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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穿越重生 > 在西汉庖厨养娃 > 在西汉庖厨养娃 第60节
  “下雪珠了也不躲,冻坏你去,还不进来!”
  扯他进屋才打骂他几下,将那一笥粲果放到他够不着的柜子上。
  “哼,这便罢了。”季凤见状道,唤季珠赶紧进来。
  灶屋内,只见季胥挽了袖子,露出纤细的胳膊,抖动手中竹杓,沥了稠米糊至油釜中,那浮了一层的金黄,可不正是粲果。
  这正是用昨日在粮肆磨的稻米屑,用竹簸细筛过一遍来做的。
  凤、珠二个巴巴望着,季胥笑道:“馋了吧?那盘子是先头炸的,放凉了可以吃了。”
  她们喜的不行,拈来吃了,米香凌脆,微甜酥香,吃完一块还馋,不过想留着除日吃,忍了不动,将手指舔了一遍。
  季胥见状道:“那盘子尽管吃了,这里还有留着除日的。”
  “都能吃了?”季凤惊道。
  其实那盘子她没拣多少,因怕她们一时吃多上火,不过对没吃过好东西的姊妹俩来说,
  是很足的了。
  这样的零嘴哪能不爱,口中窸窸窣窣,细细吃了起来,不忘喂给季胥吃。
  “阿姊,这些怎么用苴叶包着的?”
  后头炸出来的,用从前空出来的陶罐盛了,季凤见多出来一包,便问。
  季胥道:“入夜了给田啬夫的。”
  第52章
  那雪一连数日的下,积在地下有一尺厚,季胥她们渐都不出门了,将绵手衣翻出来戴上,每日起来先扫门前雪。
  “凤妹、小珠,来堆雪人!”
  只见一旁扫帚放着,季胥滚了个大雪球,生动的喊。
  “怪冷的。”
  季凤一时还不愿来,因刚戴的手衣稀罕着,不舍得摘呢。
  才过一会到底孩子心性忍不住,一并来玩,在门前堆了个足有半人高的雪人,草棍做的鼻子眼睛,两边手也不缺。
  一阵玩过,后来在灶旁烘鞋子,将手暖了。
  隔壁季元见那雪人,也拉季止堆了个,就立在她家院墙边的鸡埘上,雪人露出个脑袋,直盯着她们二房这向。
  季凤看不惯,夜里拿竹竿捅了,季元次日一看,啊的一声,
  “好你个季二凤!”
  又不倦的把雪人脑袋安上了,照样监视着她们这向。
  这场雪,令乡三老尤公忧心一片,他拄鸠杖来了卧蛇谷,只见那些窝棚外,各家燃着火堆,难民们挤在一处取暖。
  这样大的雪,牛脾山的野菜草根越难挖了,就指着甘家施的豆粥,可那才多少,尤公不忍路有冻死骨,又担心这些人绝境之中作乱。
  因问田啬夫道:“盖邑有何对策?”
  尤公深知今日景况皆系粮价而来,可州郡调粮周济一直没有准信,谁也不知这粮何时调来,这价钱又何时回落。
  田啬夫只说了三个字:
  “蜡八祭。”
  腊八这日。
  乡佐一早敲了各家门,来取祭品。
  蜡八祭是一年到头乡里最盛大的祭祀,腊八这一说法如今既兴,便源自年底古老的蜡八祭。
  祭八神,迎福泽,里民都盼神明庇佑,从家里捧出果品蔬菜、酒脯牲畜,再穷的便供奉柴禾,总有这份出祭品的心。
  连金氏这样爱占便宜的,都自家里捧出升豆子。
  季虎孩一直缠着要吃粲果,她道:“迎神明的日子,别教我打你。”
  季胥家则供了些菜蔬,季凤忙乎道:“要拔新鲜的,农神见了才欢喜。”
  那乡佐道:“胥女随我一道,去孝顺里帮着庖厨。”
  因有帮甘家庖厨宴请毛公的经历,加之盛昌里传她好手艺,乡里便要她去相帮祭祀上的厨事。
  虽说是打个下手,季凤这脸上也光彩不已,要知道,祭祀是神圣的,她道:
  “哪个不盼着去相帮的,那年赵家大母去了一次,带回好些吃食,在田里说嘴好几日也没完呢。”
  如今是休耕期,蜡八祭在孝顺里的公田里,扫雪而祭,只见东、南、西、北,各筑一土坛,圆而阔大。
  据说,这四方祭坛,皆是卧蛇谷那些难民挑石垒土而筑的,来这劳作,早晚能得两块豆脯。
  祭坛中央立一石柱,拴了只待祭的羊在那,有乡民在坛上架高柴,也有在坛下铺席的,那席子是易得的苇草与秸秆编来的,以在神灵前显质朴之质。
  季胥收回视线,随乡佐去至乡三老家的东厨,各里祭品送来这处,或庖或羮,忙碌不已。
  只见一膳妇梳着溜光的扁髻,手戴臂褠,布裙外系一蔽膝,游走间面带神气,
  “我是专做祭祀做老的人了,祭品不比咱们平常的吃食,不能用寻常之味,贵在品种多样,就拿这肉羹汤来说,一粒盐也不能放。”
  “周膳妇,这里来了个人,你看着调用。”乡佐道。
  周膳妇打量一眼,将她使唤去抬祭器,同去的还有一孝顺里的妇人,
  “看你脸生,第一次来帮忙罢?那周膳妇脾气不好,我们只做我们的,别惹恼她,祭祀完了,还能分些祭品回去呢。”
  只见开了库房,两人抬出些豆、笾、俎、鼎之类的祭器来,那鼎十分笨重,又唤了两人才合力抬出去。
  季胥蹲在井边清洗,天寒地冻的,这可不是个轻省活,两手冻的通红。
  “笨手笨脚的,连火也看不住!看将这烧糊了的肉醢作祭,得罪了神明,有你一辈子苦头吃!”
  周膳妇指着一小郎的鼻子骂,见季胥捧了一叠豆笾进来,指了道:
  “你来烧火。”
  季胥便放了祭器过去,见灶膛里头塞满了柴,用火筯抽了一半出来,柴禾重新架好,竹筒吹旺了。
  这双冻僵的手凑过去搓一搓,渐渐缓过来。
  周膳妇亲自掌勺,只见这火不用她操一点心,什么时候文火,什么时候武火,一句话都不用吩咐。
  不由多打量了几眼,只见是杏壳脸,乌黑头发,一身莲青襦衣,白白净净的。
  起头见她身量苗条,只当是哪家为得祭品来的女娘,全然不像灶下做活的惯手,便随意打发了。
  眼下有季胥烧火,周膳妇在黄昏时分将祭品做了出来,吩咐人捧去祭坛处。
  那处早来了乡民,等着看祭祀的热闹。
  凤、珠二妹也由陈家的带来了,站在最前头,瞅见捧了肉醢向祭坛去的季胥,指着和旁人道:
  “那是我阿姊!”
  面上尽是喜色,能做这种为神明奉祭的活儿,可是有福泽的事。
  看的一旁的金氏面上不自在,多好的活啊,竟让这小蹄子捞着了,她家季止也卖角子,白甚么没人来找?
  冯富贞见了,更是将嘴一撇,
  “不就是个灶下厨……”
  “吉时已到!进祭——”
  只听一乡佐喊道,人丛立时安静下来。
  季胥这会子忙完了,也找到妹妹们这处。
  只见那活羊,由乡佐牵到祭坛前。
  田啬夫那身羊裘倒在腰间,下穿绑腿的褶绔,坦着上身,手持一鸾刀,先刺向活羊右耳,将耳血献祭给神。
  人丛中发出欢呼。
  血祭后,田啬夫将羊宰杀,那祭祀专门用的粗钝的鸾刀,在他手里仿佛极为锋利,轻易将羊腹割开,取出内脏,盛在专门的俎内,陈在坛上,这便是生肉祭。
  “多稻多菰,亦有高廪。
  万亿及秭,为酒为醴,献祭神明。
  以洽百礼,降福孔皆。”
  尤公发须银白,拄杖高歌祝祷词。
  随着四方祭坛的高柴点燃,火光轰的冲天,只见数十个金刚力士冲了出来。
  他们以彩绘的木胡头覆面,大雪天坦了上身,腰绑一细腰鼓,鼓声若雷,围着祭坛大开大合,舞姿犹如野兽扑食,尽显粗犷。
  “是傩舞!”人群里激动道。
  每年腊月祭祀会挑选强健之人跳傩舞,既是迎神明,也是祓灾逐疫。
  只见为首那个,身长八尺半,形容精壮,有猛兽之势,手持一把桃枝,随着傩舞队伍一个振臂起跃,在鼎中濯水洒向乡民。
  “迎猫神!”
  底下喜的拍手称好,这猫神迎来,田鼠便不能作患了。
  “猫神将我家耗子都捉光!”
  季凤被这桃枝水洒的开心,一脸的喜气。
  “迎虎神!”
  只见又一圣水洒来,引的欢呼阵阵,盼着老虎吃了下山糟蹋庄稼的野猪。
  季胥面上一湿,和胡头里的那双黑眸对视住,有些认出来,为首这个应是田啬夫。
  因他虎口还有方才宰杀牲畜的血迹,离得近时,身上似有股血腥之气。
  只一瞬间,那傩舞转向另处了。
  后又迎了井神、田神、兽神等八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