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一口气没喘上来，呛了好几口，连连咳嗽。漏壶在旁边看见它若肉瘤般的肚子不停晃动，感觉精神值遭到污染，默默移开视线。
将气顺过去，羂索对门外的同僚道：“你先不要进来。”
“凭什么。”
“……我在处理胸口。”
羂索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但也只有这个借口能让自己的同僚止步。
果不其然，出声之后，门外陷入可疑的沉默。
“哦。”
一声略带嫌弃的回答过后，同僚像是被恶心到似得，匆匆走远。
羂索松了口气，偏过脸看向漏壶复杂的眼神。它想解释什么，但又觉得没那个必要，“先说正事吧……你说的领域是怎么回事？”
不能发动攻击的领域？
怎么听着这么熟悉。
它分明记得咒术高专那名女学生的领域也是这个样子。
说起来，它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同僚使用术式的模样。
就像同僚不知道它真正术式的作用一样，它也不清楚同僚的术式是什么。
……不会吧。
脑海中闪现出一个可怕的情况，羂索的后背逐渐浸出冷汗。
旋即，它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怎么可能，高专的那名学生怎么可能会是自己的同僚。
然而在漏壶的简洁赘述下，羂索得出了它最不愿相信的答案——同僚就是三轮加奈。
两个人的领域一模一样，对方趁着失忆潜伏在它的身边，获取了特级咒灵的藏身处，甚至成功借着他上位。
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巨大的不可思议席卷羂索的全身，它的呼吸都有些困难。
怎么会有这种事？
它想过自己的同僚也许不会是什么简单人物。
但是它万万没想到，对方就是导致自己失忆、甚至成为这副样子的罪魁祸首。
甚至在它说要杀掉「三轮加奈」的时候，对方也表情不变地答应了。
破碎的记忆忽然变得明朗起来，在漏壶带来的消息刺激下，那些零碎的记忆忽然被成功拼凑——如今的他可以肯定，自己没有所谓名叫「承天寺夜游」的同僚。
但是现在该怎么做？
羂索火速回忆起同三轮加奈交代过的事。
……坏了。
在这之前，羂索几乎把所有的事宜都交给了三轮加奈。
如果它没有猜错，那些诅咒师恐怕都被三轮加奈暗中除掉了。
而现在……
羂索看向死里逃生的特级咒灵，眸光沉沉。
只剩下它和漏壶了。
怎么办？
半晌，在死寂的房间中，羂索询问漏壶：“你觉得她的目的是什么？”明明有能力在那时候杀死自己，却绕这么大个圈子待在自己身边。
漏壶本就不是特级咒灵里的智力担当，在加上有很多信息它都不知道，因此不能理解羂索的问题。
“还能有什么目的？”
羂索摇头，“如果她想反水，早就会把你我二人的事交待出去，但为什么她偏偏没有这么干……一定是因为有所图谋，以至于她现在不能把这件事讲出去。”
联系到三轮加奈近期的行为，羂索眯了眯眼睛，“原来如此。”她是想要总监部高层的位置。
目前对方已经接替了自己的位子，但因资历较浅、背后无人，还需要它的支持。
这恐怕是它还活着的原因。
既然如此……为何不能利用起来。
羂索嘴角浮现出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
它的同僚利用了它这么久，如今是该让它利用回来了吧。
只不过，它需要非常谨慎。
毕竟对方绝非善茬。
看向漏壶，羂索道：“计划有变……”
“我当然知道计划有变！”漏壶头上的火山喷发一瞬，屋内的气温都提升不少，“我问的是现在要怎么办！”
看着漏壶，羂索觉得一阵心累。
莫名的，它开始想念起三轮加奈，如果对方不是卧底该多好？
可惜没有如果。
羂索安抚漏壶：“我们需要从长计议，如今对方知道我们全部的计划，贸然行动只会引起她的警惕。好在狱门疆还在我的手中……在封印五条悟之前，我们必须要先除掉三轮加奈这个隐患。”
“三轮加奈？”
“对方的真名，我也是经过你的提醒才发现的。”
“……”漏壶觉得羂索不大靠谱。
然而事到如今，除了羂索，它也没有别的可以信赖的人。
羂索继续道：“按照原本的计划，我们现在应该串通另一所高专的学生，让他在交流会的时候与我们里外接应，从而帮助真人潜入忌库取出九相图。”
“然而现在……”
羂索招了招手，令漏壶靠近。
“我们的计划就按照这个方向变动。”拍了拍漏壶的肩膀，羂索道：“不要随意行动。”
.
三轮加奈再次进来的时候，漏壶已经离开，只有羂索还躺在床上。
她走上前，将手上的文件全部放在它的床头，“我都批过了，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羂索心想最大的问题不就是你么。
但是它没有说出口。
随手拿起最上面的文件看几眼，羂索便不再投入更多精力。
它提起另外一件事：“试探宿傩实力的事情被那个名叫三轮加奈的高专学生打断了……既然如此，我会想办法在举行交流会之前，借口将对方调出。”
说话间，羂索不动声色地观察加奈的表情。
然而它在这张脸上看不出任何波动，静的就像机械。只在听它讲完话，才会有点反应。
……也怪不得自己没能察觉到同僚的异常。
毕竟对方永远都是这副面瘫脸。
“所以现在……夜游你可以和那个学生联系了。”
三轮加奈听到这句话，才看向羂索，紫色的眼眸毫无情感，让羂索不禁产生冷意。
“谁？”
她问。
羂索咳嗽一声，“就是上次在陀艮领域中和真人它
们商量的计划，一个名叫与幸吉的高专学生。对方由于天与咒缚的束缚，导致身体几近残废，而通过真人的无为转变，能使得对方的肉.体情况逆转。”
三轮加奈饶有意味，“那你为什么不让真人帮你。”
羂索卡壳。
它自然想到了这种办法。
但一是考虑到真人原本就是咒灵，如果在对方面前展示自己的弱点，恐怕有概率被对方拿捏。二则是……它当时已经决定占有三轮加奈的身体，自然不会在意这几天的臃肿。
面对加奈的提问，羂索只说出第一层考虑。
接着它继续道：“如你所见，我的身体情况越来越差，所以这件事依旧只能交给你。”
加奈点头，“没问题。”
羂索舒口气。
这些天它的脸浮肿不少，褶皱之间的肉像是水泡一样鼓胀，看上去就像得了重病、行将就木。
羂索并不在意自己的狼狈，想到之后的计划，它露出笑来。
“为了我们的光明的未来，夜游。”
加奈看着它，心想，你可没有未来。
第75章
与幸吉, 咒术高专京都校二年级学生。
从羂索房间离开后，三轮加奈低眉看着手上的学生资料，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几天羂索对她有点放心过头了吧。
祓除特级咒灵的时候, 加奈特意放走了漏壶，为的就是让对方给羂索通风报信。
按照漏壶的性格, 对方肯定会尽快将“她”叛变的消息传给羂索。
因此……
三轮加奈将手中的资料放在桌上，一阵风吹过，卷起纸张半角, 她拿了根钢笔压在文件上。
看向窗外, 加奈的面上神情平静。
她不相信羂索会对她这么放心。
虽说从很早起，对方就有培养她的意思，但是对方能有这么好心吗？
答案是否定的。
三轮加奈猜测羂索应该想起了它自身的术式，即对大脑和身体的置换。
唯有如此，它才会大度地将手中的一切让给她。
毕竟只要发动术式，自己的一切都会成为它的。
原著中并没有明确交待羂索术式发动的条件和时机, 以防万一, 加奈决定趁着羂索动手之前，将对方除掉。
心中计划确定好, 三轮加奈即刻动身。
她没有选择先找与幸吉，而是折返了一趟高专——毕竟要治好与幸吉，还需要用到自己的黑泥，在总监部的时候, 她没办法制作黑泥。
自从上次炒了宿傩之后, 加奈发现自己的锅铲貌似升级了, 用起来更加顺手切省力。
三轮加奈在心中再次感谢了一下来自宿傩的馈赠。
想到宿傩的其他手指，加奈旁若无人地点点头。
很好，都是她的了！
这样想着, 锅中的黑泥很快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