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无缺没被一根面呛到,差点被绞成普通长度的面条噎到了。
“你看过我60岁时候的照片吧?”温无缺再次确认道。
“我不是说过,我可以接受吗?”容鸢轻描淡写地反问道。
“我60岁,会退休,去考个本,这回真用我的卡宴拉房车。而且,我肯定不长那样的。”温无缺搁下筷子,严肃地说,“你记得把图存好,到时候做个对比。”
温无缺至今想起来去年这时候,自己那张寒江寻用ai相机算出来的老年照,还是会想笑。她老了要真能没有什么心脑血管疾病,就吃到那么胖,虽说丑点,寒香寻她们看了一定会高兴的。
寒香寻老说,她算计过度了,何止脱发,可能都不会寿终正寝,如果有什么心脑血管疾病,那也一定是英年猝死,抢救都省掉的那种。
温无缺不以为意,当这恶言恶语是对自己的夸奖,照单全收了。
她想到这里,夹起一口面,起身越过餐桌,将面条递到了容鸢嘴边,再不动声色地把碗推到下面接着,说:“我们那里,可以把长寿面分出去,分福气的意思。”
容鸢眼里写着怀疑,但还是先张嘴,尽量避免碰到筷子,把面条吸溜进嘴里。
容鸢咽下了面条,才问她:“你们那里?”
“我老妈她们那里。”温无缺信誓旦旦地说。
容鸢看起来就像回头要拿手机搜索查证的样子,温无缺装没看到,自顾自地说:“我现在理解寒香寻了,人真的会变贪。”
“嗯?”容鸢不解,道,“你不是一直很贪心吗?”
“那是,不贪心的人怎么做我这样的新型资本家呢?不过,钱和权,都是贪就可以得到的东西,有的事情不行。”温无缺故作深沉,把汤碗拨回自己面前,继续拨着都快看不到汤汁的面,说,“有的东西,真不是贪就一定有的。贪了可能反而有报应呢。比如我现在开始贪心长命百岁了。”
“有报应,又会怎么样呢?”容鸢问她。
“不怎么样,反正我都分给你了。”温无缺低头继续吃面。
容鸢了然,说:“难怪你突然要分福气给我。”
她思忖了片刻,又说:“也很公平。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分了你的福气,把报应一起分了,也很公平。”
“那就这样成交了。”温无缺抽空抬头看她一眼,一锤定音。
第117章
母爱真的是太神奇了。
虽然行李是她一起整理的,申报清单也是她填的,但当温无缺拨开她俩用真空袋打包好的厚实冬装,再从29寸的行李箱底部,往外掏出一堆同样用真空袋包好的草药包,和足足8个塑料瓶的酱料,又把那些见缝插针塞进去的孜然粉和花椒粉拿出来时,容鸢只能叹服。
同样佩服得五体投地的,还有蹲在一边看她们整理行李的寒江寻。
“哇噻,我真是爱死老妈了!”寒江寻左手抄起一瓶老干妈,右手抓过一瓶牛头牌沙茶酱,用酱料瓶贴着自己的双颊,幸福地说。
“那你现在要打电话给妈妈,跟她说。”在厨房准备三明治的拉丁人听了,冷不丁用带有口音的英文插话,说,“爱要马上表达出来。”
“噢,对噢!”寒江寻闻言,抱着酱料瓶和调料包,一个箭步冲到岛台处,放下东西,又一个箭步往二楼跑去————她手机还在楼上充电。
和容鸢她们一起在客厅整理行李的雀见了,掩饰不住自己的惊叹。
“她怎么抱住那么多东西不撒、不掉的?”雀问容鸢。
“嗯,你下次让她多搬几个杯子试试。”容鸢也曾经有同样的疑问。
都把大箱子摊开了,温无缺就索性趁机把抽真空袋的拉锁给开了放气,把还原的衣服逐步件取出来,递给容鸢。
容鸢负责把衣服抖平了再叠起来,摞到一定高度,就顺手放旁边沙发上。雀见了,就伸手示意可以递给她。
贴身一点的衣物容鸢也不好意思给她,就给了她两摞针织衫和休闲冬装,让她帮忙先拿到三楼放好,剩下的,容鸢都收拾完,才和两个登机箱一起,自己拿上楼去。
至于温无缺,就忙着把大箱子推进车库里,找个角落放好。
容鸢回到三楼自己的卧室里时,雀刚好在浴室里帮她给浴缸放水,看到她进来,便诚挚地说:“欢迎回家,kite。”
“谢谢你们。”容鸢也由衷地回应道。
她一进房间就看出来了,雀她们帮自己打扫了闲置几个月的卧室,又帮忙给床铺换了干净的四件套。现在看来,浴室和卫生间也被打扫过了。
上次她回来的时候,雀也做了一样的事,只是她当时缺乏感知善意的精力,也就没有道谢。这次同样是回家,她的目的及状态,已和去年此时完全不同。
此刻看着浴室里氤氲的水汽,和干净的大床,她竟有一种扑上去打滚的冲动。
容鸢判断,这种感觉大概才算是“回家”。
“我给你们准备了干净的毛巾和浴巾,你们原来的都打包在柜子里,如果想用也得等洗过晾干了再说,不过我看你俩今晚的样子,估计是没法了。”雀说。
容鸢确实累了,这种累和平时的累还不一样。甚至不像几个月前,她自己转机两次,用了几十个小时回国那回。
温无缺用十四的安危说服了她,接受了私人飞机出行这个方案。俩人这次是手拉手躺在宽阔的私人飞机客舱里,把舒适的座椅放到最低,一路休息过来的。
飞行途中,随时有丰盛可口的餐点可以享用,还伴随有机组人员细致周到的服务。她坐累了,也可以抱着十四在客舱里随便遛弯,
而温无缺工作手机消息提示音没断过,需要时就打开电脑,和团队开个远程小会。
没有转机,没有误机,不用操心行李,这旅程舒适得,容鸢都觉得自己开口说累,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
因此容鸢只能不置可否,礼貌地笑笑,岔开了话题。
“我看小寻刚才把老干妈、沙茶酱和豆瓣酱那些都放在厨房了,你确定让lance和它们那么近没关系吗?你记得以前lance用豆瓣酱做磅蛋糕的事吧?”容鸢提醒她。
雀的笑容凝固了,显然是被容鸢唤起了对某些食物的回忆。
“真该叫tessa看看你坏心眼的样子。”雀无奈地说。
“嗯,说得对,那我现在下去叫她。”容鸢颔首。
雀和lance其实都有注册微信,并和她俩互加过好友,就是她们在这边用不上;而容鸢的whatsapp,人在国内时也不用,所以她们平时异国而处,互相联系时还是发邮件比较多。
这次是雀难得主动用微信给她发了消息————lance还不太会中文输入————问她们下机后怎么安排,需不需要接机。
温无缺早就安排了温氏集团本地办事处的人,在飞机预计降落的时间,负责把温无缺留在这边的探索者开到机场,容鸢想起温无缺反正都要坚持自己驾驶的,便婉拒了雀的好意,提了温无缺的计划。
雀当即就表示不可思议,怎么温无缺跨了时区,经历了长途飞行,还要自己开车回家。被容鸢用别的话题揭过去了。
见容鸢暂时不泡澡,雀便关上了水龙头,停止给浴缸里放水,然后打开浴室集成吊顶上的暖气,关上了浴室门保温。然后两个人才闲聊着,一起下了楼。
容鸢到一楼的时候,寒江寻明显打完国际长途了,正在厨房里和lance叽叽喳喳地介绍那几瓶酱料,和那好几小袋的调味料。
寒江寻的英文还十分凑合,没有lance的中文好,可lance刚好听不懂寒江寻从中文网络上学来的“口语”,于是俩人说到激动处,还得手舞足蹈,面对面比划比划。
容鸢刚好听见,寒江寻在跟lance说,可以将孜然粉、花椒粉、甘草粉都洒在切好的水果上,拌着吃。lance马上反过来向她科普,说往清甜的水果上洒咸辣调味粉的吃法,在拉丁裔家庭中也很流行。这是拉美那一带的常见吃法,只不过调料种类不同。
“我这几天都不会吃她递过来的甜品了。”雀咬牙切齿地发誓。
容鸢闻言,苦笑着,冲着雀摇摇头,让她庆幸点,至少lance这次不是把调味粉加在甜品里。
雀可听不进去,挽起袖子就走向了厨房。
容鸢没留下来看这对情侣,怎么当着寒江寻的面拌嘴的,她猜测这样的风景,接下来的一周反正少不了。
容鸢拉开了通往后院的玻璃门,来到了缘廊上。
温无缺早就坐在这里了,正盯着在雪地里疯跑的十四看。
“我跟你闺女一起飞了两回,回回都嫉妒她倒时差的天赋。她老妈我这会儿头晕想吐,她倒好,一进屋就活力四射,3分钟适应好了就要去院子。我看她精神好,肾也好,已经给三个地方打完标了。你说她这体质,怎么没遗传给我?”温无缺知道是她,头也不回地说。
她这话让容鸢脑海里立马浮现出,刚才她们出了车库门,直接进屋时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