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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宦郎gb > 第44章
  詹雁扶了扶额头,叫来长随,“扶我回屋子里去坐儿。”
  .
  颈侧冰冷温度,夹着詹云湄指上厚茧,像一把从冰窖里取出来的钝刀,反复磨在细腻皮肤上,刮得人浑身起异样。
  马车不时颠簸,华琅坐在詹云湄身上,更觉陡峭,于是只能埋进她的颈窝,靠着她,汲取安全感。
  华琅忍不住腹诽。
  她不是给了他小手炉么,她手冷,把小手炉拿去温一温不就好了?做什么非要用他给她暖手。
  詹云湄看出华琅那点小心思,她怎么读不懂他呢,有点什么事就摆在脸上,自以为没有显露。
  怀里的人埋得更紧,但她感觉不到重量加大,他的两膝跪在坐榻,没有让她承受他的体重。
  其实他坐实也没关系,人能承受的重量远比他瘦弱的身子更重,何况她是一名武将,这点重量算不得什么。
  在后腰往下,靠近臀的位置,詹云湄轻轻拍了拍,“坐着吧,跪着膝盖疼。”
  “跪不跪都疼,”华琅嘀嘀咕咕,然后离开这个怀抱,纵使有点子贪恋,他也不想继续待着。
  他觉得自己不能表现得太依赖她,让她觉得他很烦就不好了,不能像某些人一样动不动就投怀送抱,告小状。
  华琅感觉到安全,他再想和她亲密都会憋着,就像现在。
  詹云湄静静观察华琅挪到窗边,侧头出神,他坐得笔直,两手环着,面上一如既往的没有多余神情。
  抬手。
  捏起华琅脸侧软肉,挤压的疼痛迫使他拧眉眯眼,向詹云湄投来委屈目光。
  她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很想欺负一个人的冲动,她记得自己从来不是不在乎别人感受的人,也不是这样坏心眼的人。
  “将军,疼,”华琅皱起眼,忍耐不了詹云湄愈发大的力道,被迫塌下身子,找了角度,让自己好受些。
  每当他求饶般地开口,她更有一种想破坏的恶劣,甚至已经在想象他跪伏着求她的场景。
  她松开了手。
  疼痛慢慢消散。
  华琅慢慢撑起身子,挪到詹云湄腿侧,凑到她脸前来观察,发现她眉头小幅度的蹙着,他抿了抿唇。
  怀疑了一瞬是不是她不满意他的反应,随即捧起她的双手,往衣领里塞,低着头,小声说:“这里会更暖和一点,你别生气。”
  詹云湄恍恍回神,垂眼在身前,华琅乖觉地跪在一侧,摩挲她的双手,带着极其明显的讨好意味。
  她没有开口安哄他,抑住想要上扬的唇角,任他小心翼翼地抓她的手。
  奉天寺离将军府不算远,詹云湄带着华琅走侧门,带他进入她平时会待的一间寮房。
  “坐一会子,等我回来,夜里咱们去市坊看灯会,”詹云湄取下腰间私令,放到华琅手心,“淑娘就在门外守着,不要让别人进来烦你,当真有人硬闯,你就示令。”
  华琅盯着手里檀木私令,忽然说:“我想和你一起。”
  少有的沉默。
  倒不是不愿意,只是……令詹云湄归于惊诧,自从前朝覆灭,华琅基本不会示众,哪怕是她交给他事情让他安排,他也只是规矩办事,办完就走。
  “好,”詹云湄意外过后,不假思索回答他。
  祭祀对她来说很有些乏味,不过就是站在人堆里,露出虔诚,看皇帝念早就背好的词,看台子上宰杀三牲。
  可是这回站在人群之后,詹云湄又觉得新奇。
  以前来奉天寺的时候,见前朝皇帝念词,她也觉乏味,于是改换盯着皇帝身边的华琅,那时的华琅也没有太多神情流露,唯有面对皇帝,才摆出些许忠心来。
  现在呢,华琅在她身边,低垂头,凝视和她紧牵的双手,似乎也有忠心在,但这份忠心不是君臣间的忠心。
  趁祭司说着什么,百官高挺起身,詹云湄拽住华琅领前的狼牙,扯弯他的腰。
  吻他泛凉的双唇,示意地点触他的唇缝,他立马乖巧张开双唇,接受她的侵入。
  人太多,他压抑着喘息,但她发现了他斗篷下颤抖的身躯,搭手在他腰侧,指尖细柔捻抚。
  詹云湄自认并非不分场合的鲁莽人,却不知为何,这会子很想把人拉到寮房去。
  或许是华琅在回应她吧。
  唇内有他小心试探的舌尖,动作微小,但交缠得已经足够深,再小的行动她都能体会到。
  这时候他怎么这么大胆呢……
  撞鬼了真是。
  在祭祀说完祭词以后,百官逐渐恢复放松的站姿,詹云湄也放开了华琅。
  但他还在不停地向她靠近,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领口。
  “将军,系带松了。”
  这样小的请求,她当然不会拒绝。
  詹云湄嗯声,为华琅重新系领口系带,神情专注,耐心十足。
  华琅忍不住想笑。
  不紧不慢抬起头,眼皮上撩,目光跃过詹云湄的肩头,直抵人群最末的地方,几个下人搀扶着受伤的梁戎。
  眸光充斥讥讽,隔着众人,穿刺在梁戎面前,梁戎咬牙,后退半步,几名下人以为是没扶稳他,连忙挤在一堆,卖力搀扶。
  梁戎紧咬唇,愤恨喷薄欲出,在祭祀散会后,抱着恼怒气愤走向詹云湄平时会待的寮房。
  詹云湄的贴身女官姚淑娘不在,梁戎甩开搀扶的下人,一瘸一拐奔到寮房门外。
  隔着薄薄木门,他听见了压抑急促的喘息。
  还有低低的、暗哑的呻/吟,在这之下,他还听见了小声呼唤詹云湄的声音。
  梁戎迷茫。
  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无措眨眼,拔腿,落荒而逃。
  詹云湄捂住华琅的嘴,咬他高仰的脖颈,“忍一忍,这里隔音不好。”
  华琅翘起唇角,乖乖应好,别过头去看门缝,已经没有阴影。
  伸手,抱住詹云湄的脖子,虚挂在她身上。
  詹云湄取出手指,按在华琅唇边,试图往内探。
  “脏,”他摇头。
  詹云湄道:“自己怎么会嫌弃自己脏?”
  稍停顿,揭开他腌臜算计,“利用完就推开,华琅公公竟心机至此。”
  第40章
  寮房阖上门窗,詹云湄揣着小手炉站在房外檐廊下,等待傍晚来临。
  “将军,要不要奴婢去斋堂端些饭菜过来?”姚淑娘压低声音,避免吵醒房内人。
  詹云湄摇头,“不用了,你去将车马安排好,等华琅醒了就走,斋饭寡淡,他吃不了几口。”
  “是。”
  小手炉持续散着温暖,它常被华琅捧在手上,浸染上他的熏香,无需细嗅就能闻到那股子香,裹了热汽,不再辛凉,倒成一种仿佛能融雪的暖香。
  詹云湄发空看着小手炉边上鎏纹。
  “将军?”
  身后有人轻轻唤她。
  詹云湄转身,素白里衣下的华琅,腿脚光裸站在木板上,他睡觉老实,头发倒不怎么凌乱,她担心房外冷风冻着他,抬腿进屋,关上门。
  拉着他细瘦的腕子,坐在小榻边,
  抬起头看他,问:“饿不饿?”
  华琅摇头,“不饿,几时了?”
  “刚过酉时五刻,还早,没睡醒的话还能再睡会儿。”
  酉时五刻……寻常人家都吃晚饭了,算什么早?华琅疑惑着瞧詹云湄。
  她脸上神色又不像开玩笑。
  他很难不深想,她应该是很在意他的,也许他在她心里的份量比他想象的重许多,不然怎么会容忍他一次一次的试探和反复无限的退缩呢。
  华琅当然知道自己的性子完全不讨喜,没有人会这样包容他。
  “噢……我睡醒了,”他慢慢坐上榻,又慢慢靠近詹云湄。
  醒时房内空荡荡的那股慌乱紧张,在打开门见到熟悉可靠的背影后,彻底被耐不住的雀跃代替。
  他还是更喜欢将军府,至少醒来房里空旷时,他不会像在这里那么心慌。
  “要抱多久?”
  詹云湄开口说话,华琅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她怀里。
  唔。
  怎么会呢。
  肯定是她趁他不注意,把他拉到怀里的吧?
  将军还反过来问他,怎么会这样厚颜无耻呢。
  华琅选择大度原谅詹云湄,并离开温暖的怀抱,把衣物一件件穿好。
  詹云湄不戳破。
  灯会在市坊,出奉天寺,登上马车,姚淑娘急步上前,詹云湄一只脚刚踩上马车。
  华琅明白大概有是什么军务找上她,他在她那处已经很没用了,不能再额外添麻烦,处处让她将就。
  很快说:“将军去忙吧,灯会去不去都一样。”
  什么叫去不去都一样?
  詹云湄心里升出细微不悦,面上依旧淡然,没有一丝变化。
  果真是个坏华琅,尽想着怎么跑开,就不曾想想她的意愿。
  詹云湄眨眼,“好,那你先回去。”
  抬手唤来车夫,低声吩咐什么,华琅没听见,他只知道在她说完之后,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长随阖上门,她就这样迅速消失在他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