓之前推裘智的事,原本打算等案子结了再收拾他,没想到今天竟敢对文勉叫嚣,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
灵堂内一片混乱,关三吓得瑟瑟发抖,依偎在文氏身边,眼泪在眼眶中打算。关大小脸惨白,和苗氏抱在一起。唯独关二和李竞灼勉强保持镇定,没有露出惧意。
裘智见状,猛地一拍桌子,发出嘭的一声巨响,震得众人一愣。
他顾不得手疼,立即下令道:把赵老太太过世时房里伺候的仆人全都带走!
说完,他又指向关山晓和关山悦,挑眉道:到底是官宦之后,我给你们留点体面,自己跟我走。要是不想要这体面,我让人绑了你们走!
裘智就不信了,自己这边高手如云,难道还对付不了他们两个人。
岳岭和曹慕回心里也憋着一股气,听了裘智的话,默默地将腰间的兵刃抽出了一半,眼神如刀,紧紧盯着关家姐弟。
关山悦打量了裘智几眼,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和你们走。我弟弟无辜之人,今天家里来了不少亲戚祭奠我母亲,还请大人高抬贵手,留他在家里待客。
娘。李竞灼见母亲要被带走,眼眶瞬间红了。
她早在看到大舅体内的无头箭时,就已猜到了凶手是谁。巴县民风彪悍,当地官府对铁器管控严厉,因此很多人就地取材,用盐制作箭头。
李竞灼这些日子食不下咽,夜夜难眠,整日惶惶不安,生怕母亲的罪行暴露。如今见担忧成真,她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关山悦看着女儿落泪,心疼地叹了一口气,上前轻轻抚摸她的脸,柔声道:别怕,你先坐马车回家,娘很快就会回来。
李竞灼紧紧地抓住母亲的手,拼命地摇头,哭道:娘,不要去,你和我回家。她心知母亲这一走,很可能就是诀别。
裘智见她们母女情深,心里也有些不忍,但关山悦杀了人,就要接受法律的制裁。他冷冷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关夫人,你是自己走,还是我们请你走?
关山悦深吸一口气,从容道:不劳费心,我自己走。不要牵连无辜之人就好。
裘智看她临行前还疼爱地望了关山晓一眼,不知她是真的偏执,还是故意袒护弟弟,嗤笑一声,道:你看你弟弟那副心虚的样子,真像个无辜的人吗?
第103章 偷天换日
关山悦与三弟关山晓关系最好, 一直带着滤镜看这个弟弟,觉得他哪都好,从未有过半点怀疑。然而, 被裘智这么一点, 她心中的信任开始动摇。
她定睛仔细观察关山晓,只见他面色苍白, 目光游离, 呼吸急促,不敢直视自己, 分明就是心中有鬼。
老三, 你究竟干了什么?关山悦声音有些发颤, 怎么也压制不住内心的疑虑, 眼中露出一丝不安。
关山晓强作镇定, 辩解道:二姐,我什么都没做, 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裘智看他死到临头仍不知悔改,冷笑道:果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你家的仆人能背主一次,不会背主第二次吗?
关关山晓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张嘴欲言, 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关山悦见状, 心中更加狐疑, 三弟究竟做了什么,竟让裘智抓住了把柄?
此时的关山晓已是骑虎难下。裘智手下人的功夫他领教过,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如果跟他们去县丞衙, 他所犯的罪行肯定会被判死刑。既然左右是个死, 不如拼死一搏, 或许还有逃跑的机会。
曹慕回在旁边一直关注着关山晓,看他神色渐渐坚毅,眼中杀气显现,便知他准备鱼死网破。曹慕回不等他出手,果断上前抽刀,劈向关山晓。
关山晓本就不是曹慕回的对手,又被他先发制人,瞬间落入下风,十招之内便被刀柄击晕在地。
张捕头看到关山晓倒地,不禁心有余悸,吓得吐了吐舌头,暗道:幸亏县丞老爷自己带了人手,不然靠我可打对付不了。
县里的衙役虽然武功平平,但绑人却是把好手,见关山晓昏迷不醒,立刻用麻绳将他的手脚牢牢捆住,生怕他逃跑。
关山悦原先被姐弟亲情迷了眼,偏心幼弟,但她并非愚昧之人。先前虽有几分怀疑,如今亲眼看到关山晓打算逃跑,终于明白昔日跟在她身后天真无邪的少年,早已不复存在。
饶是关山悦素来坚毅,想到大哥惨死,自己也即将问斩,而三弟的罪行恐怕也难逃重罚,关家三兄妹最终都将落得个悲惨下场。她心中一片酸楚,眼眶不由得红了。
李竞灼看到母亲被衙役们带走,心中绝望,哭得声嘶力竭,喊道:娘,带我一起走吧!
文氏这几个月与姑姐相处融洽,她自己没有女儿,每次见到李竞灼总是特别疼爱。今天见李竞灼要追赶她母亲,心下大惊。
文氏急忙拉住了外甥女,柔声劝道:好孩子,衙门不是你能去的地方。听三舅妈的话,乖乖在家等着,你妈妈很快就会回来。
她心里明白,姑姐恐怕是回不来了,但李竞灼情绪激动,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只能先安抚住她。
李竞灼听到文氏的话,忍不住扑在她怀里,大哭了起来。
关山晓在半路上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意识到今天是跑不掉,不由面如死灰,眼神空洞。
到了县丞衙,裘智命衙役将几人押到二堂,准备预审,、。又找到金佑谦,吩咐他把春霜艳请来作证。
关山晓身上背着候鸣君的命案,又犯下虐待亡母尸身的罪行,板上钉钉的死罪,不用担心他以后打击报复春霜艳了。
身为正五品的官员,关山晓无需下跪,关山悦亦有诰命在身,也站在一旁。关家的几个仆人则跪在堂下。
裘智一眼就认出这些仆人,正是之前在演武厅外偷看自己的那些人。想来是做贼心虚,所以一直在留意自己的动向。
莲花是老太太房里的丫鬟,听说过裘智审案的一贯作风坦白从宽,最先招供的犯人能得到轻判。
她虽不知姑太太犯了什么事,但自己和三爷做过的事,她心里一清二楚。县丞既然把他们都抓来了,想必已经查明了事情的真相。
一路上,莲花反复思考,觉得抵赖也是无用,不如主动招供,还能争取从轻发落。
老爷,我说,我都说,是三爷指使的。莲花既然下定了决心,等裘智一坐下,便迫不及待地认罪。
关山晓虽然知道裘智说的属实,家中的仆人迟早会背叛自己,但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轻易屈服。裘智还没开口,莲花就把自己给出卖了,他气得额头青筋暴露。
裘智深韵杀人诛心的道理,得意地瞟了关山晓一眼,笑得合不拢嘴。
莲花开始讲述:自从老太爷去世后,老太太就总说胸口疼,请了好几个大夫都没治好。大夫说,老太太多则一年,少则半年,因此家里早早就给她备好了寿衣和棺材。
说到这里,莲花有些扭捏,轻咬下唇,似乎不知如何继续。
何老六也清楚裘智的风格,正愁被莲花抢了先,失去了法外开恩的机会,看她语塞,大喜过望。
他抢过话茬,道:关家两个老爷,大爷虽然是长子,但腿瘸了,只能守着家业过日子。三爷是正五品的官,听说孝期一过就能再升一级。
何老六提起关山远时,语气中充满了不屑。裘智估计他早就觉得跟着关山远没前途,只是之前没有其他出路。如今关山晓回家,他自然想投奔过去。
老太爷虽说不把家业分给三爷,但大爷心软,肯定会留点给他。我是关家的家生子,除非赎身,否则一辈子都要在关家。良禽择木而栖,跟着三爷更有前途。何老六把自己的打算全都说了出来。
莲花本来还有些害羞,不愿把自己趋炎附势的想法暴露出来,如今见何老六没个顾忌,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她也不再掩饰。
莲花不甘示弱地补充道::有一天,三爷回家,把老太太屋里和院子里伺候的都叫了过去,每人发了五两银子。他吩咐我们,如果老太太仙逝了,不要惊动大爷,先悄悄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