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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闪开!”马上的蓝衣青年见她岿然不动,挥舞着手中长鞭,高声呵斥。
  年迈的农户原本已经在另一旁扎捆冬麦,见状不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睁大了眼睛,朝这看似在发呆的女娃连连挥手,喉咙里发出“嗯嗯啊啊”的叫声。
  近了。蓝衣青年没料到她不闪不避,愣了愣,咬牙要调整缰绳已经不及!这是他不日前才驯服的宝驹,烈性尤然!
  马蹄高高扬起,青衣人眼看就要血溅当场!
  看到这一幕,胆小的农户已经捂住了眼睛,也有人恶劣地笑着,仿佛很期待看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一声奇异的响动,雪花纷扬,混杂着一声短促的痛呼,和马儿剧烈的嘶鸣。
  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刚才高声叫嚣的蓝衣青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倒飞出去十余丈,狠狠撞在道旁的一块石壁上,雪花簌簌落满全身,隐约伴随着“咔嚓”一声响,仿佛是……肋骨断裂的声音,整个人随即昏死了过去。
  嘶,看着就痛。
  马儿已经易主,坐在马上的正是原本众人以为会丧命于马蹄下的青衣少年。她眨了眨眼,朝着农户夫妻咧开嘴,嘿然一笑。
  后者却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头也不回地拉上妻子,抱起收了大半的冬麦踉踉跄跄地背身跑远。
  会受挫吧,脆弱无聊的正义感。绯衣公子嗤笑一声,几乎猜到了接下来青衣人的反应……
  马上的人却只是耸了耸肩,利落翻身下马,牵着抢来的、在她手下很是温顺的马匹施施然走向客栈。
  他听到她被老板拦住时,清冽坦荡到几乎刺耳的声音:
  “老板!你看看这匹马值多少钱?”
  老板:“……”我这里是客栈不是马行……还有,你以为我没看到你刚才是怎么伤人夺马的吗就这么理直气壮地问!马是你的吗你就说要卖!
  但是即使是他也没看清这个邪乎的女娃刚才是怎么把“玉面瑶琴神剑手”给打倒的。这样身手的江湖少年,需得小心应对……
  “小店不做马匹交易的生意。”老板满脸赔笑道:“要不,客官您去西市马行问问?”
  “马行会收来路不明的马吗?”她摩挲着下巴微微沉吟道,另一手举起不知什么时候被她抢来的佩剑:“剑大概也不行?”
  你不是知道得很清楚吗你还问!
  老板压抑着嘴边喷薄欲出的脏话,笑眯眯哄劝道:“这样,这里不收,要不客官你去别家客栈问问?”
  “可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再不马上吃饭会饿死。”她以拳抵掌,一脸恍然道:“噢我明白了!贵店可以赊账对不对?”
  不能!
  老板心中咆哮,又不好直接将人轰出去。夭寿,偏偏是少东家还在的时候进来了这么个怪胎。
  “一顿饭而已,我请你。”
  青衣人闻声仰头,见客栈三楼,一袭绯衣的青年公子手摇折扇,正潋滟含笑地看着她道。
  一看就很有钱的散财童子。
  她眨了眨眼,确认这人是要请自己吃饭而且还不用她付账,扬眉笑道:“公子大气,却之不恭!”
  纵身一跃而上,也不要马匹和剑了,高兴地报了一串菜名,在绯衣公子又大方加了几样后,连连点头,双手背在脑后,眉眼弯弯地跟在对方身后进了暖阁。
  ——————
  暖阁里还有正在抚琴的女子。
  青衣人的目光落在琴上,脚步微顿,露出某种古怪的神色。
  饭菜很快如流水般上了桌。
  比上菜速度更快的,是青衣少女消灭饭菜的速度。空盘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桌边层层垒叠起来。
  瘦削的身材,惊人的饭量……看起来不止是三天没吃饭,简直像饿死鬼投胎。
  吃饭的间隙,绯衣公子也终于知道了眼前青衣人的名字。
  宋雁归。
  “阁下师出何门何派?”
  “衡山,回雁峰!”衡山独孤剑,她的上一个手下败将。
  王怜花:“……”
  衡山回雁峰?呵,那里寸草不生,只有九年前大乱后留下的疮痍和尸骸,哪来的活人。
  她甚至连这是开封地界都不甚确定,一个对江湖诸事一无所知的女……算不上,只能说是个人。
  她的功夫看不出师承何门何派。刚刚的变故别人没有看清,他倒是在暖阁中看得一清二楚。
  马蹄扬起的瞬间,她蓦地沉肩塌腰,脚下一退、一滑,瞬间以一个奇异的姿势猱身而上,足尖踩上马背的同时,旋身拧腰飞踢,看似绵软无力的一脚,因为身体的惯性产生极其惊人的爆发力,马上的徐若愚几乎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一脚踹飞了出去。
  速度、技巧和力量都无可挑剔。
  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更像一只……野兽。筋骨经过反复千万遍的锤炼,对出手时机的把握骇人的精准。
  年轻,无知,武功高超,等同于很好利用。大概是哪个当年没有参与衡山一役的隐士门派的弟子。
  简直是给他送上门的新鲜玩具。
  “兄台怎么称呼?”
  “在下姓王,草字怜花。”
  她说她正在找人。
  “王兄可知,当今江湖……”她顿了顿,目光中露出一闪而逝的迷茫之色,很快兴致盎然地看向他,目露锋芒:
  “最厉害的高手都有谁?”她问得遂然直接,一语开门见山。
  王怜花闻言目光深了深,面上玩味地笑:“你可知刚才被你踹晕的那个人是谁?”
  “是谁?”
  “‘玉面瑶琴神剑手’徐若愚。”王怜花悠悠笑道:“他是当今江湖七大高手之一。”
  “哦。”她闻言皱眉,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忽然顿了顿,抬眸:“啊?”
  这个江湖……弱成这样了吗?
  王怜花:“……”这微妙的被一同看轻的不适感。
  “王兄你也是七大高手之一么?”
  “我?”王怜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摆了摆手,眼底却暗暗流露一抹嫌弃:“我不在此列。”他意味深长地笑道。
  她轻“咦”一声,挠了挠头没有接话,在王怜花的眼神逐渐变得危险的前一秒,话锋一转:“那敢问剩下六大高手,他们人在何处?”
  她满眼兴奋,心思就差没直白写在脸上。
  王怜花笑而不语。那些人,此刻当然是被叫去了仁义庄商量该怎么对付快活王。
  他的目光暗暗在眼前人脸上流连,这个人……虽然是个傻子,但看在她那一身功夫的份上,或许可以对她用迷魂摄心催梦大法,让她乖乖为自己效力……
  “王兄,你怎么不说话?”宋雁归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在他忽然变得幽深莫测的目光里,清澈无辜地眨了眨眼:“咦?莫非是饭菜里有毒么?”
  “不对啊不都是我吃的吗?”
  她拿筷子划拉着碗碟里的残羹冷炙,挠头苦思。也就没注意到对面之人摇扇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颤,手指扣紧扇骨,一向玩世不恭的眸中闪过如何的惊骇。
  怎么可能,迷魂摄心催梦大法……对这个傻子竟然不起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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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晚上二更。
  第157章 if线二
  眼睛莫名其妙一阵酸胀,但很快就好了。宋雁归不知道王怜花在想什么,知道了也不在意。
  她的时间有限,此刻已准确动身。
  “告辞。”话音未落,人已经不在原地。
  “这是着急打算去哪里?”
  最初的震惊过后,王怜花很快恢复了言笑晏晏的模样,风度翩翩地走近,语气温和亲切,仿佛对这萍水相逢的少女有无限的温柔关心。
  宋雁归闻声停下脚步,指向依旧倒在石壁旁昏迷不醒的蓝衣青年,道:
  “你不是说,他是江湖七大高手之一么?只要带着他往人群里去,不出半日就会有江湖人知道他落在我手里。”自觉想出了个绝妙的主意,她笑道:
  “到时候,何愁其余六大高手不露面?”
  这样做,的确是最直截了当的法子,他不介意再添把火。
  王怜花状若担心地轻叹了口气,不经意以扇点唇,好心提醒道:“可若是这七大高手彼此间并无交集,想来也不会有人太过关心这位徐少侠的死活。”
  “王兄你放心,这事我有经验。”宋雁归摆了摆手,将比自己高大半个头的蓝衣青年轻松扛上马,顺了顺马儿的鬃毛,后者愉悦地喷了个响鼻,亲昵地将脑袋贴在她的脸上,惹她哈哈大笑。
  “在下或可帮忙。”王怜花将手中折扇一束,将一张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请柬夹在指间,递给宋雁归。
  宋雁归展信一看,挑了挑眉,恍然道:“这个’玉琴擀面摇手剑‘和其余六人原来要去这里。”
  “……”是玉面瑶琴神剑手。
  “这是刚才从他衣襟中滑落掉在地上的。恰好被在下捡到。”
  宋雁归微微沉吟,继而朗声轻笑,利落翻身上马:“既然如此,不如王兄送佛送到西,告知我这信中所说的仁义庄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