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惜流瞥他一眼,摇摇头。
叶二太傻了,现在还看不懂人眼色。
要是沈聿,沈聿才不会在她面前提除自己以外的任何男人。
缺心眼也有缺心眼的好处。
尽管觉得江惜流的“积福报”是封建迷信,但有钱确实没地方花的叶岐山还是决定加入:“香火钱我就不投了,慈善项目还是可以花点的。”
“排队去吧。”江惜流看得认真,“你心不诚,别影响到我。”
叶岐山:“……”
门铃被摁响,大概率是沈聿到了。
叶岐山也没去看显示屏,端着自己辛苦熬了大半天的梨水,咂巴几口,打开门。
门外的男人微微垂下眼皮:“江惜流在吗?”
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在看纪录片的人本应该听不见的。
可还是听到了。
于是,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直到反应过来。
江惜流堵了很长时间的鼻塞,突然通了,她缓慢转头,看向门口。
叶岐山挡在门前,胡说八道:“不在,她把这里卖给我了。”
靳照点了点头,他语气淡淡的,声音比以前大了些:“那正好,我过来拿我的东西。”
老宅没有靳照的东西,但这个他住了将近三年的房子,还有些他留下来的痕迹。
脸皮超厚的叶岐山装作什么都没说过一样,回头问江惜流:“大小姐,要不要让他进来拿啊?”
江惜流挺想看看他离开她后,过得有多惨,所以大发慈悲地同意:“让他拿。”
玄关处,原本放着的靳照拖鞋早就被阿姨收了起来,靳照在门口蹲下没找到,很坦然地换上旁边的鞋套。
像个外人进入。
江惜流从沙发上站起来:“我要看着你,省得你拿走我买的东西。”
她直白地表达对靳照的不信任。
靳照顿住脚步,视线在她被蒸得过分红的脸上仅停顿半秒便移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于是,就变成靳照走在前面,江惜流和叶岐山像小尾巴一样坠在他身后。
走进主卧,江惜流才觉得不妙,她率先开口:“家里阿姨最近请假,没有收拾。”
叶岐山是第一次进来,不清楚她说这句话的用意在哪里,还傻呵呵地自告奋勇:“你缺人收拾房间怎么不说?一会儿我给你收拾。”
靳照扫过几乎没有变化的主卧,仍旧没有接话。
他走向床,掀开他惯常睡的枕头,从枕头里面摸出一个小方盒子。
他把它扔进包里前,被一只手拦下。
江惜流抓住了他的手腕,问:“盒子里是什么?打开看看。”
“不是你的东西。”靳照这次的回应总算不是沉默,他和她说了第一句话,“是我的。”
“没看到我怎么知道?”江惜流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啧,怎么放他出去半个月,脸上好像长肉了?
叶岐山无条件帮江惜流:“就是,谁知道里面有没有藏不属于你的东西,打开看看。”
靳照说:“好吧。”
他为了结婚买的对戒,却在两人离婚后,出现在江惜流面前。
江惜流松开抓住他的手,大拇指搭在无名指上,微微握紧:“给谁买的?”
靳照把盒子塞进包里,没有再拿出来的意思,也没有回答江惜流的问题。
不管是给谁买的,他都不会再将它们送出去。
靳照的东西少得可怜,不大的包轻松装满。
江惜流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靳照远去的身影。
在春天的尾巴里,他们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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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时光大法!
有红包雨耶!
第77章 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那是不可能的。
在江惜流的人生字典里,从来没有“好聚好散”这四个字。
靳照想要彻底从她身边离开,只能是“他死她活”。
江惜流很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得知靳照在到处投简历时,江惜流毫不犹豫地让人放出消息——谁同意招他进去,谁就是在和她作对。
大家做生意是为了赚钱,招员工是为了让员工为自己赚钱。
没人愿意为了一个毫无资历的新人,平白给自己树一个背景深厚的仇家。
不过也有看江惜流不爽,想要故意招靳照过去的,比如没能在临江项目上中标的文家。
可能是因为文家太积极的原因。
在靳照没有投递他们家的情况下,就让人事主动打电话联系他,还承诺可以零面试直接录取,结果反倒被靳照当成了诈骗电话,毫不犹豫地拉黑。
江惜流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正在看靳照种菜的视频。
她把之前借给靳奶奶住的房子收回,靳照在酒店过渡了几晚后,搬到了伊思乐的房子里。
准确的说,是租。
伊思乐有提前问过江惜流的意见。
江惜流当然没意见。
她对别人的东西没有占有欲,伊思乐的房子又不是她的,伊思乐想租给谁都行。
“他去拿药了?”江惜流把平板声音调小,看他在视频里干活干得挺起劲,随口问了一句。
“拿了。”阿彪老实汇报,“医生说他的状态比之前好很多。”
药,好几瓶被撕掉标签的药。
倒满一手,靳照可以面无表情咽下。
如今站在窗前,他看见的不再是空无一人的道路,而是生机勃勃的绿色。
靳照看着外面,脸上挂着很淡的笑。
实际上,他并没有那么想笑。
眼睛里看的是绿色,心里想的却是那辆缓缓开进小区的车子。
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靳照反应了一会儿,才走过去接起。
“靳照是吗?不好意思,方便告知你毕业三年都没有找工作的原因吗?我看你在校期间兼职不少,怎么毕业后反而没有这方面内容了?”
靳照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问话,他并不会美化那三年:“结婚了,毕业前伤了眼睛,眼睛好了后一直在家。”
实在是很糟糕的答案。
所以意料之中地迎来拒绝。
不仅仅是三年空窗期的问题,结婚这三年,靳照早就和社会脱节。
他丧失了和人进行工作沟通的能力。
靳照没有着急,他在慢慢学习,慢慢和这个社会产生连接。
在他适应的这些日子里,他经常会碰见江惜流。
江惜流似乎对他这个样子很不满,每次碰见他都会摆脸色:“离开我,你就活成这样?”
活成什么样呢?靳照看看自己,觉得现在已经很好了。
不过,江惜流对他现状的不满,靳照也能理解。
江惜流的人生是那么顺风顺水,她没经历过求职的艰辛,也没有被社会狠狠甩在身后过。
她幸运地拥有爱她的父母,不需要和任何人争抢,所有资源都会自动向她倾斜。
那么好的她看向靳照的贫瘠人生,自然会感到不满。
靳照不爱回答她的问题,常常很没有眼色地问:“大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江惜流别过脸,她背着手:“我来看我的房子,关你什么事?”
如果江惜流不跑到他面前冷嘲热讽,靳照是不会主动走到她面前问出这句话的。
其实,靳照能感觉到江惜流是刻意来找他的。
每次碰面,她毫不掩饰的目光里,明晃晃地挂着——离开我,你不许过得好。
江惜流似乎真的很讨厌靳照,以至于无法接受他拥有一个更好的、与自己毫无瓜葛的人生。
但这样的碰面,在三个月后骤然减少。
靳照试图过得更艰难些,可是没什么用。
江惜流像是突然识破了他的把戏,再也不会被他的刻意卖惨吸引过来。
靳照自己一个人走过秋天,在初冬的楼下,他终于见到了江惜流。
发现她时,靳照手上拎着一个红白相间的塑料袋,袋子里面装了一颗大白菜,孤零零的,有点可怜。
江惜流穿着保暖又厚重的长款羽绒服,头顶戴着亮黄色的毛线帽,脖子上戴着同样颜色的围巾。
靳照远远看着,发现她好像胖了些,变得圆润的脸哪怕摆出趾高气昂的表情,也自带柔和光环。
等靳照走近,江惜流才发现他,圆溜溜的眼睛闪了闪,下一秒,像个小企鹅一样摇晃跑到他面前。
她呼出一口气,白色水雾在两人之间消散:“靳照!想不想我?”
靳照有瞬间觉得他们不是离异夫妻,而是正在甜蜜相恋的情侣。
他扶稳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再次确定她长胖了些。
看来,她不要他后,过得很好。
靳照没有沉溺在美梦太久,他把人扶稳后,就松开了手:“来看房子?”
他说不想她,她会不高兴;他说想她,她大概只会取笑他。
只能笨拙地躲避掉江惜流的问题,转移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