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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怀瑾死死攥着拳。
  他盯着城下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终于问出了心底那个盘桓不去的疑问:“萧凌川,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三日之内,从大邺赶到北陵?”
  萧凌川闻言,终于将冰冷的目光从北陵皇帝身上,移到了萧怀瑾的脸上。
  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萧怀瑾,你当真以为,本王这些时日,迟迟不来北陵寻姝宁母子,是因为被大邺那些琐事缠住了手脚吗?”
  “难道不是?”萧怀瑾反问。
  他在大邺的耳目,传回来的消息确实如此。
  景王府深夜遭江湖人潜入,他们救走了被困在地牢里的南月首辅;大邺皇帝萧政贤与萧凌川的矛盾激化,甚至不惜上演一出“滴血认亲”的闹剧,妄图污蔑萧凌川并非皇室血脉……
  桩桩件件,都足以让人焦头烂额。
  按理来说,萧凌川此刻应该自顾不暇才对,怎么还能在他和姜姝宁的大婚之日,兵临城下?
  萧凌川的喉咙里溢出一声嘲讽的笑。
  “从你将姝宁母子强行带去北陵的那一刻起,本王就已下令,让人日夜不停,凿开那条通往北陵的山路隧道。”
  “隧道?”萧怀瑾一怔。
  “没错。”萧凌川的语气带着一种陈述事实的平淡,可听在萧怀瑾和北陵皇帝的耳中,却不亚于晴天霹雳。
  “这条通往北陵的隧道,本王在十年前就已经派人开始开凿了。一开始,只是为了方便北陵与大邺两国的商贸往来。北陵多为山地,又常年冰寒,大雪封山,若没有一条安全便捷的直达之路,大邺的商人是不愿铤而走险,翻越那随时可能雪崩的雪山的。
  本王最初的设想,便是将这条隧道,直接通往你北陵都城附近,因为只有都城,才足够繁华,值得投入。”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萧怀瑾那身刺眼的红衣,语调陡然转冷。
  “却没想到,这条为商贸而建的路,第一次正式启用,竟是本王亲自带着精兵,来抢回我的王妃。”
  这一番话,让北陵皇帝的腿肚子都在打颤,豆大的汗珠从他下巴上滴落。
  他一直觉得北陵地处偏远,环境险恶,又是鸟不拉屎的苦寒之地,根本不会有人觊觎,所以对于边防之事,向来不上心。
  哪里想得到,这大邺的景王,竟然在十年前,就开始谋划凿开通往两国的隧道!
  十年前?十年前这景王才多大?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半大孩子!
  一个半大的孩子,竟有如此深远的谋算,简直……简直可怕!
  第393章 婚宴照旧,新郎换了个人
  北陵皇帝的心理防线在寸寸崩塌,他犹豫着,颤抖着,几乎就要下令开门。
  “陛下,不可!”萧怀瑾一把拉住他,厉声制止,“你别信他的话!这萧凌川心思深沉,狡诈无比,他这番话就是想骗你开城门!一旦他的人进来了,我们反而彻底被动!”
  城下的萧凌川见他们依旧在城楼上迟疑不决,耐心告罄,挥了挥手。
  凌风立刻会意,取出一枚骨哨,吹出了一个极其短促而古怪的音符。
  那声音尖锐,刺破风雪。
  下一瞬——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离北陵皇帝不到二十米远的一座城楼角楼处猛然炸开!
  坚固的砖石结构在瞬间被炸得四分五裂,碎石乱飞,烟尘冲天而起。
  紧接着,熊熊的烈焰从废墟中窜出,黑烟滚滚,映红了半边天。
  脚下的城墙剧烈地颤动了一下,仿佛都在这恐怖的威力下呻吟。
  北陵皇帝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眼前一片血红。
  他双腿一软,整个人都瘫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脸色煞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一刻,他终于相信,萧凌川那个疯子,当真敢将这满殿宫城尽毁于火药之下!“开……开城门……”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来人!快!快开城门!迎接大邺摄政王入城!”
  ……
  与此同时,皇宫深处的喜殿内。
  姜姝宁端坐于妆台前,任由宫女为她盘发上妆。
  那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即便隔着重重宫墙,也清晰地传了进来,伴随着脚下地面一丝微不可查的震动。
  姜姝宁描眉的手一顿,她蹙起眉头,透过菱花镜看向身后正为她整理发钗的宫女,开口问道:“方才,是什么声音?”
  那宫女显然没有察觉到任何危险的靠近,她被那声巨响也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恢复了笑容,一边将一支赤金步摇插(入)姜姝宁的发髻,一边笑着道:“王妃娘娘别担心,想来是陛下和宁王殿下,在为您的婚宴试放烟花呢!这么大的动静,今晚的烟花一定很漂亮!”
  姜姝宁听她这么说,心底那丝刚刚升起的异样感又被压了下去。
  是啊,烟花。
  除了烟花,还能是什么呢?
  她没有再追问,垂下眼帘,看着镜中那个凤冠霞帔,面容精致却毫无血色的自己,任由宫女继续在她脸上涂抹着象征喜庆的胭脂。
  萧凌川带着一身寒气踏入北陵皇宫,身后的精兵甲胄森然,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北陵君臣的心尖上。
  金碧辉煌的宫殿内,暖炉烧得正旺,却驱不散这彻骨的冰冷。
  “摄政王,”北陵皇帝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王妃……你随时都可以将王妃带走!还请……摄政王告知朕,那些火药究竟埋在何处?朕也好派人……派人尽快处理了,免生祸端啊!”
  一想到这满宫的亭台楼阁四周,都可能埋着能把天都掀翻的火药,北陵皇帝就坐立不安。
  萧凌川却连一个眼角都懒得施舍给他。
  他的目光,像两把淬了毒的冰锥,死死钉在不远处那个身着大红喜服的男人身上。
  “萧怀瑾,你听见了吗?”他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地砸在每个人的耳膜上,“陛下说本王可以随时将姝宁带走。你费尽心机,到头来,还不是输给本王?”
  萧怀瑾眼底深处划过一抹狼狈的怨毒。
  但他很快便压了下去,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萧凌川,你当真以为你赢了?你怕是忘了,这桩婚事,若非姝宁亲口应允,我又如何能办得成?她想嫁的人,是我。她想成为的,是我的宁王妃。”
  他刻意停顿,欣赏着萧凌川脸上寸寸龟裂的表情,然后用最温柔也最残忍的语调,吐出最后一击:“萧凌川,你早就输得一败涂地了!”
  这番话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萧凌川的心口。
  他双眸瞬间充血,猩红一片,周身那股压抑的戾气如同实质的黑雾,翻涌不休。
  “她想嫁给谁,本王不在乎!”萧凌川声音里透着一股偏执的疯狂,“今日,她只能是本王的新娘!萧怀瑾,你不是最喜欢夺人所爱吗?那今日,本王就让你亲眼看着,我和姝宁是如何拜堂成婚的!”
  他冷声道:“来人!把宁王身上这件喜服扒下来,给本王换上!”
  话音未落,凌风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作势要扯萧怀瑾身上的喜服。
  “住手!”阿齐面色一变,立刻上前阻拦。
  凌风看见阿齐,就想起那日凌芜被他刺伤的画面。
  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他干脆挥起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向阿齐。
  阿齐哪里是他的对手,没几下,便被打得呕出一大口血,身形踉跄着后退。
  还不等他站稳,萧凌川带来的其他精兵便一拥而上,将他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凌风看也不看地上的阿齐,转身面向萧怀瑾,冷声道:“宁王殿下,得罪了!”
  说罢,他伸手抓住萧怀瑾的衣襟,直接将那件金线绣着繁复龙凤呈祥图样的华美喜服扯了下来。
  凌风将那件还带着旁人温度的喜服,双手捧着递到萧凌川面前:“王爷。”
  萧凌川面无表情地接过,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件喜服穿在了自己身上。
  他身形本就比萧怀瑾更高大,衣服穿上略显紧绷,却更衬得他肩宽腰窄,气势逼人。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随即,转头看向早已吓傻的北陵皇帝,用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说道:“陛下,今日的婚宴,照旧!”
  宴会厅里,前来观礼的北陵朝臣和世家贵族们面面相觑,一个个噤若寒蝉。
  他们看看那个被扒了喜服、狼狈不堪的宁王萧怀瑾,又看看这个穿着别人喜服、煞气腾腾的大邺摄政王萧凌川,不由在心中暗暗疑惑。
  这……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敬杯酒的功夫,新郎官就换人了?
  ——
  喜殿内,姜姝宁对此一无所知。
  喜娘催促道:“新娘子,盖上盖头,该上轿了。”
  红绸盖头落下,眼前世界瞬间被一片喜庆又压抑的红色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