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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同人 > [垂涎同人] 沉溺 > 第95章
  他刚打完一场激烈的篮球赛,也饿得急,看着那盒巧克力,沈文琅犹豫着要不要和往常一样,直接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那个…”一个温和却带着点紧张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打断了他的动作。
  沈文琅回头,看到高途站在几步开外,双手紧张地绞着衣服,镜片后的眼睛却带着一种认真的执拗,“这些都是新鲜的食物,全塑封包装的,很干净,没有弄脏。就这样扔掉了,很可惜。”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递着对食物的珍惜和对浪费的不认同。
  从小被众星捧月,无法无天惯了的沈大少爷,哪里受得了别人哪怕是这样温和的质疑和“管束”?
  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沈文琅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带着嘲讽怼了回去,“呵,是你买的吗?管这么多?我爱扔就扔,碍着你了?”
  话一出口,他看到高途那张原本就因为鼓起勇气说话而微红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一直蔓延到耳根和脖颈,像熟透的虾子。
  那双浅棕色的眼睛里,清晰地闪过窘迫、难堪,还有一丝受伤。
  直到今天,沈文琅都清晰地记得那一刻高途的样子,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校服,因为自己只买得起最便宜的饭团而被同学调侃,却固执地给他买便利店里能买到的最昂贵的“奢侈品”。
  像个笨拙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傻瓜。
  一股复杂的情绪堵在胸口,沈文琅烦躁地拉开钱包,抽出一叠厚厚的百元大钞,带着点施舍和驱赶的意味,塞到高途面前,“以后别买这些了,我不缺这些,拿去买点你自己真正需要的东西。”
  高途却像被滚烫的东西灼到一样,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那些钱。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种沈文琅当时无法理解的、被冒犯的倔强,“我不是为了钱…”
  “那为了什么?”沈文琅挑眉,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高途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紧紧抿住了嘴唇,那张原本就红透的脸,此刻仿佛能煎熟鸡蛋,窘迫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看着面前人那副憋不出一句话、窘迫至极的模样,沈文琅心底那点莫名的烦躁忽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奇和有趣,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大概就是从那一刻起,这个沉默、贫穷、却又带着点古怪坚持和笨拙执拗的beta,以一种极其特别的方式,闯进了沈大少爷的视野。
  “你叫什么?”
  “高途...”
  “高途...前途高远,名字挺好的,我叫沈文琅…”
  “我知道…”
  这话高途说的声音极小,沈文琅应该没听见。
  沈文琅真正对高途产生“深刻印象”,是在那个漫长暑假里。在某个异常平常、热浪滚滚的日子,他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一天内,在四个截然不同的地方偶遇了高途。
  肯德基上午十点,市中心肯德基。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百无聊赖的吃东西,就看到穿着红围裙、戴着帽子的高途,端着餐盘穿梭在嘈杂的人群中,动作麻利但略显生涩,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
  他给一个吵闹的小孩递上甜筒时,不小心蹭到了一点在手上,被领班低声训斥了一句,他立刻低头道歉,飞快地擦拭干净,像个随时准备缩回壳里的蜗牛。
  中午一点,离家不远的大型连锁水果超市,沈文琅在收银台排队时,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高途换上了超市的蓝色马甲,正手脚麻利地给前面的顾客扫码、装袋。
  他低着头,专注地盯着扫描枪,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仿佛要将自己隔绝在柜台之后的小小世界里。
  沈文琅走到他面前,把一盒昂贵的车厘子放在传送带上,故意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调开口,语气里的调侃和探究意味十足,“哟,这么巧?又是你!”
  高途闻声猛地抬头,看到是他,镜片后的眼睛瞬间睁大,瞳孔里清晰地映着沈文琅的身影,随即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迅速低下头,原本就有些紧张的手更是微微发抖,扫描枪差点没拿稳。
  慌乱地拿起车厘子扫码,包装袋发出哗啦的声响,仿佛在替他掩饰那份被“当场抓获”的局促和羞赧,嘴唇嗫嚅着,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只是那从耳根蔓延到脖颈的绯红,暴露了他无处遁形的窘迫。
  下午三点,市图书馆。沈文琅纯粹是为了吹免费空调躲进去的,在安静的社科阅览区,他又一次看到了高途。他穿着自己的旧t恤,推着堆满散乱书籍的小车,一排排的给书架补货。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沈文琅走到他身边都没察觉。
  直到沈文琅故意轻咳了一声,他才受惊般抬头,看清来人后,脸上瞬间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窘迫,那双浅棕色的眼睛里,除了“怎么又是你”的慌乱,似乎还飞快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被强行拉回现实的狼狈。
  傍晚六点,连锁便利店。沈文琅买水出来,毫不意外地再次看到高途站在了收银台后面。他似乎刚结束图书馆的“兼职”赶过来,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但面对顾客时依旧努力挤出温和的微笑。
  当沈文琅结账时,两人目光再次短暂交汇,高途的眼神里最初的惊惶褪去,只剩下一种认命般的无奈和深深的疲惫,迅速低下头去扫描商品,动作快得像要逃离现场,也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应对的力气。
  沈文琅当时只觉得这巧合过于离奇,甚至觉得有点好笑。
  直到开学后不久,一次课间,他经过老师办公室,无意中听到里面传来的训斥声。透过门缝,他看到高途垂着头站在办公桌前,被班主任劈头盖脸地责骂作业完成度低。
  “高途!你看看你这作业写的什么东西?敷衍了事!心思都放哪里去了?暑假玩疯了吧?给我站到走廊去好好反省!”
  高途默默地收拾起作业本,低着头走出了办公室,靠在冰冷的走廊墙壁上,背影单薄而落寞。沈文琅靠在墙的另一侧,看着那个低垂的头颅,心里莫名地堵了一下。
  天天要打这么多份工,从早到晚连轴转,有时间能做完作业才真是奇了怪了。
  后来,沈文琅才辗转得知了更残酷的真相,高途那个嗜赌成命的父亲,把他辛苦攒下准备交下学期学费和生活费的钱,一夜之间输了个精光。他不得不重新开始,像陀螺一样疯狂打工,只为能在开学前凑够费用。
  明白了那四次“偶遇”背后的沉重,沈文琅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从那以后,沈文琅就鬼使神差的“养成”了“偶遇”高途的习惯。
  他明明不爱吃那些速食快餐和廉价零食,却总是不自觉地走进高途打工的那家便利店,自己买的东西一般都会留一份给高途;家里的藏书堪比小型图书馆,却频繁出入市图书馆高途常驻的那个阅览区;他讨厌喝咖啡,喝多了会心悸,却成了高途周末打工那家咖啡馆的常客。
  他喜欢看高途忙碌的样子,明明像只被丢进陌生丛林的兔子,带着点天然的警惕和生涩,但在努力适应丛林的生存法则,笨拙却无比认真,意外的又适应的很不错。
  而高途,似乎也习惯了沈文琅的“偶遇”,每当自己不经意间抬头,发现沈文琅就坐在角落里时,眼睛总会瞬间亮一下,一种莫名的安心从心脏处蔓延开来。
  但随即,他会飞快低下头去,掩饰般的更加卖力工作,仿佛唯有这样,才能按捺住那颗因沈文琅的存在而悄然加速的心跳。沈文琅的存在,像一道不期而遇的光,虽然遥远,却真真切切地照进了他灰暗忙碌的世界,让他贫瘠的日常里,凭空生出了一点卑微却真实的期待。
  沈文琅坐在咖啡馆最不起眼的角落,点了一杯店里最贵的饮品,看着高途在咖吧台后边忙碌,有客人询问招牌饮品,他大方的和每一位客人介绍,细致的完成自己的工作,就是有点老实人的木讷,连他的同事其实就是欺负他老实都看不出来。
  他招手喊来了领班,“你们店里是只有一个咖啡师吗?”
  领班被问的一愣,下意识道,“啊,今天搭班的同事请假了,所以只有他一个!”
  “你不是咖啡师吗?”
  “啊?”
  沈文琅下巴朝着高途的方向一点,“店里这么忙,他一个人又点单又出餐的,我看你好像也不像是身体不舒服干不了活儿的样子,身为领班,同事忙不过来不知道去搭把手吗?还是说你不是咖啡师?这家咖啡店让一个不会做咖啡的人当领班,那我是不是可以反馈一下?”
  明明看起来就是个毛头小子,青瓜蛋子,跟自己起码十岁年龄差,但是领班就是被沈文琅唬住了,当着在场客人的面被一个小孩子一句接一句的质问,领班脸色爆红,一言不发的进了咖啡吧台,把高途做不过来的饮品接过去帮忙。
  沈文琅在离开之前,漫不经心的留下远超饮品价格数倍的小费,对来收拾餐桌的服务员说,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这个,给那个戴眼镜的beta服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