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距离地面已经不足十米,下面嶙峋的山石清晰可见。
  夏油强提咒力,试图缓冲下降的速度。
  如同他的意料,体内的咒力被强行压制,目前的咒力水平连四级术师都不如。
  这个地方很古怪。
  容不得夏油多想,他借着体内微薄的咒力和体术的腾挪,缓冲了下降的冲击。
  即便这样,他的手掌被嶙峋的山石划破,衣服也被扯成一片片,像是碎布条。
  终于稳住了身体,夏油站在山冈上向四周望。
  脚下是嶙峋的山石,不远处是茂密的山林,向下望去,是一处房屋林立的村镇。
  距离看着不远,但要从现在的位置下去,颇要费一番功夫。
  夏油原地伫立了一会儿,看准方向,去小溪边处理了伤势。
  磨破的手掌被镶嵌进去很多小石子,一颗颗取出来,用清水洗净,又从里面的衣服撕下布条裹住。
  做完这一切,夏油抬头看了看天空。
  太阳在天上挂着,却感觉不到被照耀的温暖。
  暂时找不到出口,看来要在这里待一阵子。
  夏油提着几串用青草穿腮的鱼,在小镇上的鱼铺卖掉,看着手里多出的一把古钱币。
  把钱币放进口袋,夏油看向街上的行人。
  不知道什么时代,小镇上的人都是古代装扮。
  街边的铺子人家屋门上都贴着符纸,风吹过,符纸的边缘被吹起,带着诡异和惊悚。
  从建筑和人们的穿戴上分辨不出时代,夏油不准备开口问。
  古时候,很多地方都是很排外的,他一个村外来的陌生人已经足够招人注意了。
  古往今来,打探消息的最好地方,无疑是声色犬马的场所。
  夏油在小镇走了一圈儿,发现了镇上的酒馆。
  他走进去,叫了酒菜,慢慢吃喝,很快听到了很多消息。
  这里应该是比平安京更古早的时代,或者只是虚幻的年代。
  小镇上的人,人人都是术师,虽然咒力水平只是刚好足够觉醒,连四级术师都达不到。
  真是怪异!
  这个小镇,明明有很多居民,但走在小镇上,却觉得暮气沉沉,没有一点儿烟火生气。
  就像是,一座死人村。
  “夏油。”
  夏油沉默地喝着清酒。
  这里的清酒不怎么好,含在嘴里带着涩,咽下喉咙却有股辛辣。
  他想着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冷不防被人叫破了名字。
  惊讶抬头,夏油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贺苍君?”
  贺苍穿着和小镇居民同样的装束,脸色和唇色苍白,往日里热情张扬的眼睛沉静如幽潭,只是看见夏油才泛起一点点光。
  “你怎么来了这里?”
  贺苍问,在夏油对面坐下来,看了看酒馆的其他食客。
  “嗯,我得到消息,来找一本古籍。你呢?”
  夏油看着贺苍,眼尖地看到他掩在衣服的身体上,似乎有伤。
  贺苍扯着嘴角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出口的话带着自嘲。
  “我自诩聪明,却被一个npc骗了。在这里躲灾挣命。”
  他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谈,夏油也不再问,换了话题。
  “你来这里多久了?这个小镇怎么回事?”
  “只比你早来了三天。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你若是信我,我们换个地方。”
  夏油从座位上起身。
  贺苍看了他一会儿,脸上露出笑容,“你这人对我倒是十分信任,也不怕我诳你。”
  去柜台打包了一些吃食,两人出了酒馆。
  贺苍领着夏油在镇上七拐八拐,在一处破旧的房屋前停住脚步。
  临街的窗户窗纸破了,窗棂也断了几根,从破口看进去,屋子里光线昏暗。
  贺苍推开屋门,邀请夏油进去。
  夏油进门时,看了一眼门上贴着的符纸。
  屋子不大,看起来空荡荡的,靠墙位置有一张破破烂烂的床,床上只有干草,连被褥都没有。
  除了这张床,屋子找不出第二件家具。
  “这间屋子没有人住,我就占了。”
  贺苍解释,从床上抱了干草铺在地上,请夏油坐。
  “这里很古怪,剥夺了术式,术师咒力被强行压制在四级以下。没有术式,有诸多不便。”
  贺苍透过漏风的窗户往外看了一眼,从这里能看到西边的山峦,还有悬挂在山峦之间的太阳。
  “太阳快要落山了。”
  贺苍关上窗户,“夏油,来帮忙。”
  他从怀里取出一叠草纸,又取出酒馆买的一罐浆糊,“帮我把窗户纸糊上。”
  夏油把草纸覆盖在窗户上的破洞,“为什么要糊窗户?”
  贺苍往窗棂上刷浆糊,“这个镇子,居民白天是人,太阳落山就变了物种。嗯,一个镇子的咒灵,夏油你见过吗?”
  把草纸的边角用手压了压,贺苍去糊另一处窗户。
  “好在这些咒灵只在镇子上活动,不会闯进门窗关紧的屋子里。”
  夏油惊讶。
  一个镇子的咒灵?这种规模,何等壮观!
  糊好了窗户上的破洞,太阳最后一点儿橘红色隐没在山后,只剩下一点儿余晖。
  贺苍从墙角摸出一盏油灯,点燃了。
  灯光如豆,照亮周围三尺方圆。
  夏油在地上铺的干草上坐下来。
  贺苍把摆在地上的饭食往他这边推了推,夏油婉拒了他的善意。
  “晚上的咒灵实力如何?”
  贺苍盘坐在干草上,身处陋室,脊背却挺得很直,吃饭的动作不会让人觉得粗鄙,反而给人一种身处华室的矜贵优雅,是刻在骨髓中的习惯教养。
  “实力大致和白天时候相当。”
  夏油心中有了计较。
  “贺苍你来这里三天,可听说说有关古籍的消息?”
  “不曾。”
  不过贺苍给夏油指了两个方向,“既然是古籍,你可以去镇上的祠堂看一看。如果那里没有,可能就要冒点险,去镇外了。”
  “祠堂?”
  “嗯,在镇子中心,有一座雕梁翘檐的黑色建筑,三层楼高。我建议你白天行动。”
  夏油决定听从贺苍的建议,毕竟贺苍早来了三天,他也想到贺苍误导他的理由。
  躺在铺着干草的地上,夏油枕着手臂,把今天的事情梳理一遍,查缺补漏。
  锣鼓唢呐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伴着载歌载舞的声音。
  夏油竖起了耳朵。
  贺苍在床上翻了个身,不待他询问,主动解说。
  “镇上在娶亲。”
  “娶亲?”
  “嗯,不知道新郎和新娘是哪里来的,每天晚上都会举办一场婚礼。在镇子里举行仪式后,新人坐在轿子里,被送到镇子外面。”
  “大约到后半夜才结束。”
  夏油听着外面的锣鼓唢呐声,后半夜才睡着,不敢睡实,保持半睡半醒的状态。
  他身体强健,原本一两个夜晚不睡也不是大事。
  贺苍比不上他,子夜前就睡着了。
  或许是身上的伤,他睡得不安稳,睡梦中发出压低的呻吟。
  太阳升起后,贺苍才醒来,身体艰涩沉重,脑袋有些发晕。
  他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
  夏油挽着衣袖,提着水桶从外面进来,胳膊上搭着布斤,招呼贺苍。
  “来洗把脸,然后去吃饭。”
  贺苍看着水桶和布巾,“怎么来的?”
  “跟旁边的邻居借的。”夏油的头发全部挽了起来,在头顶梳了一个道髻,用一根灰色的布条束起来。
  眉目清隽,气质矜贵,夏油身上自带让人亲近的魅力,几句话就从邻居家里借来水桶和布巾。
  路上还有人送了他热气腾腾的汤饼。
  贺苍洗漱后,拿了热气腾腾的汤饼吃。
  只是普通的面饼,汤里也只是简单地加了盐,两者结合在一起,却让人从心里到身体都暖了起来。
  吃完了汤饼,夏油准备去还工具,看着贺苍。
  “你的伤去镇上的医馆看过了吗?拖着总是无益。”
  贺苍下意识地拢了一把衣服,垂下眼睫,“这里的医馆治不了,不是普通的伤口,是诅咒。”
  “嗯?”夏油手里的动作放慢了,“不能用咒力祓除吗?”
  “在外面或许可以,但在这里,恐怕不能。这里限制得太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