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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楚锐道。
  还要感谢这位首都星防务负责人。
  他如果利用首都星的布放军队做什么,一定会被大做文章。
  但是如果,他让布放稍微松懈,那么则没什么大问题。
  周将军想做部长,楚锐不希望聂远洲做部长,从目的上看,他们殊途同归。
  第56章
  楚锐和廖谨都不是喜欢妥协的人, 这点他们两个都很清楚。
  在廖谨和颜静初第一次谈完话的晚上,他将针管扎进胳膊上, 然后默默地把药推了进去。
  楚锐站在他面前,一眼不眨地看着他。
  廖谨笑了一下,他笑得太温柔了,温柔得像个从来没见过黑暗的少年。
  楚锐眼睁睁地看着他手臂上的血管鼓起。
  廖谨的肤色很白, 因为过分苍白的肤色,在脸上的血管就更加明显。
  他们两个谁都没说话。
  过了片刻,廖谨道:阁下。
  我在听。
  廖谨把针管轻轻地放下, 他擦干净针孔上的血, 然后慢慢地说:今天, 颜静初联系了我。
  他知道顾教授在我们这?
  是的。
  廖谨这样的说话态度真的很像是楚锐的下属,这样的感觉让楚锐微微皱眉。
  舅舅, 楚锐的语气带着点恶劣的粉饰太平的笑意, 怎么说?
  颜静初阁下说,想和我们合作。廖谨道。
  楚锐抬眼。
  他不意外颜静初会找廖谨, 但是他意外廖谨会把事情坦白,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廖谨道:颜静初阁下说,并不在意您留下证据,但是他需要顾教授回去, 顾教授现在对他来说很重要。他可以提供控制探索者副作用的特效药, 但是您必须对首都星发生的一切袖手旁观。
  楚锐微笑了一下, 他说:听起来还不错, 有百利而一害。
  廖谨点了下头, 他当然知道,楚锐想说的绝对不是这件事对他有好处。
  楚锐多想毁了基地廖谨很清楚。
  楚锐扯开嘴唇,他开口道:廖教授,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的父亲是怎么死的?
  廖谨看他。
  楚锐黑色的眼中仿佛拢上了一层纱,廖谨看不清楚锐的情绪。
  楚锐的态度看起来很漫不经心,他淡淡地说:他死于一场谋杀,虽然对外宣称是事故。
  因为聂远洲和颜静初的合作被我的父亲发现了,于是他被灭口。楚锐笑了一下,过程很复杂,我尽量直接说结果。
  我的父亲很爱我,他真的很爱我,这点我应该和你说过。楚锐道:他过世的时候我才参军,那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啊,廖谨,我一直被娇惯着长大,我从小说一不二,因为我父亲的原因,我的同事,我的上司愿意对我保持无限的宽容,我承认这很不公平,我承认。
  但是廖谨,我可以保证,我绝对没有借用我父亲的权力和声明做过一点多余的事情,我从来没有。我尽量不让任何人知道我是楚恒的儿子,这大概是少年人的某种骄傲,有点蠢,但是我觉得那个时候的我比现在的我有底线得多。
  我听到我父亲过世的消息时我正在训练,我在靶场上,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异常,因为我那时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新兵,直到教官踹了我一脚,让我看看我面前已经降到百分之十二的命中率。
  廖谨当然知道。
  因为上一次他和楚锐在一起。
  没有人知道楚锐的身份,所以他们低声又肆无忌惮地议论起了这位部长阁下的死因。
  廖谨转头看楚锐。
  楚锐拿着枪,他一直盯着靶子,一动不动,仿佛那是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
  只有廖谨看得到,楚锐乌黑的眼中像是裂开了琉璃似的,全是细碎的光。
  那是眼泪。
  廖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夺过了楚锐的枪。
  楚锐愣了几秒,然后他冷漠地问:怎么了?
  气氛一瞬间有些剑拔弩张。
  廖谨沉默了半天,才道:没有子弹了。
  楚锐按着太阳穴。
  他头疼的要命,训练营的规则是新兵在训练期间绝对不能离开训练营,无论出了什么事情。
  楚恒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会死?
  那不只是个小小的剿匪吗?
  是人为吗?
  如果是人为,那么家里现在怎么样?
  他自己呢?他又该怎么做?
  一瞬间涌出的问题几乎要把楚锐逼疯了。
  其实他应该感谢廖谨,因为此刻,他手颤的已经拿不住枪。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他现在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是安全的。
  廖谨把枪插回楚锐的腰间,他们离得很近,近得楚锐几乎能碰到廖谨的睫毛。
  然后廖谨拿起他自己的枪,转身瞄准,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那样。
  只不过,他把防护手套扯下来了一只。
  他开枪。
  咔的一声。
  枪巨大的后坐力足以震碎廖谨的骨头,而事实上也仿佛确实是如此。
  廖谨一下子跪到了地上。
  教官跑了过来。
  廖谨脸色苍白,睫毛上沾着星星点点的眼泪。
  他是个美人,这样哭也让人觉得我见犹怜,可是军队不是欣赏美人,也不是怜香惜玉的地方。
  教官道:发生了什么?
  刚才站在二人附近的一位军官开口道:廖谨他刚才摘下了......
  手断了。他抬起胳膊,右手手腕以一个相当不正常的角度弯曲着,廖谨说:抱歉,长官,我能不能去一趟医务室?
  教官点了点头。
  廖谨挣扎着站起,他刚起身就一个踉跄,直接砸到了楚锐的怀里。
  教官微微皱眉,他道:我记得,你受伤的是手。
  廖谨不介意朝自己的腿再开一枪,但是之后他还要正常参加训练,腿伤比其他部位更难恢复。
  教官怀疑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
  廖谨低下头,似乎有点尴尬,又在忍着疼地说;我......疼的腿软,能不能麻烦楚锐把我送过去?
  教官看楚锐。
  楚锐他不专心,他甚至在走神,在廖谨推了他一下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含糊地嗯了一声。
  教官挥手让两个人离开。
  廖谨被楚锐扶着走向医务室。
  医务室内并没有医生,电子设备已经足够了。
  廖谨熟练地启动仪器,然后把自己关进了修复舱里。
  楚锐突然意识到了廖谨在做什么。
  整个医务室内安静的只有仪器响动的声音和他的呼吸声。
  修复舱的隔音相当好,廖谨在里面什么都听不见。
  楚锐靠着修复舱。
  他深吸一口气,眼泪一瞬间从眼眶中滑了下来。
  廖谨没有关紧修复舱的门,他按着自己疼的要命的手,并没有去拥抱楚锐的打算。
  他们的关系让他们远远没法那样亲密。
  这是廖谨第一次看见楚锐哭,在他死之前,也是最后一次。
  只不过楚锐从来没有透露过楚恒的死因。
  因为我父亲的死,我的处境变得很艰难。奇怪,我明明没有借用过他的名义,但是我仿佛成了一个无所不为的纨绔子弟,很多人对我的态度都相当奇怪,有点幸灾乐祸,又有点莫名其妙的同情。
  其实这也没什么,都没什么。楚锐道:要是我没遇到几次暗杀,最严重的一次被子弹打进了眼睛的话,一切都还能接受。
  廖谨伸手将他揽进了怀里,这是之前的廖谨没有的权利。
  楚锐将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
  我不愿意让颜静初活着。
  对不起。廖谨低声说。
  我不知道是这样,廖谨道:如果我早就知道,我绝对不会,不会和您提这种事情。
  楚锐悄无声息地眨了眨眼睛,他说:我看得出来,您想和他合作。
  我只是想,
  只是想利用他,和我演一场戏。楚锐微笑着说:我知道您的意思。
  廖谨一愣。
  楚锐从他怀中出来。
  他当然没有红了眼眶,什么都没有。
  楚锐道:我只是想让您多了解我,别摆出那副表情。
  他随意地拉开椅子坐下,道:廖谨,我坦白,要是你和你的舅舅关系非常好的话,我恐怕会忍不住连你一起杀了。
  廖谨把玩着针管,第一次庆幸自己不和谐,乃至畸形的家庭关系。
  楚锐凝视着廖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