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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穿越重生 > 帝妻[重生] > 第368章
  停停停她扬手打断,你这套平沙枪法,怕是南边货郎用三文钱一本的假册子糊弄你的吧?
  阿暮站在一旁听着,她是瞧不出来的,只觉得这套枪法确实耍得很好,心道还是小姐厉害,见过大世面,才能识得进哥儿是被卖货的货郎坑了,毫不质疑于徵会论错。
  于进收势站定,额角汗珠滚落。
  他拄着枪杆喘气,不服道:徵姐姐怎的胡说?我可是花了二十两银子从远北行商那儿淘换来的孤本!那远北侯上了年纪,只要他们不是反了,咱可没机会千里迢迢跑到远北去瞧,你都没瞧过,怎知是真是假?
  二十两?于徵噗嗤笑个没完了,顺手将橘子皮放到阿暮手里,大步流星走进场中。她随手抄起架上的练习枪,腕子一抖,红缨如血绽开。
  看好了,她声音清亮,身随枪动,平沙枪讲究的是势如瀚海,枪出如龙。你又不是不知,你徵姐姐我呀,从小就爱研究远北杜侯,凭啥她能封侯,咱们阿公却只是封爵呢?你这套花里胡哨的,看似霸道刚猛,但灵活劲儿相去甚远,战场上敌人早把你捅成筛子了!我虽没见识过真正的平沙枪法,但又不是个傻的!
  银枪在她手中化作游龙,点、刺、扫、挑,每个动作都带着沙场上拼命过的,特有的凌厉杀气。阿暮看得目不转睛,异色瞳仁里映着她矫健的身影。
  于进目瞪口呆,等于徵一套枪法演示完毕,才讪讪道:还真是被骗了......原来徵姐姐早已会了,不仅不教我,还诓我,忒小气了!
  谁说我会,我是听爷爷讲完自己悟出来一些的,与真正的平沙枪法只怕也不在同一水平。于徵扔了枪,勾着他肩膀往树荫下走:说说,哪来的远北行商?大老远从远北来咱们辽东,没准儿是冒充,明儿姐带你去讨公道。
  树影婆娑,落下斑驳光点。于进擦着汗,摆手道不过二十两,权当做了善事劫富济贫,他劫自己的富,于徵却道那不行,天衢城里绝不纵容江湖骗子,于进只好把如何遇到行商又如何上当买了册子的过程一一交代。
  话末,他忽然压低声音:徵姐姐,底下人都在传你要娶阿暮,真的假的?
  于徵脑中尚且还在默记他说的远北行商,听他这般问,下意识便接了句:怎么传到你院里去了?
  何止我院里!于进面色发红,压低声音道:我估摸着整个辽东都快知道了!阿公那边怕是也......
  知道便知道。于徵漫不经心地理着袖口,我要娶谁,还需要看旁人脸色?
  可阿暮毕竟是个来历不明的异瞳......咱们伯府虽说不是极重门第,但你们这也于进眼角余光瞄到阿暮在朝他们这处盯着,又怕于徵不悦,绞尽脑汁找了出个说辞:不相匹配啊,你怎么说服爷爷阿公同意?
  匹配?于徵轻笑一声,目光扫过远处刚走开去小心翼翼收拾枪架的少女,你瞧我哪里不好?我不好看吗?我不英姿飒爽吗?我一不作妖二不骗人,文武功课皆拿优等,行军打仗也有小胜,哪里和阿暮不匹配了?再则她是我捡回来的,便是我的人。
  你能纳妾啊。于进把着于徵胳膊,看你这人是哪里都好,可风月里的事你就你若是纳妾,她还能接受你心思淡了另找旁的,你直接娶她做妻,转头又去群芳楼,她怎生吃得消?
  于徵双手叉腰,对着身边栏杆踹了一脚,拽着于进又走出去几步,离那娇小身影愈发远了,她才义正言辞道:我发誓,我不纳妾,以后也再不去群芳楼!你就瞧好了吧!我待她是真心实意,她待我也是,如此便很是匹配!我非娶她不可!
  这番话实在不像少年意气,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于进愣愣看着她,好半晌才笑叹道:徵姐姐,真有你的。
  人生苦短,何必委屈自己?于徵拍拍他肩膀,倒是你,少买些假册子,多练练真本事。
  待于进悻悻离去,于徵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她转身走向演武场边候着的管家,声音冷了下来:去查查,是谁在底下乱嚼舌根。
  是夜,于徵院里跪了三个婆子两个小厮。她坐在廊下,慢条斯理地擦着枪尖。
  我院里的事,倒劳烦各位替我宣扬了?枪尖在月光下泛着寒光,既然这么爱说话,明日便去马厩伺候吧,那儿只需要动手,不需要动口。
  处置完下人,她再回到房中时,已是月上中天。阿暮正坐在榻边缝补她白日里练枪刮破的衣袖,烛火描摹着少女专注的侧脸。
  于徵心头一软,走过去抽走她手中针线:这些让绣娘做便是,你怎还学起这个?
  阿暮仰起脸,异色眸子里盛着不安:小姐,他们都说......
  说什么?于徵爬上了床,将小小的阿暮揽进自己怀里,手指一下一下梳理她除去束带的长发,说我非要娶个不匹配的?
  阿暮在她怀里一颤。
  怕什么?由得他们说去,他们瞧着不匹配是他们的事儿,我瞧着我欢喜你极了。于徵低笑,吻阿暮通红的脸颊,说好的,等你两年后及笄便成亲。我于徵说话算话。倒是你,你可不许抵赖啊。
  怀中的少女沉默许久,忽然伸手环住她的腰,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紧紧圈抱。
  阿暮配不上小姐
  胡说八道!于徵抬起她的脸,仔仔细细盯着她看,随后贴近她耳边吹着热气:我捡到你的那日就想过,这双眼睛,是上天赐我的宝贝。你好得不得了
  她吹熄烛火,拉过薄薄的被搭在阿暮的腰间。
  且睡,莫再多思了,明日陪我去巡营。
  阿暮在她怀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脸烫到快要出汗,鼻尖嗅着于徵的体香,渐渐入眠。
  日子便这样一天天过去。于徵依旧去哪儿都带着阿暮,巡营、练兵、甚至去校场与将士们切磋武艺。辽东的夏日来得快去的也快,转眼已是秋凉。
  这日于徵正在院中指导阿暮习字,忽见父亲身边的亲兵疾步而来:小姐,侯爷请您去书房一趟。
  振东伯于茂的书房里燃着檀香,案上静静躺着着一封火漆被揭掉的密信。见于徵进来,他推过信笺:椋都来的旨意,要调你去御林军任职。
  于徵展开信纸,眉头渐渐蹙起:这么急?
  皇命难违。于茂沉吟道,你那妹媳妇,就是二公主唐绮,还有印象罢?先前在御林军做统领,这次被吊了腰牌官家此时调你去椋都,怕是另有深意。
  于徵指尖轻叩桌面:何时动身?
  明日即刻动身。于茂目光扫过窗外,阿暮正蹲在院里一角喂竹笼里的兔子,那丫头......你带着去?
  自然,椋都这一去,我便也是皇城笼中鸟了,她自小没离开过我,我也离不了她,爷爷难道不允吗?我可是为于家去的。于徵斩钉截铁,我在哪,她在哪。
  椋都龙潭虎穴,于茂心中不是不知,他收回视线看向于徵,这孩子自小便没了阿爹阿娘,是在他跟前拉扯大的,可她长得很好,心善但不盲目心软,不似他大哥那般一切以唐国永固为信念,独独承继了于茂自己身上那种家人平安高于全部的决心。
  他注视了她许久,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重重拍了拍于徵的肩膀。
  夜里。
  阿暮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上次她这般毫无睡意难以入眠,还是于徵去椋都给堂妹于姒送亲的前一夜。她这个人心很大,用奶妈的话讲,是个没心没肺的,既没有大多数人那些丰沛的情感,也没有大多数人面对变故的恐惧和不安。平日里几乎一沾床,就能立刻进入梦乡。
  这太反常。也是在那一夜,她仔仔细细将自己的反常琢磨了一遍,因着实找不出别的不同,便把反常归因为于徵。
  她同于徵之间,发生了一些超出主仆间的事儿。
  睡不着,那大抵是在担心于徵。
  你是怎么了?于徵翻身回来,在昏暗的青纱帐子里盯着她,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十分明亮。
  阿暮的手从被窝里伸出来,轻轻触碰于徵的脸颊。
  阿、阿姊。她还尚未彻底习惯这个异常亲昵的称呼,叫一次便脸热一次,心也慌慌地,跳得像竹笼里圈养的小白兔,阿姊,椋都很繁华吗?
  于徵的手覆上阿暮的,弯唇露出一排整整齐齐的雪白牙齿。
  椋都很繁华,是皇城,是唐国最好的地方。她好似能察觉到阿暮心里的不安,捉着阿暮的手吻了吻那烫热的手心,那里人很多,没有流匪,没有敌国军队,更没有凶猛的野兽,且,我是去做御林军统领的,跟在天衢城一样,带兵呢,不会遇到任何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