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灵衣松开他，退后两步，眼眶微红，“迦岸，从你下令杀了照顾我长大的阿嬷开始，我们就不是兄弟了。”
“或者说，我们从来就不是兄弟，只是我以前太单纯，信了你的谎言。”
“阿嬷的死让我看清楚，你是手握大权说一不二的巫族大祭司，而我，所谓的巫族圣子，不过就是大祭司用来统治巫族的一个傀儡而已。”
“傀儡是不配做大祭司您的兄弟的，更不配有自己名字，和自由。”
“但我不想做你的傀儡了，圣子圣女这种像小狗一样的傀儡宠物，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你又何必，非我不可？”
迦岸面色沉静，“阿蓝，你的阿嬷，她做错了事，所以必须死！如果不是她教你自由是什么，你就不会想要离开，更不会现在给自己起名叫蓝灵衣！”
“还有，你要知道，如果不是你逃跑，阿嬷不会死，所以，她看不住你，就该死，是你害死了她。”
“如果你现在不想再害死孟玄云的话，就立即跟我回去。”
“你继续做你衣食无忧的圣子，巫族有我在，没人敢动你一根头发！”
蓝灵衣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迦岸，我姓蓝，是因为你告诉我，我母亲姓蓝。”
“而灵衣这两个字，不是阿嬷教我的。教会我什么是自由的人，是我的母亲。”
“或许你不信，但这是真的，我的母亲，在我小时候，经常会在我梦里出现。”
“她教我自由，教我什么才是真的爱，她还告诉我，因我父亲而死，她从未后悔过，她说我的父亲，才是真正爱她，想要救她和整个巫族的人。”
“迦岸，你如今的做法，以及鬼巫的存在，都是在加速整个巫族的灭亡！”
迦岸没有说信还是不信，他只是深深的看向蓝灵衣，“阿蓝，你母亲身为圣女，和男人相爱苟合，这本就已经是罪不容诛了。”
“但族里还是留下了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蓝灵衣冷笑一声，“因为你们会在我出生后杀死我的父母，我会是一个注定的孤儿，会是你最合适的傀儡。”
迦岸摇摇头，“不，阿蓝，你把这一切想的太简单了。”
“圣子圣女，不是我选的，是巫神选的。”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遵循了巫神的神谕。”
“那时，你还没出生，族里的长老们就看出来你的特别，巫神神谕降临，说你会是巫族千年一遇的圣子，你的出生，将会改变整个巫族的命运。”
“你是巫神选定的圣子，阿蓝，巫族的命运在你身上，你不能继续任性下去了。”
蓝灵衣低着头沉默半晌后轻声开口问道：“那么，你现在要带我回去继续做圣子，难道不是在违背巫神的神谕吗，大祭司？”
迦岸的神情微变，“你都知道了？”
蓝灵衣冷笑，“所以，我信奉了二十年的巫神，也要抹杀我了？”
“怎么？她现在，不指望我改变巫族的命运了？”
“巫神让你来杀我，你却迟迟不动手，迦岸，你的信仰，似乎也没有那么坚定啊。”
迦岸神色冷了下来，“阿蓝，跟我回去，向巫神诚心忏悔，或许，巫神会原谅你。”
蓝灵衣语气坚决，“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我要见孟玄云，我要确保他安全，才会跟你回巫山。”
迦岸指了指隔壁的房间，“他在隔壁，有人看护他，你放心，我不会直接杀了他。”
“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保证，他体内的命蛊不会发作。”
“阿蓝，你乖一点，命蛊这东西你身上也有，应该再清楚不过发作起来会有多痛苦了吧。”
“要是我真的想杀你，我根本不用走这一趟来找你，我直接在巫山催动你体内的命蛊，就能让你爬着回来求我。”
“可是我没有，我还是来亲自找你了。阿蓝，现在不仅是你自己的性命在我手里，连你的小情人孟玄云的命也捏在我手里了。”
“你是我最疼爱的弟弟，我舍不得催动你体内的蛊让你疼，让你死，但是对孟玄云的话，你知道的，我就没有这么多耐心了。”
“他是疼，还是死，是直接疼死，还是受尽折磨而死，对我来说，都是无关痛痒的事情。”
“我并不在意。”
第109章 再见
可是蓝灵衣不能不在意。
他最终还是向迦岸妥协，简单的收拾了行李，便走出了房间。
隔壁的房间里，孟玄云仍在昏迷中，于星坐在床尾的沙发里睡觉。
蓝灵衣敲了敲门进来，迦岸没有动，他靠着墙，站在门口等着。
于星看了一眼，“孟玄云还没醒。”
蓝灵衣轻声开口，“嗯，我知道，他很快就会醒，我来跟他说几句话。”
于星回头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孟玄云，点点头，出去把门带上，“那你跟他说吧。”
蓝灵衣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孟玄云沉睡的面庞，他似乎是第一次这样看着他。
这双眼睛，总是能一眼就看出他心里的想法和脆弱。
这张嘴，贱兮兮的，但却总是能逗他开心。
可是现在，这样一个对他好的人，却要因为喜欢自己而死，蓝灵衣想，孟玄云醒来如果知道的话，他肯定会说他愿意的吧。
蓝灵衣轻声开口：“可是我不愿意。”
“这一点都不划算，也不值得。”
“孟玄云，我不想你死。”
“无论如何，只有活着，才有更多的机会和可能，才有未来。我想要你活着。”
他话音刚落，孟玄云的睫毛就开始颤动起来，不知道是迦岸做了什么还是听到了蓝灵衣刚刚说的话，昏迷的男人渐渐苏醒。
孟玄云睁开眼的第一眼，就看到蓝灵衣眼神温柔的看着他。
他眨了眨眼，又闭上。
这肯定是做梦！
紧接着，他就听见蓝灵衣说：“孟玄云，我要回巫山了，我们之间，到此为止了。”
孟玄云猛然睁开双眼，眼神凌厉的看向蓝灵衣，他一下坐起来，“是不是迦岸又来逼你了？”
蓝灵衣低垂着头摇了摇，“孟玄云，和迦岸没关系，我该回去了。”
“我的力量觉醒后，十二巫神都下了神谕要处决我，虽然我自己也还不清楚这是什么样的力量，但这是巫神所不允许的力量。”
“我继续留在外面，会很危险，迦岸是来救我的，回到巫山，才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起于巫山，也必将终于巫山。”
孟玄云紧握着拳头，他没有理由阻拦蓝灵衣回巫山，沉默良久后，他涩然开口，“那我们……那天的事情，算什么呢？”
“蓝灵衣，你说了爱我的。”
蓝灵衣也沉默了，他起身站到窗边，从窗帘的缝隙中朝窗外的街道上看去。
声音轻缓，“山鸟与鱼不同路，从此山水不相逢。”
“孟玄云，其实我们，早就不同路了。阴差阳错走到这里，也该结束了。”
“你是道门正统，阴差接班人，而我，对你来说，应该算是邪神的信徒，如今，连我信奉的巫神也不容我。”
“但不管怎么样，巫山是我的家，我生在巫山，也要死在巫山。”
“那天的事情，是意外，是情蛊控制了我们的行为，那一切都不是顺应我们自己的心意而为的，你要是不甘心，可以当成是一夜情，或者风流债，都可以。”
孟玄云看着蓝灵衣清瘦的背影，沉默不语。
等蓝灵衣说完了，他才低着头坐在床上，声音低沉的问道：“所以，你今天来，就是为了告别的吗？”
蓝灵衣转身走向门口，“嗯，我是来告别的。”
“孟玄云，能和你同路走一遭，是我的幸运。”
“再见了。”
我的爱人。
蓝灵衣拉开门，迦岸正在门口等他，于星好奇的朝他看了过来，他转头对于星说道：“于哥，我从今日就解约了，我要回巫山了，麻烦于哥帮我跟文姐说一声，后续的事情也麻烦文姐帮我办一下。”
于星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点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他越过蓝灵衣，视线往他身后看去。
孟玄云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眼神沉静的看着迦岸。
最终，孟玄云也没有开口挽留，他站在走廊里，看着蓝灵衣跟着迦岸离开。
只是在蓝灵衣踏进走廊尽头的电梯时，他开口说道：“蓝灵衣，再见。”
蓝灵衣看着他，眼神中不自觉浮现出一抹悲伤，怕被人看到，他慌忙垂眼看向地面，小声跟自己说：“嗯，再见，再也不见了。”
一天后，特别部门位于a城的办公室内。
江江正在部长办公室里，她眉头紧皱，手指点在椅子把手上，显然心情不太好。
一个特勤在她面前汇报着任务的失败情况，男人低垂着头，任务失败，让他很是难以启齿。