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朝驹眯着眼睛,故作轻快地笑道:“我都跟你说了,这可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等我再攒些钱,一定把整条华秀街都买下来。”
第257章 婚礼(全文完) 都想掀盖头怎……
关于结婚一事, 公冶明本打算低调处理,毕竟他在世上无亲无故,白朝驹也同他一样, 省了父母之命的事。
但媒妁还是得请,讲究一个“明媒正娶”。
可神枢营里的大伙儿,对媒妁不媒妁的事毫不在意, 他们关心的只是婚宴的酒席。
公冶明本打算办的简单些, 只请些关系亲近的。但他身位神枢营指挥使,有些同僚是不得不请的,尤其是先前待他有恩的那些将军。像是参将常瑞,兴州卫指挥使杨均, 还有后军都督府总督刘胥之。
请了一个后军总督, 也不能不请五军都督府的其他总督,最后人越请越多,什么神机营、五军营,都请了过来,婚宴办成了京卫大团建,整整有一百来桌。
至于吃席的地点,在卫九的强烈建议下, 定在了得意楼。
这一套下来, 神枢营指挥使要结婚的事,全京城上下人尽皆知, 甚至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此时,两位新人还在同媒婆商讨成亲当日的细节。
媒婆笑盈盈地看着两位端坐面前的俊俏男子,说道:
“虽说二位的情况有些特殊,但并非没有先例,闽南地区将两名男子通婚叫做契兄弟, 也按娶亲的礼数举办,咱们不妨依照那里的习俗,二位都穿新郎服拜堂,如何?”
公冶明点了点头。
白朝驹点了下头,又皱起眉头,欲言又止。
“怎么了?”公冶明看向他。
“穿着新郎服,就不能掀盖头了。”白朝驹道。
“掀盖头?”
“对呀,就是把新娘的红盖头掀起,露出漂亮的脸,像这样。”白朝驹伸手在他头上比划了下。
“这有什么好掀的,你又不是没见我长什么样。”公冶明道。
“那可不一样,婚礼的时候,你不得盛装打扮一下?肯定比平时更好看。”白朝驹道。
公冶明想了想,说道:“好,那我也要掀你的。”
“啊?”白朝驹瞪大了眼,“如果你也掀我的,那我就没法掀你的了。”
他本意是想自己掀公冶明的盖头来着,如果公冶明不愿意,他也做好了放弃的准备。可公冶明却说也要掀他的,反倒令他猝不及防。
公冶明问道:“为什么不能俩人一起掀?”
“你的眼睛被盖头挡着,就算掀了对方的盖头,也看不到对方的样子啊?”白朝驹解释道。
“那我先掀你的,你再掀我的,这样总行?”公冶明说道。
“也可……”白朝驹欲说还休地答应下来。
公冶明点了点头,对媒婆嘱咐道:“我俩不穿新郎服,都穿新娘服。”
“老婆婆我也只见过一人穿新娘服出嫁的。您可得想清楚了,当真两人都穿新娘服?”媒婆道。
俩人齐齐点了点头。
婚礼当日,京城的街上出现了两架轿子,一架在城东,另一架在城西,同时往得意楼驶来。
“公冶将军好福气啊,一次娶两个新娘。”不明真相的百姓羡慕道,很快有人纠正他:
“你弄错了,将军娶的是个男子。这两台轿子里,肯定都是别人的媳妇儿。”
两台轿子走上了华秀街,一前一后停在了得意楼前。
隔着头纱,公冶明能隐约看到众人目瞪口呆的神情。虽说肩上挂着华丽的霞帔,头上亦装点着凤冠,但熟悉他的士兵还是立即认出了他。
“将军,你怎么……”卫九欲言又止。
“这是公冶明?”常瑞也瞪大了眼睛,心想这孩子究竟是怎么个事?要和男子成亲也就罢了,怎么还女装上阵了?
“常瑞弟,这你就不懂了,现在的年轻的人玩得花啊!”刘胥之拂着斑白的胡须,笑吟吟地把酒杯推到他的面前,“该你喝酒了,别想逃。”
三拜大礼过后,在新人的协力要求下,掀盖礼转到洞房之内进行。
“将军怎么神神秘秘的,偏不叫咱们看看新娘长什么样。”卫九嘟囔道。
“大抵是穿了女装,不好意思给咱们看。”常瑞道。
“兴许是咱们的小将军等不及要和他圆房了!”刘胥之已经喝上了头,全无平日的严肃模样,开口闭口都是荤话。
“爹,快别喝了,回家娘又要说你了。”刘光熠在一旁小声道。
得意楼中,众人继续把酒言欢,两位新人则悄悄地走到了酒楼后巷的一间小院。
小院很小,似是姚府曾经的一间角院,种着银杏树,还种了几颗桂花树,远远便闻到一阵清香。
白朝驹走到小院尽头一间其貌不扬矮屋前,推开屋门。
屋子里头布置得很是整洁。灯点得明晃晃的,靠墙是一张架子床,床顶挂着红色罗帐,用两侧的金钩挂起,床上铺着红绫被,还有一对鸳鸯枕。
“我抱你进去。”白朝驹弯下腰,伸手搂着公冶明的腰。
公冶明的腰扭了下,似是要躲。
“怎么,难道要换你抱我?”白朝驹笑道,“我最近没少长肉,你怕是抱不动。”
“非要抱吗?”公冶明问道,话音未落,便觉得身子一轻。
“也不是非得抱,但我想抱。”白朝驹将身旁的人扛起,觉得比先前沉了几分。
“呀,你也长肉了!”
“应当是上半年的时候,周大夫只准我待在屋子里,一个月只允许我出去两次。”公冶明道。
“这样挺好,你太瘦了,是得长长肉。”白朝驹说着,感觉有只手摸着自己面颊。
他的眼前忽地一亮,公冶明将他的盖头全部掀了上去。
白朝驹看不到公冶明的脸,但从他歪头的姿态来看,他正在仔细端详自己。
白朝驹的脸腾得红了,说道:“你、你不能在这里就掀我的盖头,我还没准备好。”
“我怕你看不清路。”公冶明道。
“我能看得清。”白朝驹嘟囔着,低头往床铺上走。
虽说低着头,但依旧能感受到上方传来的炽热视线。
“我脸上的粉扑得太白,肯定没你好看,你别一直看了。”他红着脸小声道。
头上热辣的视线收回去了些,白朝驹缓步走到床边,将公冶明放下,自己也挨着门围子坐好,认真注视着他。
“好啦,现在轮到我了。”白朝驹道。
红布盖头微微点了两下。
白朝驹伸手捻起盖头的两个角,将盖头一点点掀起。红布印着明亮的火光,照得公冶明脸蛋红彤彤的,他涂了淡淡的脂粉,嘴唇也比往日里更鲜艳些,是可人的桃红色。
当白朝驹看到他脸上那道疤痕时,不禁惊住了。
“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公冶明垂着眼,沙哑的话音里有些许恼火。
“我自己不会化,找了个给戏子化妆的彩戏师来帮我化,我叫他把疤遮了,他不肯遮也罢,还非要画只凤凰在上面,说这样好看。”
白朝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公冶明脸上留疤的位置,被人用朱笔勾勒出几点红色,点着零星的金箔,样子倒是挺别致。配上他一双乌黑透亮的眼睛,更添几分神韵。
“确实挺好看。依我看这不像凤凰,倒像是枝红梅。”白朝驹道。
“好看吗?”公冶明不确信道。
“好看。”白朝驹道。
公冶明总算敢抬头看他。正如白朝驹所说,他也是个不会化妆的生手,脸上的粉扑得比平日里白了不止一度,看得有些陌生。
但也是好看的,浓密的睫毛在白脸上更加显眼,眼眸倒映着屋内的烛光,像是承载着星河。
公冶明注视着他的唇,那唇上涂了大红的胭脂,听说是京城女子中最流行的颜色。
白朝驹的唇形本就立体,胭脂涂得不太均匀,他自己也没有发现。
公冶明看了会儿,不知怎的,脑子冒出了个要帮忙他抹匀的念头,他伸长脖子,对着他唇就吻上去。
白朝驹被着猝不及防的亲吻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接住了他的唇。
一股冷风吹来,木窗发出了“咔哒”的轻响。
公冶明忙停下,站起身,往窗外走去。他将松动的窗户打开,往外头探了探,又关上了窗户,将窗栓栓上。
“外头有人?”白朝驹问道。
“或许是有人,但已经走了。”公冶明坐回到床边。
“不要管那些偷窥狂,咱们继续吧。”
白朝驹笑道,伸手搂着公冶明的脖颈,将他往床上搂去,顺势抬脚顶了下金钩,让罗帐落下,将整张床铺遮挡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