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番外
苏棋再次睁开眼睛对上的是陈医生放大的脸，对方啧啧啧了几声：“你还知道自己是谁不？”
苏棋骂了一声“滚”。
陈医生说了一句“真凶啊”，就这话他都悄悄扭过头说的。
苏棋没管他，他扶着额头，一点点看着自己最近的记忆，眉头一会儿拧紧，一会儿松开，在看到最后冯三叔被带走后，他许久都没说话。
陈医生跟十年前的苏棋不熟，但跟十年后这位脾气不好的相当熟悉。
苏棋：“闻景呢？”
“怕你揍他，没敢进来。”
“你滚出去，让他滚进来。”
“……”
几分钟后，闻景步伐沉重地走进病房，露出一个毫无破绽的笑。
苏棋：“骗了他不少？”
“没有的事儿。”
“把我卡里的钱划回去。”
“好。”
“家里以后不准出现冰美式，你就忽悠他吧，我还是最喜欢冰可乐。”
“好的。”
“还有，你跟王扬联合起来骗人？”
“……没有。”
“怎么没有？我们是大学时认识的吗？扯淡，分明是我毕业后才认识的。”
“等他回去就可以提前认识我啦。”
“……提前认识你做什么？十年前的我脾气真好，话说，我现在脾气真有那么差？”
“没有没有，好得很，也就是我都不敢大声说话。”
“………………”
苏棋立刻出院，他首先去的就是幸福家园。
距离冯三叔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十年前的苏棋在这边狂背彩票号码，狂记股票，打算回去后走上人生巅峰。
他走后，十年后的苏棋恢复记忆，竟然有些特殊的陌生感。
幸福家园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幸福，没有物业没有保安，以及郑珠住的那栋楼楼道内还是那么黑。
苏棋刚走进就碰到出门上班的小建，小建看到他眼睛一亮，热情地打着招呼：“苏先生！”
由于苏棋冷漠的名声在外，已经很久没人这么热情主动地凑到他面前了。苏棋愣了愣，点了点头。
他走到二楼，二楼王霞的亲戚似乎被吓疯了，整天神神叨叨地说见鬼了，还会神神叨叨地说对不起王霞。
王霞和潘京专门过来探望，正好遇到苏棋。两人也同样对苏棋打着招呼。
苏棋还是点了点头，潘京却不在意苏棋的冷脸，拉着他的胳膊说亲戚也算是遇到报应了。
苏棋挣了下，没挣开，冷着脸听着。
王霞夫妻俩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最后对苏棋挥了挥手离开。
苏棋看着两人脸上的笑，想到两人那个会喊他大哥哥的女儿，也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他接着前往三楼。
三楼的中年男人喝得醉醺醺的，门也没关，他看到苏棋，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招呼苏棋一起来喝两杯。
苏棋准备目不斜视地离开。
但老钱拉住了苏棋的胳膊，老钱认为自己和苏棋有过命的交情，和苏棋说了一堆感谢的话。
中年男人拉着苏棋左胳膊，老钱拉着他右胳膊，他走不开，也跟着喝了一口酒。
不太好喝，但又挺好喝。
苏棋也就喝了一小口，感觉自己的情绪都变得轻飘飘的。
他接着前往四楼。
四楼的门关着，一户贴着辟邪但没用的符，另一户内传来骂骂咧咧的吵架声。
贴符的那户忍不了了，跑出来一个年轻人哐哐哐地砸门：“操！你们能不能安静点儿？晚上吵白天也吵！老婆找回来了了不起啊！”
年轻人看到苏棋还跟苏棋打了个招呼，又塞给苏棋一串没用的佛珠。
跳楼鬼挺怕苏棋的，听到苏棋的说话，夫妻俩都不敢再吵。
苏棋将佛珠戴到手上，继续去五楼。
五楼的老大爷正在门口扫地，他看到苏棋喊苏棋进来喝茶，苏棋看了眼客厅，一个坐在沙发上的小鬼看到他后——咻得一下蹿到窗口跳下去了。
苏棋扯了扯嘴角，笑出声。
六楼比楼下都安静，但门口坐着一个男人，男人手上拿着一张照片，是自己和郑珠的合照，他没注意到苏棋。
苏棋也停下了脚步看着郑珠的男友。
郑珠男友坐了很久，在门口说：“郑珠，我身上的钱都给你妹妹周转了，我知道你在房间里，我现在身无分文，你愿意收留我吗？”
六楼的门发出一道嘎吱声，一道小小的缝隙里流淌出的不再是刺鼻的血腥味，而是一股清新的，带着感恩和温柔的气息。
这鬼气和苏棋隔空打了声招呼，又缓缓落在男友身上。
苏棋转身离开，一开始他还绷着脸，但在公交车站台看到在等车去上班的小建时到底没忍住笑了起来——小建的头上戴着一副墨镜，郑珠又把这玩意乱丢给其他人了。
他还顺路去看了下赵经理和工地，工地现在非常红火，还没开业就出了名——毕竟大半夜的被警察包围又是祭品又是魔法阵的，想不出名都难。
赵经理脸上透着喜色，有这些噱头在，商场以后的生意不用想都知道会爆火。
苏棋现在工地门口没进去，他目光流连在当时的魔法阵上，又看向被挂在工地门口赎罪的缺右腿和大黑痣……还挺有喜感，他又笑了下。
后悔断送冯三叔复活的希望吗？好像算不上。
至少这件事就此止住，没有更多鬼出事，也不会再有活人丧命。
以后会恨自己吗？苏棋想，应该不会。
冯三叔如果成功，以后会让更多鬼复活牺牲更多的活人，苏棋虽然觉得自己现在很冷漠，但也不能看着更多无辜的人被当成目标。
对于某些人来说，或许活着算不上多美好，但谁也没资格剥夺他们的生命。
手机发出一条嘀的短信声。
【宝宝。】
【永远都不离婚。】
这也是两个人之前商量好的，当时的闻景说要给自己“守身如玉”，所以才扯出一个离婚的幌子让苏棋去工作室。
苏棋想到闻景，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生活还是挺美好的，不如跟三楼的老哥学习，整点啤酒炸鸡或卤味，和爱的人一起喝一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