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场面不敢细想。
  幸好白白从小坐安全座椅已经习惯了,现在每次上车还会自称那个是他的位置,别人不能碰。
  车一路开到郊区的爷爷奶奶家。
  奚琪家在郊区有个院子,他爸妈在院子里种花养草,奚强每次发朋友圈都是拍自己的宝贝花。
  俞景然听说后问要不要送单反给奚强,但奚琪说奚强很挑相机的手感,送的相机如果没手感就是一大坨昂贵的废铁。
  这个形容让俞景然打消念头。
  车停好后,奚琪去把白白抱下来,俞景然从后备箱里把礼物拿出拎在手上,有些无错地看着奚强夫妇。
  奚强笑道:“来了呀,都进来吧,晚饭已经做好。”
  奚琪一边拉着白白进去一边问:“我喜欢吃的做了吗?”
  “做了。”奚强回答:“茄盒、京酱肉丝和宫保虾球都做好。”
  奚琪满意,拉着白白走进去。
  白白不甘示弱地问:“白白的做了吗?”
  “也做了。”奚强看着白白笑呵呵地说:“白白爱吃的鸡蛋羹,清炒西蓝花和烤牛肉干都做了。”
  奚琪动动嘴皮子安慰奚强:“爸,你跟妈辛苦了。”
  奚强:“……”
  他很清楚自己儿子是什么性格,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不用说这种场面话,去吃东西就行了。”
  奚琪干脆也不装,堂而皇之地走进家里洗手准备吃饭,还拉着俞景然一起进去,让他把东西放门口就行。
  奚强跟他们说:“下次来就别带东西了,不用这么麻烦。”
  奚琪的妈妈齐书也说:“对呀,以后你们肯定常来,都是一家人不用拿东西。”
  俞景然有些惊讶地看着奚琪,不知道他怎么跟父母说的,好像就这么容易接受自己。
  奚琪也很惊讶,不知道他爸妈为什么就默认俞景然是儿婿。
  思来想去,应该是那好几套房子的缘故。
  吃完饭,俞景然收到两封厚厚的红包,代表认可。
  看饭也吃了红包也拿了,奚琪就拉着俞景然开溜。
  俞景然总有种做坏事的感觉,“这样真的好吗?把白白留给你父母。”
  “没什么不好,我爸妈都习惯了,一个月总有那么一个周末要留在他们这边。”奚琪狡黠地笑笑,“也让他们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俞景然默默想了下白白旺盛的精力,觉得那应该不是天伦之乐。
  “哎呀我说你这样不对。”奚琪拍了拍俞景然的胸口,“孩子都送出去了就别操心焦虑,既然决定送走两天就别担心那么多,让自己玩都玩不好。”
  俞景然不想了,开车跟奚琪一起前往目的地。
  现在正是看红枫的好时候,俞景然订了郊区的度假庄园,去看枫叶、湖泊和密林。
  一个愉快的周末过去,周日晚上奚琪接回白白。
  他出发之前就跟白白说过这周末要去爷爷奶奶家玩,他不待在那边,白白虽然不高兴,但也在他的威逼利诱之下同意。
  此时白白看到奚琪第一个反应是好开心,扑过来抱着奚琪的腿,第二句话就是问:“爸爸去哪里玩了呀?”
  颇有种你背着我去什么地方玩的质问感。
  奚琪蹲下来抱了抱白白软软又小小的身体,两天不见还是有点想的,但也只是有点。
  没有拖油瓶的生活太快乐,搞得他都不想来接。
  奚琪抱着白白说:“爸爸去看了枫叶,过几天也带你爬山去看枫叶好不好?”
  白白:“好,爸爸带我去看枫叶。”
  “爸爸再带你做标本好不好?”奚琪说:“我们可以捡掉在地上的枫叶,夹在书里做成标本。”
  白白对一切新奇的可以动手的事物都感到非常好奇,听了奚琪的话后点头:“好,我跟爸爸一起做标本。”
  他看到站在奚琪身边的俞景然,用炫耀的语气说:“俞叔叔,我要跟爸爸一起做标本。”
  俞景然点头笑道:“好,你跟爸爸一起做。”
  当晚把白白带回家后,奚琪发现白白的鼻子有点堵,呼吸声比平时重一些。
  现在天气变凉,小孩子的鼻粘膜比大人敏感很多,很容易不适应冷空气,有鼻塞等症状。
  这种时候通常洗个鼻子再擤鼻涕就好。
  奚琪拿出洗鼻器跟白白商量:“白白,我们来洗鼻子。”
  白白小不太能理解洗鼻子的好处,只记得洗鼻子的难受,听到奚琪说“洗鼻子”以后,第一反应就是捂着自己的鼻子,用带着鼻音的声音说:“我不要洗鼻子,不要洗。”
  奚琪劝:“白白你鼻子堵了,要洗鼻子再擤鼻涕才能通,不然一直堵着你用嘴巴呼吸,会连嗓子都难受。”
  白白不知道听懂了没,依旧捂着鼻子说:“我这会还不想洗呢。”
  小小的人穿着睡衣,两只小手都捂在鼻子上,软乎乎的小手指分开在鼻子周围捂着,样子十分好玩。
  奚琪不客气地在心里笑了好多遍,表情上还是一本正经地问:“那白白什么时候想洗?”
  “我想过几天再洗。”
  “几天后不行,你鼻子堵得厉害必须现在洗,你可以选择现在还是十分钟以后。”
  但白白现在聪明了忽悠不住,对奚琪的技巧性提问直接说:“我都不要。”
  “都不要不行。”奚琪换了个问题:“你是要爸爸抱着你俞叔叔来洗,还是要俞叔叔按着你爸爸来洗?”
  白白看奚琪表情十分坚决,开始拉着奚琪的手说:“爸爸,我害怕,我害怕洗鼻子。”
  “没事,不怕。”奚琪没什么诚意地安慰:“很快就洗好了。”
  他抱着白白,让俞景然拿着儿童洗鼻器开始给白白洗鼻子。
  但白白还是想尽办法躲,一边往奚琪怀里钻一边小嘴飞快说:“我这会还不想洗呢。”
  “我明天再洗。”
  “爸爸,我不要洗。”
  “爸爸,我害怕你保护我。”
  “我这会还不想洗呢。”
  白白用两只手捂着鼻子不停说:“我想明天再洗。”
  “——哇哇哇——”
  洗完鼻子后白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小身体一抽一抽委屈极了,好惨。
  奚琪把白白抱在怀里,不然白白会看到他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
  白白哭这么惨,他是不是不应该笑出来。
  但白白瘪着嘴哭真的超级好玩。
  他安慰白白几句,随后转移注意力:“你看,现在鼻子是不是不堵了?”
  白白吸了吸鼻子,好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跟奚琪说:“鼻子不堵了。”
  “爸爸我鼻子不堵了。”
  奚琪笑道:“白白知道洗鼻子的好处了吧,下次鼻子堵了我们还洗鼻子好不好?”
  但白白却说:“下次堵了我不要洗鼻子。”
  这次别说奚琪,俞景然都扶着墙笑。
  白白真是家里的开心果。
  **
  周一早上永远是兵荒马乱。
  周末的慵懒依稀留在骨头里没有散去,上班的号角已经逼近耳边,奚琪把白白拉起来穿衣服,白白还问:“爸爸,我们今天去哪玩。”
  “去幼儿园玩。”
  白白一下不说话了。
  好不容易把白白送走,奚琪回家又看到俞景然。
  俞景然正站在冰箱前的日历旁看时间,奚琪走过去看到他在日历上圈出一个日期。
  他好奇问:“这是什么日子?你升职加薪?”
  俞景然:“……”
  他无奈问:“你都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俞景然咽了咽喉咙,声音干涩地提醒:“四年前你离开我的那一天。”
  奚琪:“……”
  他不敢去看俞景然的表情。
  他是个很大大咧咧又粗心大意的人,压根也不太会记这些日子,能记住白白的生日全靠日历圈出来,能记得俞景然的生日也全靠当年网购记录推算。
  他只记得自己是在寒冬腊月最冷的时候离开,不记得是具体哪天。
  他别扭地说:“都过去了还是别提吧。”
  俞景然没说好不好,只声音很轻地说:“那个时候我总在想,你为什么连陪我一起过完元旦都不愿意。”
  “但后面我又想,既然迟早都要离开,不跟我一起过元旦也好,免得更加不舍。”
  奚琪想到从前的事情,犹豫要不要解释。
  其实他也考虑过跟俞景然一起过完元旦再离开,尽量多给对方留些美好的回忆。
  但他那个时候孕反太严重了,再待下去要藏不住,就先离开。
  俞景然的目光很落寞,抿着嘴唇表情紧绷,似乎对那件事还留有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