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关系从来都只取决于她。
她要分开,无论他怎么纠缠, 都改变不了她的决定。
她想和好, 根本不用她花心思追他,他自己就会按耐不住。
叶之一刚洗完手, 双手湿漉漉的。
她摸到一包纸巾,抽出几张, 把手上的水渍擦干净后, 身体轻微后仰,结束这个即将失控的吻。
蒋煜的眼神有些迷离, 透出不满, 扶在她腰上的手往上,握住她的后颈, 追着吻。
叶之一双手捧住他的脸。
她用冷水洗菜, 手上带有些微凉意, 贴着他的皮肤,存在感很强。
“让我仔细看看。”
她不只是嘴上说, 目光灼灼地游弋在他眉眼间,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
“眼睛深邃明亮,像小山雀,鼻子还是很挺, 嘴巴也很好亲,休息时间多,皮肤状态好, 清清爽爽的,是很帅啊。”
她轻轻摸了摸结痂的位置。
“很多明星粉丝都说战损是男演员的医美,有些剧还没播出,就靠几张带伤剧照大出圈。”
手机就在旁边,她点开宋佳岚转发给她的视频,反转屏幕给蒋煜看。
是他的学生在课间偷拍的几段短视频,有他戴着口罩的侧脸,有他摘下口罩喝水的片段,有他给学生答疑解惑的样子,也有他低头看手机回消息的样子,剪辑在一起,配了音乐,发到网上,点赞量和收藏量都很惊人。
他为了遮挡鼻梁上的擦伤,戴了眼镜,有些角度既斯文又败类。
叶之一笑着亲亲他,“你不是疤痕体质,按照医嘱涂药,肯定不会留疤的。”
蒋煜被她的三言两语哄好了,埋在她颈窝闷声笑了笑。
他是被左桉给刺激到了,脑袋里总在想这个事。
蒋煜,大度点儿,一个短暂惊艳她的青春初恋而已,不要太当回事。
他自我劝慰。
她有恋爱洁癖,如果明确地告诉她,那个人是花蝴蝶左桉,她对初恋的完美记忆一定会立刻幻灭。
“我来洗菜。”蒋煜挽起袖子。
叶之一把他往外面推,“去看会儿书,或者找个电影。”
“哪种电影?”
“适合吃饭看的,不要太血腥。”
专业和医学相关的人一般都对影视作品里血淋淋的场面没什么太大感觉,蒋煜很少看文艺片和爱情片,日常精神放松会看一些惊悚电影,米棠在家里住过一晚,他也能专注地陪她听半小时动画片。
蒋煜没在卧室待着,他找好电影,就把平板拿到餐厅,跳过片头后就按下暂停键。
随意翻开一页的课本不是学校教材,是他自用的专业书。
直到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教材也没翻页,他就这样安静地看了叶之一将近四十分钟。
“好啦,”叶之一伸手揉揉他的短发,“我晚上不走。”
蒋煜这才心满意足,起身去给两人添饭。
他也是有点手段的,知道她吃软不吃硬。
和情人节那份工作餐不同,今天这几道菜是特意为他做的,他没多吃米饭,把菜全吃光了。
身上多少沾点油烟,叶之一又洗了个澡,头发也洗了。
她在鱼缸旁边看鱼,蒋煜站在她身后,用毛巾帮她擦头发。
蓝色发光小鱼在水草间穿梭游动,她数了数,一条没少。
这些鱼是蒋煜自己买的,他还加了卖鱼老板的联系方式,“我养的好不好?”
“它们的尾巴这么有力,应该很健康吧,”叶之一不懂养鱼技巧,“左桉办公室里也有个鱼缸,他的鱼没这些漂亮。”
蒋煜整理毛巾的动作顿了一秒,“你什么时候去过他的办公室?”
“七月份,学校剪彩,我去公司给他送邀请函。”
“他摆架子,要你亲自送?”
叶之一说:“他帮我,是看你的面子,我跟他又没有情分。我那天去找他,还挺尴尬的。”
“他为难你?”蒋煜转身就要去拿手机,“我打电话骂他。”
左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能冤枉他。
叶之一连忙抱住蒋煜的腰,解释道:“左桉没有为难我。我撞见他的前女友找他复合,是不是很尴尬?”
蒋煜比她了解左桉,“前女友在他的办公室,他还让秘书带你进去,这是拿你当挡箭牌,更欠骂。”
“那女孩是个网红博主,佳岚经常看她的化妆视频,她有一次直播边卸妆边哭,说前任对她特别好。”
“他对每一任女朋友再好也改不了花心的本性。”
叶之一好奇地问:“左桉谈过多少个?”
晚餐时间很温馨,蒋煜本来都忘了初恋这茬,这会儿她反复在他面前提起左桉,让他难以忽视,嫉妒心卷土重来。
都是左桉的错。
她湿润的嘴唇微微张开,蒋煜不想再听到左桉的名字,直接低头堵住她的话音,将她对左桉私人感情的那点好奇心吞没。
“叶之一。”
“……嗯?”
“你一直在说别的男人的事。”
“你不高兴啊,那我不说了。”
蒋煜神色如常,站在床边给叶之一吹头发。
他关了灯,掀开被子躺上床,从后面搂住她,手老老实实地放在她腰上。
很不对劲。
他不会是吃左桉的醋吧?
病中多思,心情不好很正常,她没觉得他阴晴不定,反而有些可爱。
眼睛适应黑暗后,叶之一翻身面对着他,还没做什么,就被他摁住了。
蒋煜语气平淡:“睡觉。”
她凑过去亲他的下颌,“睡不着,我们……”
在她讲出直白的话之前,他淡定地说:“不闭眼当然睡不着。”
叶之一:“……”
他是个病人,显得她像个不顾病人生死硬要强来的色女。
他的手掌在她后背轻轻拍着,哄她自然入睡。
叶之一吹头发的时候就在犯困,被窝里暖融融的,他身上的气息很好闻,没撑多久就睡着了。
她不用再吃安眠药,从前早晨醒来时那种脑袋浑浊沉重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窗帘完全闭合,室内光线极暗。
视线朦胧不清,眼睛睁开又闭上,身体感官渐渐被唤醒,手指本能攥紧床单,缓了一会儿,轻飘飘的意识才回笼。
“蒋……煜……”她连名字都叫不连贯。
蒋煜听到了,爬上来吻她。
他唇边和下巴湿湿的,她偏头避开。
“嫌弃自己?”蒋煜闷声低笑,声音有几分沙哑,“看来是真醒了。我不嫌弃,我喜欢。”
“你烦死人了,”细碎的吻从锁骨往上蔓延,叶之一以为自己做了个春梦,“几点了?”
昨晚一幅清心寡欲的模样,结果天一亮就往被子里钻。
她刚醒,抓着他短发的力道失控,蒋煜随她去,捉住她另一只手往枕头里摁,她越躲,他就越要吻她,“有那么舒服吗?都忘了今天是周六。”
叶之一恼羞成怒,“我没睡好!”
“不到十一点就睡着了,八小时睡眠足够,睡太多也不好。”
“就你会说话。”
好,少说,多做。
……
再醒来,已经临近中午。
昏睡的叶之一被蒋煜拽起来吃午饭,这次是正常叫醒。
室内二十四小时恒温,她盘腿坐在椅子上,两眼无神,身上只套着他的一件t恤。
蒋煜和她坐在同一侧,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忍着没笑,“先喝碗汤,我给阿姨打了个电话,她送糖糖去上配音课,下午我们去接。”
叶之一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嗯。”
“晚上我得回蒋家一趟。”
“那你别折腾了,我去接。”
蒋煜去接米棠下课,肯定是要把她们送到家门口的,“我答应小孩儿了,不能让她失望。”
叶之一给他夹菜,“你很喜欢孩子,是不是?”
蒋煜很快反应,他当然清楚米棠对于叶之一的重要程度。
米棠正处在敏感的年龄,小姨和外婆是她的全部,如果有另一个人来分走她现在所拥有的爱,她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
“我喜欢的是糖糖,”蒋煜收起玩笑的情绪,郑重其事地说,“我们分开那么多年,平时各忙各的,相处时间本来就少,我不愿意再多一个会吵会闹的小孩来缩减挤压我们二人世界,至少近几年内不考虑。就算我们领证结婚了,你也不要有生育压力,我家那边的思想工作我来做。”
他是真心的。
哪怕在她视为交易的那段时间,他也没动过用孩子绑住她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