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一……
是缘一!
他真的回来了。
“你在看哪里?”
雪色的刀锋从正面刺来,被雾拢住的少年手腕一抖,锋利的刀刃直直向黑死牟脸上劈去。
若是其他鬼,这一刀再怎样也会斩到一些,但时透无一郎面对的可是上弦之壹。
黑死牟的速度快到连残影都赶不上,几乎是时透无一郎改刺为劈的瞬间,他的刀就已经格挡住了少年的日轮刀,刀身一振,直到鬼胸口的少年顷刻被掀飞了出去。
宇髄天元像一道迅疾的影子般从另一边瞬息移了过来,他手臂一张,稳稳接住了倒飞出去的少年。
两个柱级并排站立,脸上俱是凝重。
强敌!
哪怕他们已经听另一个炭治郎和祢豆子分析过上弦鬼的实力,此刻真正对上了,才切实地感受到了自己和对方之间的差距。
不过那又怎么样?
宇髄天元投掷苦无的手法掷出新做的炸弹,炸弹飞至黑死牟跟前,还不等他挥刀劈下,就轰隆几声爆炸了。
充斥着火药味的烟雾还未散开,鬓边垂落着钻石珠串的音柱就已经冲到了黑死牟面前,造型独特的双刀轰鸣着向鬼斩来。
[音之呼吸五之型鸣]!
紧随其后的霞柱挥洒着粼粼霞光,将黑死牟纳入大范围的斩击中。
[霞之呼吸六之型月之霞消]!
两柱对一鬼,暂落下风的竟然是前者。
[岩之呼吸一之型蛇纹岩双极]!
呼啸的流星锤和阔斧从黑死牟头顶砸下,正面格挡住两个柱级剑士联手攻击的黑死牟终于收回一直投向最后方的视线,他持剑的手臂肌肉鼓起,眨眼之间就已挥出两刀。
[月之呼吸二之型珠华弄月]!
看似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缓慢的两刀,却带出了弦月般锋利的风刃,无数小弦月在风刃周围旋转,如同绞肉机。
宇髄天元和时透无一郎连忙变换招式,一轰一斩,将两道风刃击飞。
轰!
被风刃击中的障子门一道接一道碎裂,直至被轰击出一条狰狞的长长通道。
这就是上弦之壹的实力。
看了吗?缘一,这就是他的实力!
就快五百年了,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被垂死的缘一斩下头颅的黑死牟了!
借挥刀急退,避开岩柱攻击的黑死牟看向最后方的那个人,迫切的,紧张的,似乎想要从那个人口中听到些什么。
可是,那个人始终没有看他一眼。
披着一头深红长发的人怀抱着那个红色水晶球,暗红色的辉光令所有鬼感到不适,借助这辉光念力暴涨的蒲拢烟将鬼舞辻无惨牵制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下属被鬼杀队的柱级剑士一点一点磨死。
被童磨的血鬼术划出一身伤痕,冻结了肺泡的蝴蝶忍、富冈义勇和不死川实弥停也不停,伤势转瞬就会痊愈,比鬼的自愈速度还要快,他们只需要进攻、进攻、一直进攻!
围攻下弦之鬼的三小只一个比一个莽,他们是最先放弃防御的人,他们相信炭治郎就像相信自己的小伙伴。
伊黑小芭内、甘露寺蜜璃和炼狱杏寿郎对上了上弦之肆半天狗,这平台空旷,半天狗的真身无处可藏,还有一个被敌方控制的鸣女随时准备着暴露他的藏身之处,被逼到绝境的半天狗终于爆发出了令同僚们侧目的实力。
可惜,他再爆发也无法杀死这群比他们鬼还要难杀的柱。
而当时透无一郎显出斑纹,赫色的刀刃嗡鸣着,他的同伴一个接一个,接连开启了斑纹,日轮刀挥动时带起的赫色光影如同噩梦般直击鬼舞辻无惨的心脏。
慌乱不已的鬼舞辻无惨已经看出了端倪,他想要命令黑死牟赶紧去把继国缘一怀里的水晶球打碎,可话到了嘴边硬是又被他咽了回去。
该死的人类!
蒲拢烟才不会让他得逞,她一边干扰他的精神和意志,一边用犀利的语言攻击他:“既然看出来了,你怎么不自己去啊?是不敢吧,那可是继国缘一啊,现在的你能扛得住他的日之呼吸吗?”
不需要鬼舞辻无惨回答,她笃定道:“你不能!”
12005告诉她,那个自称继国缘一的人并非人类,而是实力十分强大的半神。
但凡鬼舞辻无惨敢往他面前凑,能活得过两分钟都算他赢。
“啊!无惨大人,救、救我……”
半天狗凄厉的叫声昭示着鬼杀队第一场对战的胜利。
接着就是童磨了。
他这段时间被折磨得不轻,实力被削减了一些,但即便没有被削减,对上三个根本杀不死,也不受他血鬼术影响的柱级剑士,死亡是迟早的事。
[虫之呼吸蜈蚣之舞百足蛇腹]!
如狂舞蜈蚣般向四面八方翻滚着疾速而来的虫柱眼含恨意的水光,咬牙低吼,浸满大量改进版紫藤花毒素的特殊刀刃狠狠刺入了童磨的咽喉。
“——!”
童磨想要挣扎,富冈义勇和不死川实弥一左一右,高高跃起重重落下,以手中日轮刀,将他的双臂钉死在了平台上。
就像前段时间,他被无惨大人的“半身”命令自杀,无惨大人烦不胜烦地让黑死牟大人将他的四肢钉住那样。
戏谑生命的无情之鬼,终究像被剥去挣扎能力的昆虫那样,被钉死在地上,清晰无力地感受体内毒素奔涌,大肆破坏他的每一寸身体。
他被融化了。
体型娇小,力气小到无法斩断鬼的脖子的虫柱急促喘息着,眼睛死死盯着从脖子开始溶解的童磨,她要亲眼看着他变成一滩死水。
口吐黑色血液的童磨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注入他体内的毒素实在太过霸道,他不过才无声说了个开头,腐蚀就已经漫过了他的唇舌。
滋,滋。
短短几十秒,上弦之贰童磨,唯剩一滩看不出任何形状的黑色死水。
蝴蝶忍沉沉吐出一口气,提起刀:“走吧,还有最后一个上弦鬼。”
‘姐姐,我为你报仇了。’
她转身向围攻黑死牟的同伴们掠去,身上的羽织好似振翅欲飞的蝴蝶。
九个开了斑纹的柱级剑士,再加上一个领悟了三分之一日之呼吸,同样开了斑纹、手持赫刀的灶门炭治郎*,黑死牟注定败北。
他的目光到死都没有从那个人身上移开过。
他已展示出自己全部的实力,即便被十人围攻,他仍对其中半数的剑士造成了致命伤害,如果不是他们莫名拥有了比鬼还要可怕的自愈能力,这场战斗的胜者是谁还未可知。
当时透无一郎和炼狱杏寿郎的赫刀同时刺入黑死牟的大脑和心脏,死亡的丧钟敲响,他的身体终于呈现出崩溃的迹象。
“为什么?”
临死之际,黑死牟抓住刺入他咽喉的赫刀,发出嗬嗬的低吼:“为什么不看我?缘一,继国缘一!为什么不来杀我?!”
“说话!你说话啊!”
他仿佛死不瞑目的厉鬼,滔天的不甘在沸腾,其中掺杂的复杂情绪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他无疑是恨着这个天赋卓绝的弟弟的,可当他死在他面前,当他重新出现在他面前……他所感受到的情感更多是不甘。
不甘心被无视,不甘心被这样轻易地放弃,不甘心……到死,竟然都没有一句话和他说。
难道他重返人间仅仅只是为了杀死无惨大人吗?
炭治郎确实和他无话可说,在他鬼化之后,在他激活名为[吞噬]的血鬼术之后,他像火一样熊熊燃烧的情感也被吞噬了许多。
回忆起从前,回忆起前世,他竟没有什么波澜了,仿佛看透了一般,是真的无话可说。
他说的还不够多吗?
既然从前就听不进去,现在又何必再说呢?不过徒劳罢了,毫无意义。
黑死牟终究只能带着他的不甘下地狱。
现在,只剩下最终boss——鬼舞辻无惨了。
“别杀他。”炭治郎说,“将药剂注射到他体内,我们还有一位队友在他身体里。”
比起杀死鬼舞辻无惨,让他清晰地感受自己从鬼变回人类才是绝杀。
他为了成为完美生物,不折手段千年,到头来,全都是黄粱一梦,徒劳挣扎。
浑身浴血,但精气神十足的剑士们掏出能让鬼变回人类的药剂,蝴蝶忍笑盈盈地为鬼舞辻无惨详细介绍这款药剂的效果,然后在鬼舞辻无惨的嘶吼咆哮中排着队把药剂注入他体内。
经过好几个世界改良的药剂效果就是好,即便是鬼舞辻无惨这种积累了千年力量,又从穿越者身上掠夺了一部分的能量的鬼之始祖,它仍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效。
将鬼舞辻无惨从力量强大的鬼,变回了最初那个缠绵病榻,注定早死的孱弱人类。
“不,不!”
蒲拢烟放开了对他的牵制,清晰感受到力量流逝的鬼舞辻无惨无法接受地跪倒在地,他抓自己的头发,大吼着想要夺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