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老两口现在正在国外某个海岛优哉游哉地度假，可能一时还没及时接收到这跨洋传来的、关于自家儿子的爆炸性新闻。
当然，也有可能已经收到了。
然后此刻正躲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头疼地商量着，该怎么跟他们这一对讨债的儿子进行“友好”沟通。
再加上谢恪端那个典型的“窝里横”性格，头疼。
谁知道提心吊胆地等了两天，谢爸谢妈那边却风平浪静，一个兴师问罪的电话都没来。
这反常的平静反而让贺知闰的心理压力极速增大，像不断充气的气球，悬在头顶。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觉得如何向长辈出柜，简直是个比搞定上亿项目还麻烦的大难题。
谢恪端倒是心大，搂着他说等他爸妈回来直接摊牌就行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看出贺知闰眼底的焦虑，故意用混不吝的语气逗他，说放心，就算他爸妈真气得把他们赶出家门，也绝对有地方住，肯定不会让他跟着去睡桥洞。
贺知闰心里乱糟糟的，一会儿骂谢恪端是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一会儿又骂自己当初怎么看上这么个玩意儿，最后还觉得自己也跟着成了欺骗长辈的白眼狼。
内心戏丰富得能演完八十集连续剧。
凌南和谢世忠回国那天，带回来整整一大箱包装精美的各地纪念品。
谢恪端在前头负责开车，贺知闰坐在后座，陪着二老。
一路上，凌南和谢世忠兴致勃勃地跟他们说着旅途中的趣闻见闻，笑声不断，却对贺知闰和谢恪端的事一个字都没提，仿佛完全不知情。
这过分的正常反而让贺知闰更加坐立不安，总觉得头顶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摇摇欲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轰然落下。
“知闰，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凌南忽然注意到他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贺知闰还以为自己能勉强绷住，结果车子一到家，他脚踩在熟悉的地板上，看着凌南温柔和谢世忠包容的脸，心理防线瞬间崩溃，不行了。
他猛地拉住谢恪端的手，几乎是拖着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对方，“噗通”一声，两人直挺挺地跪在了凌南和谢世忠面前。
贺知闰低着头，语速飞快：“爸爸，妈妈，你们骂我们吧！是我们不孝，做了让你们失望的事……可是，我和哥哥……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凌南和谢世忠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弄得一愣，脸上同时浮现出清晰的错愕：“？？？”
凌南最先回过神，连忙弯腰去扶他，语气带着哭笑不得的疑惑：“我干嘛要骂你们？你们俩……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吗？都好多年了啊。”
这次，不止是贺知闰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震惊和茫然，连一旁跪着的谢恪端都愣住了，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妈……你说什么？！”
第16章 情侣（完）
贺知闰像是被定在了原地，声音都带着点不敢置信的飘忽：“……妈，你……你在说什么？”
凌南看着他们两个齐齐跪在地上的样子，反而被弄得有些糊涂了，语气自然地说道：“你们不是……好早就在一起了吗？都好多年了啊。”
“你们一直瞒着不跟我们说，我还以为你们是年轻人脸皮薄，害羞，不好意思主动提。”
谢恪端也彻底愣住了，声音干涩：“……你们……早就知道了？”
凌南看着他们这副震惊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点“你们真当父母是瞎子”的意味。
她是真的很难不知道。
这两个儿子从小就好得跟一个人似的，黏糊得不行。
以前她还真以为就是感情特别好的兄弟情，直到后来贺知闰先一步向她坦诚出柜，她在震惊和消化之余，才不得不把审视的目光，重新投向了那个总是和贺知闰形影不离、举止间透着超越兄弟界限的亲昵的大儿子。
就算是再好的兄弟，也没必要每次都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摸摸挤在一张床上睡吧？
凌南回想起当时的心情，语气里也带上了一丝感慨：“一开始……妈妈心里也挺纠结的。”
后来她慢慢想开了，又觉得这两个孩子能走到一起，或许也是一种特别的缘分。
谢恪端护着贺知闰，那真是跟护着自己眼珠子似的，旁人稍微碰一下、说一句都不行，占有欲强得惊人。
而贺知闰被他们养得难免有些娇气，小脾气上来的时候，也只有谢恪端有耐心去哄。谢恪端自己呢，又被他们养得性子霸道强势，说一不二。
偏偏就是这样两个看似南辕北辙的孩子，凑在一起却合拍得不行，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像是天生就该在一块儿。
谢世忠私下里还跟凌南感慨过，语气带着点难以置信：“说真的，咱儿子那狗脾气……我有时候都想不到，怎么会有人愿意跟他在一起，还处得这么好？”
凌南看着那时常黏在一起的两人，反倒觉得再般配不过了，笑着回道：“我看他们就挺配的。反正啊，这到头来兜兜转转，肥水也没流外人田，还是一家人。”
贺知闰听着这些话，耳朵尖都红透了，忍不住小声辩解，声音越来越低：“……可是，我们明明是大学……才正式在一起的啊？”
凌南闻言，脸上露出真实的惊讶，微微睁大了眼睛：“啊？你们大学才在一起吗？”
她带着点回忆的神色，说出了更让贺知闰无地自容的话：“我一直以为……你们高中那会儿，就偷偷好上了呢。”
贺知闰的脸瞬间爆红，热度一路蔓延到脖颈，简直快要熟透了。
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实在想不到以前自己和谢恪端到底是有多么不遮掩、多么黏糊，才会让凌南产生如此超前的误解，直接认定他们在高中就早恋了。
凌南看着还跪在地上的两人，忍不住失笑，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快起来吧，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儿呢，吓我一跳。”
贺知闰被她这么一说，才恍恍惚惚地站起身，手下意识还拉着谢恪端，松开觉得尴尬，继续拉着又觉得别扭，无所适从。
凌南看着他们这小动作，捂着嘴笑得眼睛弯弯：“谁知道你们俩心里藏着这么多弯弯绕绕，我还以为现在的年轻小男孩，谈起恋爱来都挺大胆奔放的，没想到你们这么……纯情。”
贺知闰耳根微热，声音低低的：“……妈妈，我其实……一直担心你会怪我，觉得是我把……哥哥带歪了。”
凌南闻言，立刻嫌弃地瞥了旁边一脸无辜的谢恪端一眼：“快别提了！我还一直担心是他这个混世魔王把你给带坏了呢！”
“就他那个驴脾气，又倔又霸道，从小到大主意正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谁能把他给带歪？他不去歪别人就不错了！”
谢恪端被亲妈这么毫不留情地拆台，顿时不服气了，挑眉反驳：“妈！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亲儿子？我是狗脾气，那您跟爸呢？我这还不是遗传的你们！”
贺知闰立刻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低声制止：“不许跟妈妈这么说话。”
谢恪端撇了撇嘴，倒是真的乖乖闭上了嘴。
凌南看着他们这互动，语气带着点如释重负的纵容：“算了算了，我看啊，以后就你们俩互相管着对方吧，我也省省心。”
四人一起去了外面一家颇有名气的餐厅吃饭。
席间，凌南和谢世忠一直感慨着还是国内的饭菜合口味，他们在国外那些日子，总觉得吃什么都不对劲，没能好好吃过一顿舒心饭。
贺知闰乖巧地给他们夹菜：“爸爸妈妈，那你们这次回来可要多吃一点，好好补补。”
他惯会讨巧卖乖，饭后更是主动陪着凌南去逛街。贺知闰审美在线，眼光独到，帮着凌南挑选搭配，几句恰到好处的夸赞把凌南哄得心花怒放，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一旁跟着服务的销售员也忍不住笑着奉承：“太太，您这儿子嘴巴太甜了，真会哄人开心。”
凌南挽着贺知闰的胳膊，一脸与有荣焉：“那可不嘛，我们家这孩子，就是特别招人喜欢。”
正说着，谢恪端陪着谢世忠也买好东西找了过来。
谢恪端在这方面向来是给不了什么建设性意见的，每次凌南拿起衣服问他好不好看，他都只有点头说“还行”的份。
唯独在买单的时候，动作倒是干脆利落。
谢恪端迈着长腿走过来：“妈，你们这边逛好了吗？”
销售员看着又一位气质出众的男士出现，眼睛一亮，连忙笑着对凌南说：“太太，这也是您儿子啊？您真是太有福气了，两个儿子都这么帅，还这么孝顺！”
凌南笑得合不拢嘴，一手拉过一个，语气里满是自豪：“对呀，这是我大儿子，这是我小儿子，都是我的宝贝。”
贺知闰很自然地接过谢恪端递来的卡，转身准备去结账。他正低声跟销售员确认着，没留意到谢恪端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