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谭遇熙倚靠在宴会厅的长柱上,低头看着正单膝跪在地上,帮她脱着高跟鞋的司妄,八卦地问着后续,
“然后呢,他们现在说了什么。”
司妄将她的脚踝轻轻托在掌心,小心翼翼地帮她取下鞋子,随手扔在一旁,耳力极好帮她收集信息,
“从她父母喝酒后就没有说话了。”
“啊?”谭遇熙惊讶了一声,不自觉地扭动着脚趾。
司妄刚帮她取下第二只鞋子,将她的小脚放在地上,就看到她的十个脚指头都开始“跳舞”。
他觉得有趣,没站起身,低头看着她活跃的双脚,宠溺地笑出声,
“这是?脚趾多动症?”
“什么呀!”谭遇熙娇气地回了一声,抬脚轻轻地踢了一下他的肩,搭在上面,和他解释,
“我替人尴尬的毛病犯了,在抠豪华芭比城堡呢。”
司妄低笑一声,习惯了她可可爱爱的脑回路。
不过,他现在没心情管别人的家事。
他转过头,鼻尖蹭上她的脚背,深吸了一口气,薄唇在上面游移着,嗓音喑哑,
“今晚是你的「工作日」,要不要玩点别的?”
谭遇熙被他灼热的鼻息烫到,快速地将脚收回,踩回地上,低头瞪他一眼反驳着,
“你当我傻呀,今天明明是我的休息日。”
司妄轻笑一声,没反驳。
他站起身,大手圈上她的细腰一提一抱,让她背靠在自己怀里,光着的嫩脚踩在自己的皮鞋上。
随后带着她轻松一转,将背抵靠在长柱上,下颌抵在她的头顶,轻声说着,
“我只是提醒我的领导,过了晚上十二点就要「开会」了。”
“你这是倒反天罡,压榨领导。”谭遇熙仰头噘嘴看着他,不服气地轻哼一声。
司妄视线垂落,坏坏地盯着她的眼睛,话里带着内涵,
“确定是我压榨你,不是你压榨我?”
“闭嘴!不许说!”谭遇熙警告地瞪他一眼,惹来他一阵轻笑。
谢砚耳力极好地听着他们俩的调情,在心里暗暗地微笑。
他在这尴尬地处理家庭琐事,他的好兄弟在旁边疯狂调情。
真行!
掌心触到的细汗越来越多,他回过神,将林夭夭的手握得更紧。
“伯父伯母,要不我们先喝两杯,吃点东西,顺便聊聊家常。”
“好。”林正远和莫宛芸齐声赞成。
谢砚安抚地捏了两下掌心的小手,慢慢地松开,转身优雅地倒了四杯酒,一一递出去。
最后给到林夭夭的时候,他低头看到她担忧的表情,唇角微勾,回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林正远注意到两人微妙的变化,脑海里突然想起一件事,替自己的女儿问着,
“谢砚,谢家不是认为抽烟伤身,喝酒误事,禁烟禁酒?”
“没事。”谢砚端着礼貌的笑意,“喝酒对象是伯父伯母的话,我爸妈不会有什么意见。”
林正远和莫宛芸听懂他话里的意思,满意地看了他一眼。
“行,那今晚我们就喝个尽兴。”
林正远抬手拍拍他的肩,语气轻快几分,“刚好我有很多事想和你聊聊。”
几杯酒下肚,林家三口跟没事人似的,谢砚倒是有几分头晕。
他强撑着应对,和林正远、莫宛芸论经商之事,谈社会局势,各个层面游刃有余,令林正远和莫宛芸赞誉有加。
气氛缓和不少,谢砚又和两人干了一杯,假装无奈地低笑一声,
“伯父伯母,其实我今天还带着我爸妈交代的任务,怕是要麻烦你们二位帮忙完成了。”
林正远抬手喝酒的动作一顿,放下手,淡淡笑着,
“嗯?你爸妈的事,不算麻烦。”
谢砚明白地点头,也没再和他们客气,
“爸妈希望伯父伯母能时常抽空回来叙叙旧,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也想要多和你们两位吃吃饭。”
他话里的意思明显,想要他们每年多回临市待几次。
请出父母,还搬出了老家主,就只是为了吃饭叙旧?
林正远和莫宛芸都明白了他的意图,是为了让他们抽时间陪夭夭。
原本两人这次回来也正有此意,但家庭氛围太过陌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第163章 我不缺钱
现在谢砚递上“邀请”,他们自然不会拒绝。
“我和你伯母也有这个打算。”
林正远抬眼看了看一直低头喝闷酒的林夭夭,眼里闪过一丝内疚。
他抿了下唇,放下自己内心严肃和别扭的一面,说着心里话,
“这么多年一直在忙,也没有抽时间陪陪夭夭,连她受了这么多委屈都不知道。”
“我真是一个不称职的爸爸。”
这话是说给林夭夭听的。
林夭夭听见了。
她紧咬着下唇,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努力克制着自己紧绷到临界点的情绪。
“啪嗒。”眼泪滴落在酒杯中发出细微的声音,鲜红的酒液漾开几圈晃荡的波纹。
在沉默的四人之中格外得清晰明显。
谢砚察觉到她的情绪,刚要出声转开话题,就听到身旁持续不断地发出细微的声响。
“啪嗒啪嗒啪嗒~”酒杯里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一秒后,他的胸口撞进一股再熟悉不过的香气,大哭声在他怀里晃荡开来。
他心疼地抿着唇,将她手里和自己的酒杯放到桌上,将她颤抖的身子紧紧搂着。
掌心温柔地在她背上摩挲,耐心地安抚她的情绪。
林正远没想到自己说了两句话,女儿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时慌了神,愣在了原地。
直到被身旁的莫宛芸用力地拧了一下胳膊,才回过神,不明所以地转头问着,
“你掐我干嘛?”
莫宛芸听着林夭夭的哭声,对他更是生气,又不爽地掐了他好几把,仰头骂他,
“让你煽情,让你煽情,我们家就不是这种风格。”
“这下好了吧,夭夭哭了,都怪你。”
“这也怪我?”林正远真是被她气笑了。
“不怪你,难道是怪我吗?”莫宛芸强势地和他对视,习惯性地把锅甩给他。
林正远低头看着她这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想到两人一直以来的相处,一时情绪上头,决定趁此机会和她好好沟通,
“莫宛芸,不是我说你,你这辈子哪件事不怪我。”
“喝水呛着怪我,吃饭噎住怪我,连天气预报不准你都怪我。”
“我这么不好,你还嫁给我。”
莫宛芸见他还嘴,女强人的性格憋不了一点委屈,立刻仰着脑袋凶上去,
“我为什么嫁给你你心里不清楚吗?”
她伸出食指戳着他的胸口,戳戳戳戳戳戳个不停,嘴巴忍不了一秒,
“要不是我被下了药,我能找你救急吗?能让你占到我的便宜吗?能让你娶到我吗?”
“林正远,我都怀疑当年是不是你看上了我的美色,故意找人下药坑我!”
林正远伸手抓住她不停戳戳戳的手,好声好气地和她理论,
“我那是在救你,我林正远才不干下药这种下作的勾当。”
“那你为什么不送我去医院。”莫宛芸气鼓鼓地瞪他。
“我怎么不想送你去医院了?”林正远反问。
“当时你的秘书把你送到我家的时候,我就提出要送你去医院。”
“结果你把秘书往门外一踹,就抓着我进了房间,我能怎么办?”
“你、在、怪、我!”莫宛芸咬着牙,一字一句地从嘴里蹦出来。
“我这不是在怪你,我是就事论事。”林正远好脾气地和她解释。
莫宛芸:“你在怪我。”
林正远:“我是在陈述事实。”
莫宛芸:“你在怪我。”
“好吧,我错了。”林正远日常妥协。
他被她磨得没脾气,沉默了一秒,憋出一句转移话题的话,
“孩子还在哭,回去再说。”
莫宛芸也被林夭夭的哭声牵回神智,尴尬地轻咳两声,别扭地安慰着,
“夭夭,别哭了,是不是零花钱不够,受委屈了。”
“妈妈再给你办几张副卡,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好不好。”
“我不缺钱。”林夭夭躲在谢砚怀里,闷闷地回应着。
她微微转过头,泪眼迷蒙地看向妈妈,想告诉她,
“我缺…”
她想大声地告诉他们,她缺什么,却突然被情绪掌控,哽咽地“哼哼”抽噎起来,怎么都说不出口。
只能握着拳头,轻轻捶了一下谢砚的胸口,示意他说。
谢砚懂她的意思,掌心轻轻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替她表达,
“夭夭缺的是伯父伯母的关心和陪伴。”
他一句话便让林正远和莫宛芸内心的愧疚感达到了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