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残缺时时在午夜啃噬着他的骨头,他的男人尊严。
他,堂堂帝王,九五之尊,睥睨天下。
暗地里,却只能跟那些低贱的阉人一样,只能卑微的,毫无尊严地苟活着。
他不甘!
这些年,他不惜任何代价去寻找长生石的真正用法。
苍天不负他,终于被他找到了。
他不容有任何闪失,故而他再三观察,再三试探,试探了许多次。
终于,在紫猊卫亲眼所见谢莺眠吸收掉莲台上的长生石后,他确信谢莺眠能够完全掌控长生石。
他也确信,谢莺眠能为他接根。
只有成为他的女人才有资格给他接断根。
谢莺眠早就被他视为掌中之物。
能被他看上,是谢莺眠的荣幸。
可!
可,那个水性杨花的贱人竟然怀了虞凌夜那个贱种的孩子。
她怎么敢!
谢莺眠那个贱人怎么敢!
她就那么饥渴?
她就那么离不开男人?
所有的女人都一样,后宫里的贱人们也好,谢莺眠也好,都是一群离不开男人的母犬!
皇帝眼底翻涌着戾气,眼底通红,冰冷。
如淬了血的冰碴子要从眼眶里滚出来一般。
屋内的人大气不敢出。
屋子被砸了大半,皇帝心里头的那股闷气依旧无法发泄出来。
他压不住心底那道火。
这股火气,越来越盛,越积越怒。
纾解,只有一个办法。
“来人,去请赭王。”皇帝厉声吩咐。
一旁的大太监听到“赭王”两个字,心里一咯噔。
这些年,与其说是皇帝养赭王,倒不如说是在养猪。
养一头随时都能配种的公猪。
赭王的饮食里,有许多壮肾气的药。
那些药会让人暴躁,原本就智商不高的赭王在药物的影响下性情更加暴戾。
皇帝不是随时让赭王宠幸后宫妃嫔,多数时候赭王需要憋着。
时间短了还好,憋得时间一长,赭王就会失控。
就如上次丽妃那般,差点因为房事过于激烈而死掉。
大太监不敢耽搁,轻车熟路安排下去。
如每次侍寝那般,被翻牌子的妃子被提前喂了药。
赭王换上皇帝的衣裳,皇帝则换上太监的衣裳。
憋了多日的赭王用尽了浑身解数,床上的妃子被折磨到死去活来。
从天刚刚擦黑开始,到后半夜才结束。
床上的纤细女子软塌塌地趴在那,一动不动。
赭王心满意足地呼呼大睡。
皇帝看足了赭王欺凌妃嫔的戏码,心口淤积的那口恶气终于消散了不少。
他照例让人将赭王抬走,换回自己的衣裳,躺在满是脏污的床上,深深地吸着空气里的石楠花味,陷入沉醉中。
这个味道……还是那般迷人。
等他接上断根,等他成为正常男人,他也会拥有这般迷人的味道。
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他很快就能恢复成正常男人。
很快,很快。
皇帝在满屋子里的奇怪味道里沉沉睡去。
“皇,皇上。”天微微亮时,大太监的声音传来,“不好了。”
“泉妃她好像,断气了。”
皇帝猛地睁开眼睛。
他看向身边遍体鳞伤,几乎没有一点好肉的女子。
女子浑身淤青地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双眼瞪大,脸上满是痛苦。
皇帝乍对上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惊了一下。
但也仅仅是被惊了一下,随后便是一股更加隐秘的,更加舒爽的快感。
看到被折磨致死的泉妃。
皇帝心中隐隐有什么爆裂而出。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皇帝想到昨夜赭王的模样,想到泉妃那歇斯底里的求饶和临死时的呜咽,快意在爆裂,在上升,一发不可收拾。
他,好似找到了更痛快的纾解途径。
死妃嫔比较麻烦。
若是连着死几个妃嫔,妃嫔的家里会有怀疑,御史们也会多嘴。
若是死几个没什么背景的宫女就无人在意了。
若是从外面掳几个家世普通的女子,更无人在意。
“对外宣称泉妃暴毙,告诉皇后,泉妃的葬礼规格按照正妃来办。”
皇帝换好了衣裳,精神焕发地去上朝。
凤坤宫。
皇后听宫人汇报昨夜侍寝的泉妃暴毙身亡的消息,久久说不出话来。
泉妃年纪不大,眼睛大大的,脸圆圆的,喜欢来凤坤宫蹭吃蹭喝,古灵精怪跟林间小鹿一样。
前段日子还因为进宫后迟迟没被召唤侍寝而困恼。
唯一的一次侍寝,成了索她性命的绞索。
那样鲜活的女子,被恶鬼活活摧残死。
还死得那般不体面。
皇帝真该死啊!
这天下是皇帝的天下,她没有本事替泉妃讨公道。
甚至,连她自己都在夹缝中苟活着。
沉默了许久,皇后才幽幽地叹了口气:“请皇蕴寺的资历最深的和尚们来为泉妃超度,泉妃的葬礼,本宫亲自主持。”
听说皇蕴寺的超度很灵验,愿泉妃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这是她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了。
……
另一方面。
敦国府。
崔毅老老实实睡了一觉,睡醒后,特意赖床了一阵。
他去给母亲请安时,母亲已在用早膳。
看到崔毅,明夷郡主笑道:“听说你昨夜喝了酒?”
崔毅道:“瞒不过母亲。”
他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心里头闷闷的。
母亲已八十五岁高龄。
在大裕王朝,这等高龄非常罕见,被称为“人瑞”,也就是人间祥瑞的意思。
本该颐养天年的年纪,还要为这种糟心事操心。
崔毅实在说不出口,只能低着头叹气。
明夷郡主极聪慧,一看崔毅这模样就知道崔毅有事瞒着她。
她让左右伺候的婆子丫鬟们下去。
待到屋子里没人了,明夷郡主才说:“用过早膳了没?”
“没用膳的话就先用膳,天大的事用完膳再说。”
崔毅埋头扒饭。
一整碗饭吃光后,他已经泪流满面。
明夷郡主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见到一向跳脱的小儿子这般模样,脸色凝重起来。
她整理好衣裳仪容:“说吧,母亲做好准备了。”
第505章 :我对得起崔家任何人
崔毅将穆国府可能染指操纵科举的事告诉明夷郡主。
明夷郡主的脸色倏然变白。
她手指微微颤抖着:“调查清楚了吗?”
崔毅摇头:“尚未调查。”
“但孩儿有预感,这事,怕是真的。”
“这件事,是小师妹和凌王告诉我的。”
“凌王殿下性格稳重,如果不是十拿九稳,他不会贸贸然喊我前去与我说这些。”
“母亲您应该知道,凌王殿下麾下有许多能人,流光阁的幕后主子也是凌王殿下,他掌握着上京世家贵族的许多秘辛。”
“想是流光阁也调查到了什么,凌王殿下才会在大理寺少卿季云章提醒后,紧急召唤我前来。”
崔毅叹着气。
空穴来风,必有因由。
穆国府那边怕是干净不了。
“母亲,您可记得,当年堂哥和当时的林贵妃的弟弟争一个花魁,失手将林贵妃的弟弟打死一事?”
“林贵妃当时非常受宠,吹了先帝的耳旁风,先帝大怒,夺了穆国府的爵位。”
“夺了爵位后的穆国府举步维艰,处处受制,一蹶不振。”
“后来还是您老人家去求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又去找先帝说和,还搬出了开国皇帝和崔家的建国之功,先帝才松了口风,说只要穆国府能出一个状元,就将爵位给还回来。”
“再后来,云羲中了状元。”
崔毅一声三叹:“云羲中状元的时候,我是真开心,觉得穆国府终于后继有人了,觉得崔家老祖宗们还在保佑我们崔家,觉得我们崔家气数还能再盛一百年。”
“因状元是先帝钦点,沉浸在巨大喜悦中的我也没考虑到其中的不对劲之处。”
“现在想来,处处是漏洞。”
“比如,云羲这孩子是学问不错,但,他在就读的云麓书院尚且无法名列前茅,在汇集了整个大裕王朝的顶尖学子中,他如何脱颖而出成为状元?”
“不是我看不起云羲,是云羲的水平,顶多能中一甲前五十,一甲前十他都进不去,更别说前三甲了。”
“母亲,我认为,或许是堂哥为了恢复爵位才做下这等瞒天过海的事。”
明夷郡主闭上眼睛,手指不断捻动着佛珠。
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