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也没多大反应。
孙林只跟着他学过四个月,没什么天赋,又生了二心。
丢了就丢了。
但是齐小子的人情嘛,可得拿稳了。
吴百山指着他,“臭小子,拿我当枪使。”
齐淮知用杯子碰了碰他的蜂蜜水,“那不是您这把老枪威力大嘛。”
“行啊,你给我喝一口就不计较了。”吴百山眼馋他的酒,眼巴巴伸出手,被齐淮知躲过。
“那不行,给您喝了,我可要被揍的。”
吴百山妻子是有名的戏剧演员,脾气火爆,谁要是给吴百山喝了酒,可要被她狠狠教训一通的。
“啧,老婆子也不在,你就给我喝一口。”吴百山耍赖。
齐淮知直接当着他的面一饮而尽,把人气得吹胡子。
吴百山知道他不可能给酒喝,又立刻琢磨起了其他的东西。
他实在眼馋那一株小白杨,清了清嗓子,“这样,我帮了你一个大忙,你是不是也该帮帮我?”
齐淮知眼看着老爷子摩拳擦掌,赶在他开口之前,非常冷静地挡回了他的小心思。
“我助理不拍戏。”
“嘿!”
吴百山吹胡子瞪眼,“你是你,你怎么知道他不愿意?”
齐淮知不做声,拉开椅子坐下,悠闲地欣赏外面的夜色。
“你……!”这副模样差点把吴百山气出好歹。
外头高昌恰好路过,他眼睛一亮,朝高昌招了招手。
高昌一头雾水地进来。
吴百山朝他摊开手,“把淮知助理的联系方式给我。”
高昌摸出手机,“吴导您说的是林简吗?”
“对咯,这么一张脸,你们工作室把人签成助理,暴殄天物。”吴百山心痛。
旁边齐淮知阴魂不散,幽幽地来上一句。
“他可不是助理。”
“不是助理,难道还是签约艺人?”吴百山问高昌,“他还有别的身份?”
高昌被他给问懵了,差点以为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顿了好几秒。
“是.……就是助理.……吧。”
“齐小子还想骗我。”吴百山得意,催高昌快一点,甚至还嫌他太慢,拿过手机就要自己操作。
嘎吱一声。
阳台铁架子的椅子被推开,齐淮知站了起来,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衣服,“高哥。”
高昌回头,不明所以地看着齐淮知用空杯子和他碰了碰。
“不用谢。”
他稀里糊涂,没明白齐淮知的意思。
但从酒局里混出来,被碰了杯子,下意识地就递到嘴边,喝了一口。
酒含在嘴里,还没咽下去,齐淮知从他旁边经过,撂下一句话。
“林简是我老婆。”
“噗!”
高昌嘴里的酒全部喷出来了,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吴百山差点被喷了一脸的酒,躲开,“臭小子,说什么鬼话呢,什么老婆不老婆。”
“你也不能为了不让我找人,胡言乱语啊。”
吴百山骂骂咧咧的的,将身上被溅到的酒擦掉,催高昌快些,“你赶紧把那个助理的联系方式给我。”
“快快快。趁齐小子不在!”他兴冲冲的,拍着旁边的人。
几巴掌下去,高昌一动不动。
就像是动漫中被突然摁下静止键的npc,嘴巴还滴答着酒,手脚诡异地扭曲着,眼神呆滞。
吴百山的声音小下去,“那……真是他对象?”
“那白白净净,长得像白杨的孩子?”
高昌也晕乎,打了个酒嗝,觉得他的大脑好像有点……
有点死了。
“是……”
他转头,和吴百山对上视线,颤颤巍巍,如梦似幻地说着。
“是……吧?”
齐淮知才没管他一句话给一个中旬大汉和七旬老头造成了多大的冲击。
悠闲地回到了宴会厅。
围读结束后,他也就放下了角色状态,一身轻,手机也随身带着。
给小方发了条信息,让他多看着点高昌。
别一句话给人吓狠了。
然后又看了眼时间,晚上八点半了。
他想了想,放下酒杯,打算去宴会的休息室给猫儿打个电话。
没走几步,后面传来匆匆的疾呼,“等等!齐老师!”
他回头,一个人拨开热闹的人群,满头大汗地从里面挤出来。
是孙林,气喘吁吁地拦住他。
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直直地鞠躬,道歉认错。
“齐老师,群演的事是下边人搞错了名额。”
“还有那个宋小姐的事情,我下午回去问了。”
“宋小姐送的饭是给大家伙的,那人是宋小姐和您的粉丝,自作主张地揣测,我已经狠狠教训了一顿。”
四十多岁的人,当着剧组一群人的面,伏低做小。
齐淮知挑眉,“孙副导演和我说?不应该找吴导吗?”
孙林讪笑,“我不想齐老师误会,毕竟后面还要在一个组里合作。”
“孙副导演怎么出了这么多汗?”齐淮知目光凌厉,没有一丝的温度,落在孙林的身上。
他出了特别多的汗,整张脸都湿漉漉的,衣领子那一圈颜色都比别的地方深。
慌张地用衣袖去擦,反倒擦出了越来越多的汗,更加狼狈。
“您看我这,让您误会我心里着急啊。”孙林哈哈地干笑,拦住旁边经过的服务员。
那托盘上正好有两杯酒,都是威士忌。
孙林一手端了一杯,另一只手递到齐淮知面前,“齐老师,给您陪个罪。”
他伏低做小,眼神近乎哀求。
这样的热闹,在阶级深重的娱乐圈可不多见,四周的闲聊声都消下去,若有若无地视线看过来。
所有人的眼神都几乎聚到了一起。
几乎要化作实质,沉重地压下来,另一边在阳台的吴百山也出来了。
远远地就能听见他的大嗓门,“怎么了?聚在那一块?”
齐淮知掀起眼皮,“这酒我今天是必须喝了?”
孙林腰又弯了一些,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啪嗒地砸到地上。
狼狈到了尘埃里。
那一头的吴百山走近,人群自动为他让开一条路,露出里面对峙的场景。
小老头还一脸笑呵呵地回味着刚刚吃到的瓜,看到里面的一幕,都惊了。
指着孙林,有些跳脚,“你这是干什么!逼宫吗!”
他气得青筋直跳。
今天参加围读的人都明白是孙林的错,可其他人就不一定这么想。
哪怕齐淮知咖位大,又是资方钦点的艺人。
但孙林怎么说也在圈内混了几十年,又有一个副导演的名头。
这闲话万一传出去,齐淮知一个耍大牌的名声就跑不掉了。
孙林没有说话,只是端着酒杯的手在抖。
吴百山上前,扯他,竟然都没有扯动。
场面已经难看到了一个难以挽回的境地。
“你……你!”小老头胡子气得翘起。
齐淮知突然接过那一杯酒。
周围的人都愣住。
核桃似的喉结上下滑动,齐淮知将酒一饮而尽。
他居高临下,走近两步,倒转酒杯,“孙副导演要检查一下吗?”
语气竟然格外的森冷。
仿佛这酒喝了,孙林才是落入到了再也无法挽回的境地。
孙林难看地扯出一丝笑,举起杯子,也一饮而尽,就狼狈地转身。
逃也似地离开,仿佛后面有鬼在追。
“嘿!造反了!”吴百山这一次真的有些被气到,抖着手指,也不顾旁边人的阻拦,慢了几步追上去。
齐淮知面无表情地转身,拿出手机,点开了另一个电话,一边拨通,一边朝休息室走去。
身影没入了宴会厅稍暗的拐角。
咔嗒一声。
休息室的房门关上。
热闹开始的仓促,也结束得突然。
围观的人□□换了眼神,原本萎靡的聚会突然兴奋了起来。
人群散开,三三两两地聚着,有了新的讨论话题。
一个多小时候后,到了差不多散场的点,阿克斯的天彻底黑下去。
像墨水一样。
明天似乎要下雪了,今夜的气温格外的低,窗户都凝结了一层雪白的霜。
林简趴在窗户边上,哈了一口气。
热热的气体又迅速地化作水雾,玻璃变得朦胧。
他在白雾上画了一个猫猫头。
觉得少了些什么。
想了好半天,哈了一口气,在旁边补上了一个凶巴巴的狼。
这才觉得满意,跳下来,继续蹲在地上,收拾行李。
齐淮知不在,他觉得好无聊,打了好几个电话,也没接。
但又不想一个人睡觉。
索性就把行李箱拖出来,收拾要带回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