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这么讨厌他们啊。”止水的语气里带上一点极淡的无奈,像是早已习惯。
“当然喵!”忍猫像是被踩了尾巴,声音都提高了些许,“一个两个都死板又固执,满嘴的大道理和规矩,无趣得很!根本比不上宇智波小哥你一根手指喵!”
他确实留了个分身,替他完成接下来的任务——公布第五代火影的任命状,以及三代火影的……遗书。
而他本人,此刻穿梭在火之国的密林,感知力放大到极致,不放过一丝风吹草动,搜寻着那个熟悉却微弱的气息。
焦灼如蚁噬,细细密密地啃咬着他的心脏,他不敢去想。
因为害怕。
害怕等着他的是最坏的结果。
突然,他猛地停下,有所察觉地举起右臂,通灵乌鸦稳稳地停落在手腕上。
“找到了。”
跟着乌鸦的指引,脚下的路越来越熟悉,止水的心跳骤然加速,几乎要撞破胸腔。他没有丝毫犹豫,身影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疾驰而去。三吾郎喵了一声,迅速跟上。
风声在耳边呼啸,树木极速倒退。
很快,一丝极淡的血腥味混着潮湿的水汽飘来。
但此刻,他的速度却慢了下来。
他知道这是哪里——
脚下的泥土变得湿润,南贺川熟悉的流水声越来越清晰。空气中那股极淡的血腥气,混合着河水特有的清冽水汽,丝丝缕缕,缠绕在鼻端,也缠绕在他骤然缩紧的心脏上。
他拨开最后一道低垂的枝桠。
南贺川就在眼前,河水在暮光下泛着粼粼金光,奔流不息。而就在那湍急的河流边,一道纤细的身影静静伫立着。
是新月。
她背对着他,站在那块他再熟悉不过的岩石旁——那块他曾决意赴死的岩石。
晚风吹拂着她散乱的长发和破损的衣角,勾勒出她单薄得近乎脆弱的轮廓。她微微低着头,仿佛正凝视着脚下奔流的河水,又仿佛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夕阳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却投不出一丝暖意,反而有种随时会融进光里、随水流逝而去的虚幻感。
她站得离崖边那样近,瀑布的浪花几乎能溅湿她的鞋尖。那里曾是他选择的终点,此刻仿佛也对她散发着危险的吸引力。
止水的呼吸在那一刻几乎停止了。所有焦灼的寻找、所有恐惧的想象,最终定格成眼前这幅静止得令人心慌的画面。他不敢出声,甚至不敢呼吸太重,生怕一点微小的动静就会惊扰她,让她像受惊的鸟儿般纵身跃入那冰冷的河流。
他从未如此害怕过。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每一下都带着钝痛。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向前迈出一步,脚下的枯枝发出极其轻微的声响。
新月似乎没有听见,依旧一动不动。
他又靠近一步,声音沙哑,小心翼翼地唤出那个名字:
“……新月?”
那道身影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她极其缓慢地转过身来。
苍白的脸上没有血丝,她的眼神空洞而恍惚,仿佛隔着一层朦胧的雾气看向他,过了好几秒,那雾气才微微散去,映出他的倒影。
“……止水,是你吗?”
第22章
“兜,带她出去。”
“就这么放了她好吗?”
“她的身上已经没有我想要的东西了,我没时间浪费在一个失败品身上......”
大蛇丸很干脆地放了我,或许是发现了我身上没有他想要的东西,也可能是他刚刚结束了一段关系,心情大好的缘故,虽然嘴上说着“可恶的猿飞……”,可那语气里,竟听不出多少恨意。
也挺奇怪的,我以为猿飞日斩死后,我至少会为他哭一场,但我摸摸眼角,干涩得像块粗粝的石头,原来我也是个无情的人。
我踉跄着走出阴暗的基地,刺眼的阳光让我下意识抬手遮挡。阳光透过指缝撒在脸上,温暖地几乎让人落泪。
循着兜模糊的指引,我走了很久,最终停在南贺川边。这是我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地方。
南贺川的水声依旧潺潺,像是从未变过。
我明白的,有人在等我,所以我会回去。
可是,决心易下,情感却难收。无论我如何乐观的思考,但暗自滋生的懦弱一面仍动摇着我。就像南贺川的水,能漫过石头奔流前去,那石头却始终横亘在那儿,沉默地、固执地硌在心底。
说到底,我还是不由自主地退缩了。
该怎么回去呢?
身体的缺陷无法提供可以穿越时空的查克拉,知晓了真相,反而只剩疲惫裹挟着无力,沉沉压在身上。这个该死的忍界就像一摊黑泥,死死地缠住我的双脚,将我困在这里。
我有时候不禁会想,五年了,那个世界怎么样了,从前总笑说“地球离了谁都会转,人离了谁都能活”,如今轮到我自己,却只剩卑微的祈盼——请再等等我,快回去了,我快回去了……所以,为我停留一秒也好,不要忘记我,求你……
河水在夕阳下泛着粼粼金光,刺痛了我的眼睛。我向前一步,瀑布溅起的水打在我的手上,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水顺着指缝滴落,就像那个世界的时间,从我无法触及的指缝中无情溜走。
爸妈……他们还好吗?冰箱里的腌菜,是不是已经过期了?朋友发在朋友圈的那些聚餐照片,是否已经不再有那个总是留给我的空位?
我存在的痕迹,是不是正被一点点擦去,就像沙滩上的字迹,被时间的潮水慢慢抹平?
苦无扎过的腿肉,很疼。
被两次重击的腹部,很疼。
查克拉燃尽的全身经络,很疼。
我捂着胸口,这里……很疼……
我站在崖边,向下望着。
跳下去吧。
跳下去就回去了。
风声中,恍惚有恶魔在耳边低语。
脚步声。
很轻,但在这水声轰鸣里,我还是听到了。有人拨开了身后的树枝。
我没有回头。是谁都无所谓了。根?兜?还是别的什么。
直到那个声音响起:“……新月?”
我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这个声音……
我慢慢地,有些迟钝地转过身。
夕阳有些刺眼,我眯起眼睛,花了点时间才看清站在光里的那个人。
黑色的短发,熟悉的面容,墨黑的眸子倒映着我的身影。他站在那里,看着我,眼神里有种我从未见过的东西——像是紧张,又像是……害怕?
是止水。
真的是他。
喉咙有些干涩,声音轻得也不知道能不能传到那边。
“……止水,是你吗?”
他向前迈了一小步,动作很轻,像是怕惊走什么。
“是我。”他应道。
我们之间隔着几步的距离,水声填满了这片沉默。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他的目光很快地扫过我全身,在看到我手臂上的血迹和腿上的伤时,他的嘴唇抿紧了。
可我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所有的力气好像在刚才转身的那一刻就用完了。我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从光影交界处一步步走过来,停在我面前,近到我能看清他眼底映出的、狼狈不堪的自己。
“我来了。”他又说,声音放得很轻很轻。
你来了。
事情结束了吗?村子怎么样了?还有......
我想了很多见面时该说的话,但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一股没来由的酸涩猛冲上鼻腔,我慌忙别开脸,重新望向那片晃眼的河水。
问了又怎么样呢?
一切都改变不了。回不去的世界,挣脱不了的过去,还有这具永远只会拖后腿的身体。
南贺川的水还在流,不管不顾地向前奔涌,从不肯为谁停留。
忽的,一滴水珠砸在我的手背上,冰凉。我不知道那是溅起的河水,还是别的什么。
“......别哭。”
他的指腹有些粗糙,带着温热的体温,极其轻柔地抚上我的脸颊。眼神里的担忧与后怕仿佛要将我吞没。
终于,眼泪如决堤一般涌出,模糊了视线。
“止水……”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哽咽着,所有的委屈、恐惧、迷茫在此刻找到了唯一的泄口。
“止水……”
“嗯。”他应着,将即将飘散的我轻轻拉回。
“止水……止水……”
我不停地唤着,除了这个名字,再也想不起别的语言。
“嗯,我在。”他每一次都耐心回应,声音清晰地落在水声和我破碎的哽咽之间,“我在这里。”
泪水模糊了一切,世界的轮廓融化在一片水光里。我看不清他,只能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和他小心翼翼拥住我的手臂。那不是一个紧密的拥抱,带着一种珍重到不敢用力的犹豫,仿佛我是什么易碎的琉璃,或是即将惊飞的蝶。他的手掌轻轻拍着我的背,动作有些生涩,却异常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