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那些觉得罗况该死的人有什么话要说吗？】
【……】
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罗况走在大街上。
出了林氏集团后，他并未再易容，只是给自己戴了个口罩，买了一瓶从前舍不得买的酒，半只烤鸭。
他找了无人的地方坐下，咬了一口烤鸭，发现并没有那么好吃。
“不是记忆中的味道。”
罗况看着半只烤鸭上唯一的一只腿，隐约想起童年时代罗静为数不多买了鸭子的时候，那两只鸭腿其实每次都进了他的肚子里。
可罗静说话总是很难听，罗况每次吃鸭腿的时候都开心又难过，时间让他忘记了那段酸甜苦辣的记忆，直到今天才重见天日。
罗况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把鸭腿单独拔下来，用干净的袋子装好放在一边，然后继续吃起剩下的鸭肉。
他吃一口，喝一口酒，忽然觉得嘴里的烤鸭过分的咸，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哭了。
哭。
他为什么会哭呢？
他不是已经不会难过了吗？
罗况木然地揭掉眼泪，一口气把剩下的鸭肉连同骨头一起咽下去，然后拿起那只腿去那家店里买下剩下的半只烤鸭。
店主低声嘀咕：“这天气穿这么厚还戴口罩不热吗？”
罗况口罩下的嘴角扯了一下，他只是不想吓到人。
身后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对啊，不热吗？”
“能跟我走一趟吗？罗况。”
对方的最后一句话压低了声音，但罗况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你一直这样也不太舒服吧。”
罗况捏紧了手里的袋子。
“放心，我没有恶意。”
第155章 帮我带烤鸭
商贩老板迷茫地看着两人，随即扬起一个笑容抬手招呼罗况身后的人：“小哥，来半只烤鸭怎么样？”
自怪谈降临之后，土地面积减少，农作物生产困难，普通的蔬菜米粮因为有各个城市的市政局调控，价格虽然涨了一些，但部分人都还吃得起，即便吃不起也可以在自己家种。
但鸡鸭这种肉类，价格则是水涨船高，罗况手上的这半只烤鸭足足要六七百多人民币，足够一个三口之家自己开火做饭大半个月了。
何原没想到商贩老板居然会叫自己，他摆摆手：“不了，我已经吃饱了。”
听到这句话，小商贩的笑容立即消失了：“不吃就别站在我摊前，影响我生意。”
何原第一次见到比自己变得还快的脸，沉默了一下，对上转过身来的罗况。
罗况很瘦、很瘦，身高普通，皮肤蜡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长着一张放在人群里就找不出来的脸。
这样普通的人，本来也该过着普通的一生，偶尔愤怒偶尔快乐或悲伤，做一份普通的工作，慢慢体会生活中的酸甜苦辣。
然而意外击碎了他平静的生活，让他被愤怒和仇恨冲昏了头脑，还很不巧地被神秘力量把自己的犯罪过程全部直播出去了。
罗况语气平静地开口：“走吧，要带我去哪都行。”
这里不是交谈之地，何原把罗况带到了无人的街道。
何原第一次遇到这种复杂的案件、配合的犯人，感到十分棘手。
他倒宁愿罗况大力反抗，好让自己的异能有用武之地，但罗况没有，他太平静了，好像接受任何结果，就算偿命也无所谓。
“你为什么不跑？”
罗况：“因为我从没有想过要逃跑。”
“我接受一切结果。”
之前对林大城说的话只是骗骗将死之人，让他更生气罢了。
何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把罗况带到拘留所，交给专门的人员看管。
罗况平静地坐进去，一点也没有被看管的焦虑。
拘留所人员和何原聊天：“他没有反抗吗？”
何原神色复杂地摇头：“没有，丝毫没有，今天就算让一个普通人去也是一样的。”
京市那边本来是考虑到了罗况的武力值才让何原去，没想到罗况压根不动手。
“这样啊……”拘留所人员说，“那就好。”
何原犹豫一下：“……其实，我是觉得他已经不想活了，你们平时多看着点。”
拘留所人员一个激灵：“那要不还是别关了。”
“不关不行。”
于是罗况被转移到了一间好一点的拘留室，不仅有沙发，还有床，据说是临时用员工休息室改建的。
罗况坐在里面，看着周围的一切，依旧没有任何情绪，好像整个人的灵魂都已经消失了。
系统偷摸用水镜看了看这个人类，伸出自己的数据触手戳了戳罗况。
数据触手和罗况的大脑感官相连，系统一下子就萎了。
原本能叭叭一天的它，愣是到了第二天中午缓过神。
拘留第三天，关于如何处置罗况还没有一个结果。
下午，罗况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能帮我买一些烤鸭，带给我母亲吗？我会给钱的。”
他猜想也许罗静并不愿意见到自己，也不愿吃自己买的烤鸭。
第156章 文化怪谈
拘留所的员工震惊了，这是这么久以来，罗况在这里说的第一句话。
说实话，这个要求合情合理，而罗况和母亲的事现在广为人知，工作人员很想答应罗况的要求。
可京市和江市的距离太远，而京市现在人手紧缺，理智让他说不出什么答应的话。
“这个……”工作人员为难道，“我们离江市有点太远了，最近没什么会去那里。”
事实上，自从上次江市降临了一个a级怪谈，沈琪继任市长后，京市和江市就几乎处于断联状态。
有人对沈琪的做法不满，觉得她太过目中无人，想举报沈琪，也被柴梦压了下去。
罗况眼里的光渐渐熄灭了，他沉默了会，还不忘善解人意道：“……没事的，是我多言了。”
工作人员看得差点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忽然想起自己在江市有个好友：“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问问我在江市的一个朋友愿不愿意帮忙。”
“谢谢。”罗况这张普通的脸笑起来竟然有几分温暖。
工作人员恍惚了一下，险些忘记罗况是如何人的，他连连摆手：“没事的，我朋友愿不愿意还不知道呢，我们很久没有联系了，不过我会尽力劝他的，你放心。”
“……好。”罗况微微一笑。
工作人员落荒而逃，把饭放下就出去了。
出去后，他躲在角落里刷新闻。
昨天，研究出新药的林氏集团实验室前负责人走到大众面前说话，自诉自己的药在实验室临床阶段效果良好，对晚期患者也有奇效，再次激起了一些患者家属的愤怒。
林氏集团招募志愿者不过几天，就有几十人死于“新药”，之前对外的说法是有一定几率加快死亡进程，但概率不高。
这次实验室前负责人着重地否认了这一点，让原本企图原谅林氏集团，归咎也许有自己运气不好的原因在的家属直接爆发了。
要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了，谁去当什么志愿者，哪里想到这不是把家人送进生的希望，而是死亡的深渊？
他们的愧疚转化成源源不断的愤怒。
有些人不断开始刷网上流传的直播视频，不受控制地猜测自己的家人是如何被林大城这样的怪物吃掉的。
还有一些，则发表一些自己愿意替罗况坐牢的话。
工作人员很无奈。
按照法律来讲，不管罗况杀掉林大城的原因是什么，杀人都是犯法的，国内的法律虽然考虑到罗况的情况不会让他偿命，但罗况接下来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你觉得杀人犯法，罗况应该偿命，但是地上那坨东西，呃，生物……真的是人吗？”
任谁对着那一滩和呕吐物差不多的东西，也说不出什么是人的话。
拘留所的人打电话给沈琪，问问沈琪打算如何处理。
沈琪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查看，才发现自己的市民跑那么远去捅了个大篓子：“……按照你们当地的习俗来办。”
拘留所人员：？
什么叫按照当地的习俗来办。
沈琪说完，也意识到自己被田高怡带歪了，揉了一下眉心：“你们那应该还没有针对林大城那样的怪物的法律吧。”
“现在的重点不是如何处理罗况，而且如何处理和林大城一样的怪物。”
“我觉得接下来这种怪物，只会只多不少。”
拘留所工作人员心中一凛，被沈琪指出了一个新的方向。
这个方向细思极恐。
“……我知道了。”
沈琪所担忧的事，也是柴梦所担忧的。
在林大城被罗况一刀劈开之前，谁也看不出他居然是个怪物。
这种食人怪物的伪装性太强，如同江妤一样，完全无法通过外表和平时的举动判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