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个o的伴侣一定是个混蛋。”医生把提取出来的信息素放进冷冻仓里,给傅寒消毒,贴上止痛贴。
  “是啊。”傅寒讽刺地笑着,指尖微微颤抖,声音也沉了下来,睫毛投射下阴影,遮挡住他的视线,他像一尊石化的雕塑,轻声叹息,“他一定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吧。”
  纪清雨怔怔地看着,很快就认出那些摆放整齐的提取液。那些胶囊状的小瓶子里的液体,每次都会被医生用来缓解他敏感崩溃的腺体。
  直接把探针刺进腺体里,应该很痛吧,怎么会不痛呢,纪清雨默默退出去,沿着走廊慢慢走到医院大厅里。
  他心里不知道是种什么心情,傅寒这是干什么,他想用这种方式抵消一点他的罪过吗,其实纪清雨并不希望他做这种事情,他不想对方用这种方式试图偿还。
  “你怎么还在这?”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傅寒才出来,停在纪清雨面前,他的衣领很高,戴着止咬器,声线平稳,“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纪清雨试图往傅寒的后颈处看,被衣领挡住的后颈只露出一张纱布的边角,傅寒见纪清雨看过来,不动声色地往上拉了拉衣服。
  纪清雨皱起眉,语气严肃:”“你……你知不知道,腺体是很脆弱的,不能随便折腾。”
  “我知道,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起码……让我补偿你一点吧。”傅寒说,“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我把你送回去我就走。”
  纪清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明明刚刚挣扎成那副模样,傅寒现在看起来却依旧像没事人一样,走路腿都不抖,脸上的表情还是一样散漫,甚至还有闲心和纪清雨闲聊,走着走着,他又伸手去勾纪清雨的手指。
  纪清雨抖了一下,犹豫的结果就是错失了推开傅寒的时机,被傅寒攥住了手。
  司机等在楼下,两个人坐在车上,默默无言。
  “纪燃被拘留了,但是证据不足,可能会被放出来,之后还有官司要打,我要回去一段时间。”傅寒说,“我不在这,你不要又忽然消失不见好吗?”
  傅寒现在跟纪清雨说话都显得十分没气势,纪清雨适应了这么久还是有点不太习惯。
  “我有工作在,能去哪里?”纪清雨没看傅寒,过了很久终于回了一句。
  只是这一句,傅寒的嘴角就勾了起来,傅寒十八岁的时候似乎也十分容易讨好,并且粘人,后来就一直冷冰冰的,纪清雨看着傅寒的笑,和记忆里的人影重叠了起来,他呆了几秒才移开视线。
  车到民宿前缓缓停了下来,傅寒的身体凑近,纪清雨应激地给了傅寒一巴掌,啪地一声脆响,司机在前排抖了抖,当做什么都没听到,纪清雨却被傅寒攥住手,侧过脸去暧昧地舔了一下手心。
  纪清雨睁大眼睛,在心底暗骂一声,兔子似的去掰车门,在司机解锁的第一时间就跳了下去。
  他冲回卧室用冷水对着脸猛冲,胸口剧烈起伏,过了很久才平复下来。
  傅寒这一去果然很久,大概有十多天的时间,纪清雨的世界又恢复了两点一线。
  他看着微博,纪燃的代言,商务都在掉,丑闻缠身,傅寒又非要咬死他,说什么都不肯放过,他就像蜘蛛,死死缠住自己的猎物,不把对方咬死誓不罢休。
  纪清雨翻着手机,忽然发现还有人自发建了纪清雨的超话,说他的歌真的很好听。他睁大眼睛,看着超话里的人对他的称赞,他从来没被这么多人称赞过。
  舞台剧工作也即将收尾,数不清第几天的夜晚,纪清雨结束工作回家,傅寒又忽然出现,这次没在医院见,而是直接守在了门口,他一见纪清雨就想扑上来,一脸风尘仆仆赶过来的样子。
  纪清雨被猝不及防地抱住,对方像吸食罂粟一样狠狠抱着他吸了一口,纪清雨的身体抖了一下,猛地推开傅寒。
  “我能进去吗,我给你带了好多东西。”傅寒说,“哥哥,我给你带了一把新吉他。”
  “我不缺吉他。”纪清雨的心尖颤了颤,狠狠心不让他进去,狼狈地把门摔上了。
  傅寒终于老实了一次,没再敲门。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早上纪清雨起床上班,拎着他的枸杞保温杯,推开门就碰到一个沉重的东西,傅寒裹着他的黑色风衣,长腿伸展开,贴在他家院子的铁门外面。
  他的手背被冻得通红,整张脸都红红的,尤其是眼尾和耳朵,见纪清雨出来,还侧过脸对他露出一个笑,无辜又可怜,声音沙哑:“早上好。”
  纪清雨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手抖了两下,差点把保温杯摔了。
  他急忙把人扶进去,倒了杯温水,又去给傅寒找体温计。
  怕傅寒真的出什么事还要找他索赔,从那以后,纪清雨就把门外沙发的位置留给傅寒……
  没人知道明明头一天还停在纪清雨门口的傅寒的车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开走,也没人知道那么多宾馆,为什么傅寒非要在纪清雨门外等。
  后来,舞台剧的排练终于结束,开始卖票,座无虚席,傅寒作为投资商参加庆功宴,头一天居然是在纪清雨家睡的,第二天两个人一起出席,纪清雨不知道怎么和余悦解释。
  余悦看到两个人一前一后出现,简直要气疯了,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纪清雨,开始对傅寒说些阴阳怪气的话,傅寒不理余悦,只是默默看着纪清雨,纪清雨被盯得发毛,只能装没看见,跟着余悦一起不理他。
  “你不要这样了,傅寒。”纪清雨附和着余悦说,“你这样也没法改变什么。”
  傅寒没回话,促狭地发出些气声,像是在笑。纪清雨疑惑地去看对方,傅寒还是那副无辜的样子,纪清雨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他琢磨了一下才回过味来,有些奇怪,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生活里居然又全是傅寒的身影了。
  第47章
  庆功宴的地点定在马瑜新包的果园。
  树上全是柿子。
  纪清雨伸手想去摘, 却总差一点,最后还是傅寒把柿子摘下来放进他的手里。纪清雨把柿子塞回傅寒手上,无视傅寒变得有些僵硬的笑。
  傅寒融入不进去, 只能在旁边一个人默默摘柿子,纪清雨也不看他。他只能看着纪清雨的背影, 在人群中被众人簇拥着。
  傅寒的视线落在纪清雨身上, 其实,他高中时就是这样的人,只不过后来迅速的枯萎了,而他也是其中的帮凶。
  傅寒低头看着手机上纪德庸发来的求情电话, 他要把纪家搞垮, 不只是纪燃,他要让他们所有人都尝尝纪清雨当年的滋味。
  他握手机的手颤抖了一下, 他心想,可是他自己呢,他凭什么他就能成为那个例外, 就够被赦免呢。
  晚上剧组的众人摘了十多斤柿子,准备做柿子宴。
  傅寒主动要求下厨,马瑜一脸质疑地看着他:“你?你会做饭吗,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
  两个人因为搬运柿子的原因离人群很远, 离纪清雨更远,傅寒冷冷地嗤笑一声,“你别吃, 无关紧要的东西。”
  “我去?”马瑜被怼的一愣, 傅寒已经抬脚,抢先一步去了纪清雨身旁。
  马瑜追过去,被激得十分愤怒, 对着傅寒大骂:“你说谁无关紧要呢?果园是我的果园,地是我的地,你这个局外人在这装什么装?你……”
  他说了一大串,却没听到傅寒的一句回应,一看才发现傅寒正捧着装柿子的小竹篮站在纪清雨身边,微微垂眸一言不发地看着纪清雨。
  纪清雨微妙地看了马瑜一眼:“行了小马哥,今天就先算了吧,他也忙了一整天了,还要做饭呢,他今天也没惹我们,别这么说了。”
  几个不明真相的剧组工作人员大概是为了讨好投资人,也在一旁补充:“是啊是啊,消消火。”
  “一直追着说有点咄咄逼人了啊。”
  “我咄咄逼人,不是,你们没看到这人刚刚……”马瑜伸手指着傅寒,十分委屈。
  “我好像不小心划到了。”傅寒忽然对着纪清雨说,他把运动衫往上扯,肌肉线条漂亮的小臂上果然有一道细长的口子,血珠不断地渗出来,“不过也没事,就是今天和你的小马哥一起的时候,他非让我摘高处的柿子……”
  “什么叫我的小马哥啊。”纪清雨有些无语,那伤口看起来挺深的,他急忙跑去找纱布,傅寒这时才对着马瑜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你他妈……”马瑜又想冲上去,被身旁两位拉住,纪清雨回来了,没找到纱布,找到了碘酒和棉签,他一点一点给傅寒擦着。
  他擦一下,傅寒的胳膊就小幅度地抖一下。
  于是几下以后,纪清雨停顿下来,有些疑惑地抬头问他:“有这么痛吗?”
  这个人明明高中打架,一个人单挑十几个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这么点伤他以前连包扎都懒得包。
  “有点。”傅寒面不改色,眼神安静地落在纪清雨身上,他这样看人的时候,实在是专注漂亮,纪清雨愣了几秒,傅寒趁机俯下身,慢吞吞凑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